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悠悠顺手拿起身边已经熄灭的装着香氛蜡烛的玻璃杯,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刚走到玄关处,又传来“滴滴滴”的三声。她真的很怕“滴滴滴滴”四声之后语音门锁会传来一句“开锁成功”。但始终在三声后停止。
随后传来“咚咚咚”有规律的敲门声。
她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听着敲门声,感觉很无助,一瞬间就想到了杨诺。如果此时他在身边就好了。第一次觉得这个家需要一个男主人,自己确实很脆弱,需要一个人依靠和保护。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路悠悠更是心头一紧,随后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
是杨诺的声音?路悠悠的大脑更像是受到了打击??——她都出现幻听了?心里想着杨诺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门外的声音也更加大了一点:“悠悠,睡了吗?”
到底是不是幻听?路悠悠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十一点多了,学校的大门已经锁了,杨诺在学校出不来,此时是不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而且他知道她家门锁的密码,不可能一直敲门而不直接开锁啊?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传来,门外的声音小了一点,甚至有些无力:“悠悠,睡了吗?开一下门好吗?”
真的是杨诺?这样无助的语气和他一贯装可怜的时候一模一样。路悠悠这下可以确定了,应该不会是幻听。
她还是不放心,打开了客厅和玄关的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打开了一点门缝。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她正准备关门,一低头却发现杨诺蹲在墙边,他也正抬起头看向她。
“你怎么在这里?”路悠悠下意识地问。
杨诺立刻起身,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眼神中有着遮不住的落寞。
“我来给你道歉。”
简单的几个字,让她心软又心疼。
路悠悠连忙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玄关一旁,往前走一步紧紧抱住了他:“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学校不是已经关大门了吗?你怎么出来的?”
“我翻墙出来的。”他回答,声音并不怎么高涨。
路悠悠松开了怀抱,往后退一步让他进屋。
杨诺乖巧地走到玄关换拖鞋,看着女朋友光着双脚踩在地上,连忙说:“你怎么没有穿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穿拖鞋,脚底的凉意后知后觉地传来。
杨诺立刻抱起她走到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随后也坐下,双手握住她的脚。可是他刚从外面进来,双手也是冰凉的,于是他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肚子的地方,再用衣服盖住她的脚,用体温给她暖脚。
路悠悠的心被他的举动所温暖,她往杨诺身边挪了挪,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你怎么了嘛?”
“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他问。
“那你生气了没有?”她反问。
杨诺老实地回答:“听到你说有一个男人在追求你,我是有些难受。但是我也知道那是别人的想法,是我不能控制的事情。毕竟你这么优秀,有人喜欢你很正常。证明他跟我一样,眼光好。”
路悠悠看着他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然后呢?”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心里难受的地方在于你没有明确拒绝别人。你跟我解释,我还是不开心,我可以理解你因此而生气。”他认真地道着歉,语气闷闷的,“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不应该不听你的解释,也不应该对你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路悠悠的心更加柔软,又往前凑了凑,双手捏着他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杨诺立即抱住了她:“我承认自己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小心眼,因为太在意你了,才会变成这样。我会努力克制自己这些不好的想法。但是悠悠,你以后也不要拿这样的事情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会在意,会当真,会嫉妒,会难受。”
“嗯。”路悠悠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拿这种事情逗你了。但是你还是要留给我正常的人际交往空间。就算是再亲密的恋人,也都是独立的个体。”
“好的,我会注意。”
“刚刚都快把我吓死了。”路悠悠想起这件事来有些埋怨,“你知道我家门锁密码是多少,却在门口‘滴滴滴’按了那么多次密码而不开锁。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
“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敢自作主张进来。”杨诺略带委屈地解释。
这句话又触及到了路悠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明知道密码是多少,甚至已经按了三个数字,却不敢按下第四个数字,不敢在没经过她的允许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开门进屋。他也很尊重她,给她自己的空间。
“哎呀,我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好呢?”路悠悠抬起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说我的男朋友这么可爱,我该奖励他一些什么好呢?”
杨诺因为她的夸奖开心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我可以索取一些奖励吗?”
路悠悠皱了皱眉头做思考状,随后眼睛一转:“那我就给你做······”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做东西吃吧!你晚上没有吃饭,刚刚又把蛋糕给扔了,现在肯定饿了吧?我想想给你做些什么东西吃?”说完立刻起身,却被杨诺一把拉回,带到自己怀中。
他故意放低了声音:“我是很饿,但是别的东西可能不管饱,我需要做一些运动才能······”话还没说完,就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看似霸道强势,实则细腻温柔,辗转缠绵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深情地看着她,呼吸愈发深沉,欲.望呼之即出。
路悠悠略加挑衅地问:“你确定不用吃点东西?我怕你一会儿体力不支。”
“你说谁体力不支?”
“说你!”
杨诺直接抱起她往卧室走去:“你一会儿一定会为你所说的这句话后悔。”
“等等,等等。”
“干什么?”
