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 第15章 第 15 章

雪生终于熬过了一周的治疗期。

一早起来，他就催促老付收拾东西，他已计划好，回家洗头洗澡换身衣服后就去找李离，他还想好了要买一大束花送给她，然后带她去吃饭看电影，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还是仅仅只是两个人坐在一起晒晒太阳发发呆，都好。

他们已有一周没见面，但对雪生来说，却犹如已过千年。

他迫不及待要见到她，要不是害怕身上会有医院的味道会吓到她，他早已不顾一切地飞奔到她的面前。

他想紧紧地拥抱她。

他想用力地亲吻她。

他想问她这一个星期她是否也像他思念她一样思念过他，还有就是……

那个答案，他在一星期前让她好好思考的那个问题——

“接下来一个礼拜，我有点事要做，可能没时间来约你了，但我想说的是，我爱你，李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接下来，花点时间，想想看，能不能接受跟我在一起。”

李离究竟会如何回答他呢？

会答应？

还是会拒绝呢？

尽管心中略有忐忑，但雪生还是满怀信心。

他相信李离对他是有感觉的，否则的话，她怎会每次都那样亲切自然地关心他和照顾他？她怎会那样温柔地接受他的拥抱和亲吻？

雪生相信自己的直觉。

除此之外，他也对自己充满信心，他的外貌，从来不需要证明，从小到大，他走到哪里都像明星一样受到各地迷妹的追捧，他的个性，也使他轻而易举就掳获上至老阿婆下至小盆友的芳心。

只要不让李离知道任何他的过去，只要不让她接触到他背后的家族，他就绝对有信心可以得到李离，也使她以及自己都获得幸福。

而像李离那么单纯的人，雪生也相信，她也一定不会多嘴过问。

他没想到这次回国，会让他有如此收获，这难道，是父亲的英灵在保佑？

雪生正准备和老付出门时，突然听到一串脚步声，跟着，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雪生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来人却高喊了一声“雪生哥哥！”然后就像只活泼的小雀般飞扑进了雪生的怀里，差点把雪生整个人撞倒。

“晓露？你怎么在这里？”

好半晌后，雪生才僵硬地问出话来。

芮晓露。

芮雪生的表妹。

从小到大，她就像条小尾巴似的、总是走哪儿都跟在雪生哥哥的屁股后面。

不管雪生做什么，她也一定要做什么，如果一下子没看到雪生，她就会嚎啕大哭，而且一哭就停不下来，不管任何人拿任何东西去哄都没用，但只要雪生一出现，她就会破涕而笑。

她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长大后要跟雪生哥哥结婚，当有人告诉他，她和雪生是近亲不能结婚时，她又一次哭到昏天黑地，而且哭了整整一个礼拜。

于是雪生告诉她，即使不用结婚，他也会一辈子爱她，一辈子不会离开她，而且这种感情，明显会比婚姻更稳固。

“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会一辈子爱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吗？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怎么办？如果你以后爱上了一个比我更可爱的女孩子，你真的不会因为她而抛弃我吗？”

“不会。”

雪生斩钉截铁地说。

晓露紧紧抱着雪生，稍后，她低头摸了摸雪生的腰，然后她尖叫：

“雪生哥哥，你怎么又瘦了！是因为想我想的吗？”

雪生失笑，一把把晓露推开。

他一脸严肃地问：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你不是陪你妈妈去欧洲玩了吗？”

晓露嘻嘻一笑：“人家想你了嘛！给你个惊喜行不行啊？”

“惊喜？”雪生大叹，“惊吓还差不多……”

晓露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

雪生让老付先去开车，然后他跟晓露两个人慢慢地下楼。

他注意到晓露眉宇间有忧郁，于是问她：

“是不是又跟你妈妈闹不愉快了？”

“没有啊！”

“你不用骗我了，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

“这么厉害！果然你不去当心理医生可惜了！”晓露继续笑嘻嘻地说。

雪生把胳膊从晓露手中抽出来，改成挽着晓露的肩。

“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是不开心的事，还是愤怒的事，通通都告诉我。”

晓露不响，只把头轻轻地扭到一边去。

他们走到楼下。

晓露说她想去花园看看。

“不知道小时候的那架秋千还在不在？”

雪生笑：“就算在，你还想上去荡不成？”

