学委，我真的是直男 第43章 演出

直到吴楚笙被送到宿舍，她的大脑还没缓过神。

“你赶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他说完就要走。

“学长。”

她叫住转身离开的人，一路上，震惊，喜悦，难以置信的情绪反复在他的脑海盘旋，堆积了很久，想说很多话，却在看到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容之后，只是小声地裹着运动外套说，“外套，我等洗干净再还给你。”

“没事，不用着急。”郑祁不以为意，顿了顿又说，“我先走了。”

他到了宿舍，没看见既想见又害怕见的人，松口气之余又有些失落，抬腿刚要进门，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扑上来。

“祁哥老实交代！”

游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刚才看见你和一个妹子撑一把伞了，什么情况？”

“阿昊，别堵在门口，进去再说。”高宇信轻轻拍拍他的背，几个人这才得以走进宿舍。

甫一放好东西，游昊就眼巴巴望着郑祁，等着对方解释。

他有些烦躁，因为本身这件事就不是本意，甚至在那个当下，看着女孩欣喜的，雀跃的面容，他感到有一丝愧对与抱歉，甚至还想过反悔。

但他没有，他甚至把外套给她披上，还拉着行李送她回宿舍，好像已经入戏了男朋友这个角色。

但真心对应的却是假意，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愉悦，只是陈述着已经定性的事实。

“女朋友，刚交的。”

戏剧性的，话音刚落，白序青便推着行李箱从宿舍进来，透过沾着水滴的镜片看着怔怔望向他的郑祁，想说什么，却只是沉默着微微一颔首，又继续来到床边。

“序青你知道嘛，祁哥交女朋友了！这么劲爆的消息，我居然是第一手！”游昊兴奋地嚷嚷起来，号线拿到机密情报的记者。

“是么。”

白序青手一停，抬起头，朝那人望去，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出起伏的笑容，眼神静如死水：“恭喜你。”

那个节点，那个眼神，郑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贯穿，拔不掉，又疼得慌。

他突然想不管不顾地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吴楚笙，什么女朋友，都是假象。

但他不敢，他们明明一寸之隔，灵魂却仿佛拉开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光影长河，河岸上站着两个人细水长流的过往，河底下溺亡着他消失殆尽的勇气，搁浅了满腔道不尽说不完的虚妄。

那天之后两个人好像又变回了普通的同学关系，但也只是他单方面认为。

碰了面除非他主动打招呼，否则白序青一概装作没看见，对方不再问他去不去吃饭，不再问他这一题怎么做，不再转过头提醒他好好听课，更不再亲昵地喊他起床，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好像存在了一层摸不着的隔阂，明明那么熟悉，却仿佛比陌生人还疏离。

他的生活从白序青的无处不在，取而代之成了满心欢喜的吴楚笙，女孩单纯又快乐的面庞抹不去他心中的阴翳，他开始觉得生活有些索然无味，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学期就走到了终点。

早在元旦前的一周，吴楚笙就为了迎新晚会没有找他一起吃饭，迎新晚会由音乐社全权负责，她的表演作为压轴的重头戏，频繁排练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基本是一下课就往社团跑，郑祁作为男朋友，有作为本分地想过需不需要陪同她一起，但吴楚笙对他说：“祁哥，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来看我的排练好不好呀？你可以先走，我这边应该是还需要到很晚哦。”

她对于郑祁的称呼，自在一起之后，就从“学长”转变为了“祁哥”。

郑祁虽然直男，但在这事情上还是负责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保留点神秘感嘛。”吴楚笙青涩地笑起来，抬眸望着他说，“我想到时候在舞台上给你点惊喜，如果排练天天看，到时候就没那种感觉啦。”

她的样子，特别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正等着顺毛的那种，但郑祁的指尖轻轻动了动，还是没有伸手摸摸她的头，只是轻轻一笑：“好，那我就先走了。”

他不是看不见吴楚笙眼中的失落，只是他目前的状态，确实没心思去照顾他人的心思，遑论这个人是他女朋友。

元旦前夜悄然来临，教室里照常上课，操场上风风火火地进行迎新晚会的搭台筹备，节目排练，大老远都能听见环绕式音响的动静，教室里的人哪还有多少心思学习，基本一半都是有口无心的神游天际。

“祁哥，听说晚上有你对象的表演啊？”陈定凯躲在书本后面同身旁人咬耳朵，自认为小声打趣儿道，“我前头就火眼金睛说你和那小学妹不对劲吧，你还非说是我多想了。”

