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也有不会做的题吗 第7章 相逢

带着夏日阳光和汗渍的军训服已经塞到书包最底处藏起来了，六个人穿着干净崭新的白色校服，坐在一张小长桌旁，面前是咕噜噜冒着热乎气的水煎肉和琳琅满目的菜品。

这顿饭怎么也能算得上是给程羿和祁宇接风洗尘的吧，可那俩人都没有啥胃口和兴致，反倒是顾屿和柯星河兴致蛮足。

程羿率先开口：“我觉得我有必要关心一下柯少在你们班的情况。”

他们六个人里面，除了程羿和郭京是高一四班的，剩下的几位都是隔壁三班的。

郭京自不用多说，程羿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甚至还一起休过学留过级，效仿刘关张结过义。但认识柯星河的经历多少就有些往事不堪回首了……

顾屿属于天生的自来熟，虽然说话透着一股子霸气劲，却俨然是个十足的知心姐姐形象。除了刚见到程羿的时候扬言要劈他之外，倒是也没做出过什么实质性的行为。

关朝大班长，留着同很多中学生一样的发型——寸头。他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月牙，看上去就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程羿的错觉，他总觉得关朝好像一直对他有些提防之意，目光时不时地就会聚到自己身上。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明明两天前在操场上初次见面时还不是这样的。

那天关朝撑着一张黑色的大伞站在雨里，举止言谈之间，给人的印象是很大方、很和善、很会关照人。

程羿也是温柔至极的人，但他们两个人的温柔绝对是不一样的。程羿是刻在骨子里，由内而外的那种。

而关朝好像不同，他是看起来温柔，其实呢，说实话谁也没见过他其实的样子。如果非要形容他的话，就像是一只温和的兔子，谁也没见过他急眼咬人的样子。

“柯少嘛。”关朝看着他笑了笑，“他在我们班挺好的呀，有我在，你保管放心！”

“你们喝什么饮料啊？”顾屿说着就要拉着柯星河去拿饮料。

关朝语气轻快：“经典夏日套餐，可乐加冰。”

郭京：“那我也要可乐加冰吧！”

程羿举手示意说：“我白开水，没有的话橙汁也行。”

“喂，姓程的。我没劈你就够意思的了，还要给你倒白开水。”顾屿白了他一眼，“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养生的吗？小宇，你呢，要喝什么？”

“一样的。”祁宇可能是怕人没听懂，说完又加了一句，“白开水。”

“……”顾屿懵了！你们俩人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关禁闭的时候把脑子给关坏了？还是说教官给你们灌输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老干部思想？

关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这时候偏偏也来了一句：“给我也换成白开水吧。”

顾屿怒极：“滚边去，喝你的可乐！”

等到顾屿和柯星河拿着饮料回来之后，这张桌子上一片寂静，就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不行啊！这个家缺了这俩人真得散啊！

“人呢？要喝白开水的那个，倒好了自己去桌子上拿。”顾屿看着程羿从店的另一边出来，远远就问他：“干嘛去了？平时也看不出来，怎么就数你事儿多啊？”

“这位女侠。”程羿端着两杯白开水走过来，“平时咱也不认识呀，咱不是刚认识嘛？”

也对也对！顾屿了然。嘶，这种感觉好像有点奇怪，怎么总有一种大家都是久未逢面的老朋友的感觉？

“喂，姓程的。”顾屿拿着涮肉的夹子，随口问他一句：“才发现你，长得还不赖，有女朋友了没？”

姓程的闻言一愣，才笑了笑，说：“好孩子，不早恋。”

“顾女侠哦！”柯星河往她这边靠了靠，压着声音问道：“怎么啦，看上啦？瞧我程哥这样貌！这通身的气派！那傲人的成绩！啧啧啧，我敢给你打包票，那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看上你个头啊！你顾爷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臭男人没见过？”顾屿差点没用涮肉夹子给他的脑壳撬开涮一涮，“算了，傻人有傻福。”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唇枪舌剑。

后来，大家终于收心回到了吃饭的正常状态。这时反应慢半拍的郭京才突然来了一句：“不是，我还是很好奇，你俩到底为啥打架来着？我怎么记得是程哥要去撑伞，然后雨就下大了，大家都往回跑。然后呢？你们就在操场上打起来了？”

