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 第11章 第 11 章

坐在咖啡厅里，眼望着窗外绿色的夜景，小娜低声对李离说她最近很累。

“我需要出来透透气……”

李离表示理解，但她同时又担忧地说：“那你不会真的想离开小邱吧？”

小娜无语。

“我也知道，”李离又说：“小邱最近的情况是不太好，你独自一人照顾他，肯定很辛苦，但是，小娜啊，”李离诚恳地握住小娜的手：“你不可以丢下小邱的，他不能没有你的！你能不能至少等到他情况好一点——”

“那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没想到小娜突然崩溃地说：“你一直都没有见过小邱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废了！他完全画不了画了！他始终接受不了邱总已经去世的事实！他现在，活得就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李离瞬间放开了小娜的手。

她满脸失望地看着小娜说：“所以你就把我表哥当成新的目标了？”

小娜抓起身后的包包说：

“总之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小邱的事，你也没有任何资格来批评我！”说完，她就走了。

李离把头砸在桌上，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样……

手机响了起来。

“妈？你找我有事？”

妈妈在电话里说：“小离啊，你回家来一趟，我炖了鸡汤，想让你送给小邱吃。”

“小邱？”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李离想哭，她捧住额头问：“你怎么突然想到给小邱炖鸡汤喝呢？”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到了，然后心里觉得难受的很……”妈妈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有点心慌意乱的，“总之你快回来一趟吧，我等你。”说完，妈妈把电话挂断了。

小邱坐在黑暗里发呆。

他坐在一片死寂里，如同他也是死寂的一部分，直到他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他才像一条突然被惊醒的鱼一样，从椅子里弹了起来。

他冲到玄关处，看到果然是小娜站在那里。

“小娜，你总算回来了……”

然而小娜没有理他，她顾自换了鞋子走进来。

小邱尾随着她。

“小娜你肯回来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不过我还是要向你道歉，白天我不该那样冲你大喊大叫的……”

小娜走进了卧室。

小邱也跟着走进了卧室。

小娜按开灯，整个世界明亮了起来……

小邱继续说：“小娜，你怎么都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那我该怎么跟你赔罪才好呢？你告诉我啊，不管什么事我都肯为你做的，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就好……”

这时，小邱看到小娜打开了衣柜，并从里面拿出了箱子，开始往箱子里装衣服。

小邱吓坏了，冲上去按住小娜的手：“小娜，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娜冷冷地说：“放手。”

小邱摇头，“我不放！我不让你走，小娜，你别离开我！”

然而小娜还是用力掰开了小邱的手，继续往箱子里扔衣服。

小邱哭了。

眼泪从他脸上簌簌地掉下来。

“小娜，我知道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我太没用了，但是，我不能失去你的，如果连你也不要我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小娜扣上箱子，转身面对小邱，大声道：

“小邱，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是你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你应该为什么而活！”说完，小娜提起箱子，夺门而去。

李离在回家的路上，给雪生打了个电话，想跟他说今天晚上她不能过去了。

接电话的人是老付。

“少爷睡了，你找他有事吗？”

睡了？

李离忙摇摇头道：“那没事了，让他休息吧，如果他醒了，你就告诉他，我明天再给他电话。”

“好的。”

李离这才安心似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收起了手机。

回到家，李离妈妈把鸡汤装在保温桶里交给李离。

“记得让他趁热喝，我在里面放了很多中药材的，如果一次喝得下呢，就叫他全部喝完。”

“知道了。”李离收好，出门。

老付终于等到了陆医生。

“怎么样老付，雪生的情况？”

老付只管把人赶紧请进来说：“您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

医生大踏步来到雪生的卧室，看到雪生躺在床上，仿佛已奄奄一息的样子。

医生大摇其头，马上走到床边，戴上听诊器帮雪生检查。

雪生醒了，睁开眼睛，看到陆医生，他调皮地扬了扬眉：

“嘿，老家伙，你是坐火箭来的吗？”

医生头也不抬地说：“所以你最好想得出足以抵销这路费的好借口。”

雪生笑，“我没事，是老付大惊小怪的，我都叫他不要通知你了，怕打扰您老人家的**嘛……”

医生冷笑：“是啊，你知道吗，我刚刚才泡到一个金发小妞，这下全被你给毁了！”医生生气地摘下听诊器，从随身箱子里拿出针水给雪生挂起来。

雪生静静看着针头戳进自己的手背。

打好针后医生问他：“怎么样？想好敷衍我的借口了没有？”

雪生羞涩一笑：“你都说是借口了，还想听吗？”

“至少可以看看你的撒谎技能最近是不是又长进了！”

雪生无语，这时老付插进话来说：

“少爷今天出海了！”

“什么？”

“老付！别多嘴！”

“而且，我敢保证，少爷一定还潜水了！”

“雪生！”

“老付！”雪生用力抓起一只靠枕朝老付丢过去，“你闭上嘴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咳咳……快给我出去！”

老付垂头丧气地走了。

医生则抱起双臂、看着雪生。

雪生无奈，只得承认：“好，我知道了，出海这件事，我的确是过份了，不过——”

“还有不过？”

雪生吐吐舌头，讨饶道：“如果我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

“那得看你这个实话值不值得原谅！”

“我遇到真爱了，陆叔叔，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医生张大了嘴巴……

李离提着保温桶来到了小邱家。

面对眼前这扇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李离脑中的记忆如滚滚红尘，瞬间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和击倒了。

但她无法后退，她必须要逼自己面对，如果小娜真的要离开小邱的话……

她按响门铃，没想到小邱很快就来开门了。

但很显然，他期待的人，并不是她。

“怎么是你？小娜呢？小娜她回来了吗？”小邱探出身子，在李离身后拼命地搜寻着。

“怎么？小娜真走了？”李离急道。

小邱瞥了她一眼，准备关上门，幸亏李离眼疾手快地用脚挡住了。

她拎起手上的保温桶讪笑地说：“这是我妈叫我给你送来的鸡汤，你趁热喝啊……”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拿走！！！”小邱仍要关上门，李离抵死不让。

“小邱，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想看到我，不过这是我妈的一番心意，你就算——”

小邱想了想，突然把保温桶夺走，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李离捂着被撞痛的脑袋，想再敲门，却又无力地收回了手……

雪生把自己和李离的事，向陆医生全盘托出。

医生很久也没说话。

雪生笑道：“怎么？我谈恋爱的事，让你这么惊讶吗？老头子，我今年26岁了，不是6岁，也不是16岁，我应该可以谈一场正常人的恋爱吧？”

“雪生……”医生只是无奈地看着他：“我不想打击你——”

“但你已经打击到我了！”雪生红起了眼睛，而后他迅速地低下头去，“我的身体……不会真的差到连恋爱都谈不了吧……”

医生只是用手拍了拍雪生的肩，然后起身走到窗边，默默地站着……做为从小看着雪生长大的他，他对雪生的情况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你很清楚，你需要时时刻刻控制你的情绪，你不能劳累，一旦发病，你甚至连过度的交谈都不可以，而这一切，恰恰是谈恋爱时完全无法避免的，更何况，这次你还这么认真！”医生大步走回雪生面前，“雪生，如果你只是玩玩的，我不会反对——”

雪生冷笑，“你想让我和你一样，做个花花公子？”

医生叹气道：“在这之前，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过来了吗？”

“但我现在不想再那样做了……”雪生垂下忧郁的眼眉，“我相信自己这次是认真的，我不想伤害李离……”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医生说：“你很可能会时不时就让她亲眼看到你倒在她面前，而她最好是能冷静地把你送进医院里抢救，而不是被你吓到落荒而逃。”

雪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