前面白序青记笔记的手停滞一顺，又继续写起来。

这些动作尽数落入郑祁眼中，他一手把陈定凯挥开：“学习不见你积极，八卦倒是上赶着，去，你不听课我还要听。”

冬天的晚上黑得早，晚会的气氛早早地炒起来，各班按方块入座，人手一支荧光棒和一张节目单，在喧闹得几乎要听不见说话声的各方音响冲击下，贺施玟拉着娄芹芹期待不已，在小同桌耳边大喊：“第一个节目是邓同邺的吉他秀！怎么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

娄芹芹也笑起来，在她耳朵旁边回应：“前面总要放点音乐热一下场子！”

不多时，舞台上响起主持人们的声音：“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全场响起热烈的爆鸣与掌声，贺施玟耳朵里听不见别的什么场面话致辞，只听见一声“迎新晚会现在开始！”

随着主持人退场，她的尖叫声同出场的音乐声一同响起：“啊啊啊啊啊！邓同邺！！”

舞台上，邓同邺与另外两个吉他手点头示意之后，随手一弹，拨动电吉他，直接点燃了开场的热情，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老师们基本坐在一个方块，学生这边简直不要太疯狂，除了纪律性地没有站起来，尖叫声口哨声混杂着摇滚的动静一个也没少，空气里仿佛都能看见音波的样貌，一阵一阵地以舞台为中心漾开。

贺施玟的眼里全都是邓同邺的模样，根本装不下其他任何一个东西，她的双手费劲地摇晃着荧光棒，喉咙几近破音，在人群中尤为突出，持续到音乐的最后一刻，以至于在音乐刚刚停止最安静的一瞬间，还传出一句极其大声的“邓同邺”。

不少目光被吸引到她的方向，身旁的娄芹芹憋着笑低下头，贺施玟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倒不是被太多人注视。

最主要是，舞台上的邓同邺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他似乎被逗乐了，很少见有别的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对着话筒说：“谢谢。”

舞台上灯光暗下，舞台下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和尖叫声：

“啊啊啊，他好帅啊！我怎么不知道隔壁班有这么帅的！”

“你看见他笑起来的样子吗？救命！我感觉我心动了！”

“表白墙呢！我现在就要得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呜呜呜！”

这些声音贺施玟已经听不见了，她也不确定邓同邺究竟有没有听清她喊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喊他，甚至她不知道那句谢谢到底是对她的那一声而答复的，还是对这场表演的谢幕。

可那一刻，贺施玟感觉心脏如同一只破茧而出的蝶，她抓不住，它从缝隙里溜出，轻微颤动着翅膀，渺小的东西，却在她心头掀起轩然大波，连旁边的娄芹芹喊自己都不知道。

表演并没有因为哪个人而停止，接下去的只会更加精彩，音乐一首接着一首，台下人看得欢畅，台后的人紧张得够呛。

冬天对于女孩子总归是不太友好，吴楚笙穿着单薄却美丽的礼服，披着外套冻得直哆嗦，幸好衣服内部的背后还贴了一块暖宝宝，否则只怕是连唱歌都发不出声音了。

郑祁顺她的应站在旁边等候，心里倒是平平淡淡的。

晚上的表演确实很精彩，吴楚笙也确实打扮得非常漂亮，披着外套站在他的面前已经很像一个小公主，更别说等会儿上台在聚光灯下的模样，但于他而言，心底还是有些浑浑噩噩，与他曾经期待和国庆那样的时光南辕北辙，甚至，今日白序青对他也没有一句话。

这样的跨年夜，属实是孤单了些。

吴楚笙扯着他的手说：“祁哥，我有点紧张。”

她说出这话，摆明了想要他的安慰，郑祁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扯出笑，顺着她滑进手心的手轻轻捏了捏：“没事儿，深呼吸，放轻松，这个节目完就到你了，可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吴楚笙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她用力点点头：“我不会的！祁哥你可要好好看着哦！”

“下一个上台准备！”

一声清脆的喊声，吴楚笙赶紧脱掉外套递给郑祁，在冷风中轻轻一抖，留下一句话：“我上去了。”

“加油。”郑祁不轻不重地说完，目送她肉眼可见地充满信心，踩着小高跟一步一步走出后台，他的视线却没有继续跟随，而是扫向了观众席，寻找高二（8）班的位置。

亭亭玉立的主持人笑盈盈开口：“接下来有请吴楚笙演唱，《带我走》，大家掌声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