不知道是该说他反应迟钝，还是思前想后没想明白才又问了出来。本来这件事情吧，可以翻篇也可以不翻篇，但是给他这么一问看来非得解释清楚不可了。

“其实吧。”程羿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语气深沉道：“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众人“啊”了一声，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跟期待听话本子似的。

“有一天晚上，我孤身一人，骑着我的小自行车，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间，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求救。”程羿说得绘声绘色，甚至还比划了一番，“我有些诧异，赶紧停下车子快步跑了过去。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一道男声说‘你别乱动’！”他停下来问听众：“这个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顾屿猜测道：“啊……绑架？”

柯星河又猜：“抢劫？”

关朝问：“流、氓？”

“所以啊，我还以为是碰见了哪个无赖正在骚扰女同学，于是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程羿适时住了口，还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没想到是人家女孩子脚边盘了一条小蛇，那男孩正抓得好好的，我一脚上去不但坏了事，自己还给蛇咬了一口。”

郭京满脸震惊：“那那男孩不会就是……”

程羿点点头：“就是祁宇。我记得特别清楚，我那一脚踹得特别狠，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他还不计前嫌肯送我去医院。”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郭京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桌子，单冲着这份恩情就暂且原谅了那位祁姓暴力狂。

顾屿和关朝也明白了，就凭祁宇这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时隔一年之后再把人摔倒在地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哦！”柯星河更明白了，“原来能和程哥相遇还是拜祁爷所赐啊！”

顾屿问道：“啊？这怎么说啊？”

这时，祁宇突然开口了：“我记得你当时就初三了。”

“哎，这事我最清楚不过了！”柯星河轻咳两声，像是终于轮到他发言，气势还做得蛮足的，“这俩人，啊不，程哥和老郭他俩当时是没去中考，留级留到我们班的。我当时还直纳闷呢，他俩成绩那么好留什么级啊！后来一问才知道是程哥被蛇咬了住了院，没能考成，老郭为兄弟两肋插刀、仗义留级。我当时就折服于老郭的豪情，毅然决然地跟他们来了个校园三结义！”

“你可别说了。咱俩怎么认识的到底？”程羿一想起来就笑得直不起腰，“那不是哈哈哈哈哈，那不是你那精妙绝伦的女装……”不过还没等程羿说完就被柯星河捂住了嘴。

“笑什么笑啊你笑！不是说好了吗，不能说！”

程羿捂着肚子，忍了好半天：“不说，好，不说哈哈哈哈哈！”

很显然的是，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说吧姓程的。”顾屿满眼都是期待，“放心有我在他不敢造次。”

就连关朝和郭京也都凑了上来，尤其是郭京，他一脸哀怨，像是在问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打住啊！”程羿把其他人都推了回去，一脸认真，严肃道：“说好了谁都不说，就是谁都不说。”

柯少感激涕零，泪洒现场，关顾二人满脸失望，郭京则依旧是……一脸哀怨。

唯有祁宇同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又觉得不需要问。

那蛇不是没毒吗，怎么会耽误中考呢？

蛇是没毒呀，是人心有毒呀，他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呀。只可惜阴差阳错，他留级了，他却走了。

顾屿忽然想起来什么，忙掏出手机道：“对了小宇，我得把你拉进咱们江湖盟的群！”

祁宇也拿出手机，看了看群名，又看了顾屿一眼问：“这是什么恶势力组织？”

“跟谁学会开玩笑了，这位教你的？”顾屿转头又对程羿说，“帅哥加个微信？拉你进群。”

程羿举起手机，群聊上方赫然写着五个大字——“三中江湖盟”。他问道：“请问顾女侠，是这个恶势力组织吗？”

“是啊，哎怎么是小宇拉你了？不是，你俩啥时候加的微信啊？刚才全程没见你俩说过话啊，感情禁闭室里还能玩手机？”顾屿瞪着眼睛看向祁宇：“那我发的消息你咋不回？”

程祁二人异口同声，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以前加的。”

噢！众人默认就是蛇咬事件的时候了。

两个人看着彼此熟悉的头像出现在同一个群聊里，这种感觉很奇妙。

说不上来有多美好，但是从少年的心底蓦然升起了一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桃花源。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