“有何不可？”晓露歪过头，一脸俏皮地笑，但眼中的哀伤，反而因此像是快要满溢出来似的。

雪生无奈，只好跟她一起去花园。

秋千还在，只是铁链的部分早已锈迹斑斑，但晓露仍不管不顾地跳上去。

雪生上前阻止：“你还是不要玩了，万一断了怎么办？”

晓露大声笑着说：

“那你就接住我咯！反正你是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是不是，雪生哥哥？”说着，晓露就用力荡了起来。

雪生无奈，只得退到一旁，但两眼始终紧盯着秋千。

晓露用力地荡着秋千，秋千越荡越高，仿佛每一下都能直接冲到云宵……

“雪生哥哥！”

“嗯？”

“我去欧洲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

“什么呀？”

“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呢，老是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拉着你一起去！”

“是你说要陪你妈妈的呀？”

“可问题是，明明是她叫我去陪她的，结果到了那边，她却天天给我白眼，嫌我碍事！”

“你是不是想多了？”

“你觉得是我想多了吗？从小到大，我从来不觉得她有爱过我，我只是她的一件失败品，证明了她过去的失误与永久的耻辱，在她眼中，我不过是一件她摆脱不掉的包袱，只有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才有资格被她想起……”

“她只是个性太自由了一点……”

“所以我就是她的束缚咯？那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扔掉我呢？”

“晓露……”

“我只是她的一个工具，被她利用，当做幌子，好骗过被她留在公司里帮她赚钱的那个老傻瓜！”

晓露越说就把秋千荡得越高，雪生担心得冲到她面前，叫她停下，但她不肯。

“或许我还是死掉的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看到她有多么地讨厌我！”

“晓露，你快下来，听话！”

“我知道，没有人会真正爱我……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垃圾，就连路边碰到的一个长得稍微有点帅的乞丐，也比我更容易得到她的心！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雪生再也不说话，直接冲上去抱住晓露的身体，把她从秋千上强扯了下来——

他们被秋千的惯性撞翻在地。

雪生护着晓露的头的左手腕被狠狠地撞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咯拉声，但他顾不上这些，而是迅速用另一只手撑起上身，忙问晓露：

“晓露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他想检查晓露有没有摔伤，但晓露用手紧紧拉住他衣襟……

“雪生哥哥……”

她用力把雪生拉近，然后把脸埋进了雪生的怀里，她的眼泪热热地洇进了雪生的衬衫……雪生只能用他那只受伤的手不断轻抚她的脑袋，并哄着她，叫她别哭……

远处，陆医生匆匆赶到……

陆医生说他想请晓露和雪生一起吃饭。

“一来是替晓露洗尘，二来嘛，是庆祝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天天面对你——雪生，你这个全世界最不听话的病人！”

雪生狠狠瞪向陆医生。

晓露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陆叔叔你还是这么幽默，看来你对我雪生哥哥真是积怨已深呐！”

“不如说是爱恨交加吧！哎，毕竟除了惹我生气，他多少也为我的医院做了不少贡献！”

晓露大笑，“吃饭没问题，雪生哥哥你说呢？”

雪生却一脸犹豫，晓露顿时满脸失望。

雪生的手机响了，趁他去接电话，晓露审问陆医生。

“陆叔叔，你实话告诉我，雪生哥哥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陆医生大笑：“怎么？你想当你哥的狗仔队？果然你这个芮雪生的超级小迷妹名不虚传呐！”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晓露踢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一把揪住了陆医生的领带说：“如果你还想继续当你这个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的大医生，我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漏的把我雪生哥哥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陆医生颤抖着嘴唇、苦笑地说：

“晓露，我想，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晓露一下子更用力地提起了领带：

“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大叫你猥亵我！”

陆医生被领带勒得说不出话，就在晓露真的准备大叫时，雪生回来了。

“晓露？你这是在做什么？”

晓露一听雪生的声音，马上放开手，然后笑着说：“没什么，我看到陆叔叔的领带好像弄脏了嘛，怎么，谁来的电话，是不是女朋友？”

雪生看着晓露静静地说：“对不起，晓露，我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这样，我先送你回酒店吧？”

晓露猛地咬起了牙齿，但下一秒，她又璨然一笑说，“好哇！我们走！”说着，她拿起包，然后又回过头来对陆医生说： “白白了，陆叔叔，改天，我请你吃饭。”

陆医生吓得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