“我的香氛蜡烛在玄关,你给拿来点上。”
月光落在窗棂,娇嫩柔软的茉莉在夜晚悄然绽放,包裹着清雅柔和的松木,两种味道默契十足,馥郁清甜。低调克制的木质香味被温暖清新的绿叶花香调动起来,柔和地恰到好处。两种香味在微风中飞舞,在人世间漫步,如坠伊甸,如溺花田。
——
昨天晚上那个小小的矛盾,虽然被后面那场缠绵冲淡了不少,但杨诺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一方面会介意有人在追自己女朋友这件事情,另一方面也担心路悠悠对对方的态度不够明确,让别人产生误解、乘虚而入。
然而再不开心他也不敢表露出来了,现在他最怕的是因为任何原因惹女朋友生气,让两个人产生嫌隙。
虽然杨诺专注于工作时全神贯注,不会受到任何外界事物的影响,但偶尔休息时,还是会有些心不在焉。
余凡很轻易地就看出来了这一点,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诺思考再三,想到余凡是他在学校唯一熟悉的女生,还是亲眼见证他和路悠悠一路走过来的,对两个人的感情也非常清楚,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刘清铎这才想起来,他觉得三个人没日没夜地准备比赛没什么,自己和余凡是单身狗,杨诺却是有女朋友的。
余凡帮杨诺支招,让他从情人节下手,给女朋友送礼物,他这才想起来第二天就是情人节。于是白天争分夺秒地把自己计划的任务给完成后,就跑去接女朋友下班,并把她带到商场去挑选礼物。
路悠悠知道他是要给她挑选礼物,对自己的这个傻瓜男朋友无语又无奈。
礼物什么的她并不在意,可如果真的送礼物的话,不是应该提前偷偷准备好,等到节日当天给自己一个惊喜吗?哪有带着女朋友挑礼物这样的事情?
杨诺带她来到一个黄金专柜,走到一个装满了金镯子的柜台前,面前的金色直晃她的眼。
她算是明白了:这是要给她买金镯子,这么没有创意?
杨诺一脸认真:“我想给你送这个,但是怕买的款式不合你心意,或者大小不合适。上次买的戒指就有点大了。”他看着路悠悠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如果没有买大的话,可以戴在她的中指或者无名指的。
“你为什么对黄金这么情有独钟?”
“平时买的东西都是日常所需要的,不算是节日礼物,过节的时候就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杨诺看着柜台里镯子的款式,对柜员指着其中的几款,让她拿出来。
他拿起其中一只,放在路悠悠的手腕边比对着,“这一款好看吗?”
“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这个,还是太贵重了。”
“奶奶说,传统的婚嫁习俗中,彩礼要包含五金。我就想着现在先给你买,等买齐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那你还挺会省,现在当做礼物买了,以后送彩礼的时候就省了一大笔了。”
“不管省不省,我的都是你的。”他又拿起一个手镯,将两只放在一起比对,“我觉得这个也挺好看的,你试戴一下吧。”
路悠悠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我习惯了带手表,没有地方可以带手镯了。”
“不是还有右手吗?”
路悠悠叹了口气,“我经常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案,或者看书写字,右手带东西不方便。不要买这个好吧?我们去挑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三款简约又大方,佩戴在你手上肯定漂亮。当时戒指买大了,我就想再买手镯的时候一定要带你过来挑,又怕挑选的时候,你会拒绝,所以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带你来,果然······”
杨诺低着头,抚摸着路悠悠手腕的地方,以前一直觉得她带手表好看又显气质,此时却觉得这一款椭圆形玫瑰金手镯款式的钢带手表很碍眼。他拉起她的右手,给她试戴上其中一款镯子。她的皮肤白皙,手腕纤细,戴上金灿灿的手镯更是显得好看。
路悠悠看着这个实心的圆形手镯,戴在手腕上沉甸甸的,就像是这个大男孩的爱意一样,好像要把她的手腕给压断,更压在了她的心上。
“你看,都大了。”
“没关系,您选好款式,我们可以根据您手腕的粗细定做。”一旁的柜员马上回答。
路悠悠心里暗说了一句:真是没有眼色,没看出来我不想买吗?
柜员继续介绍:“这一款是纯圆形的素圈平安镯,跟您的戒指一样的款式,低调奢华、简约大方;这一款上面有‘福’字的吊坠,象征的福运相伴,幸福美满;还有这个是我们这里卖的最好的一款,叫做‘三生三世’,是三个细手镯被两个挂坠连接在一起,象征着情定三生,坚定不渝。”
路悠悠将后两个带吊坠的款式都放了回去,只留下最初那个素圈的平安镯进行试戴:“这一款比较简约,我觉得还可以,但还是大了不少。”
柜员马上又从柜台里拿出另一只同一款的手镯:“这个要小两毫米的,您再试一试。”
杨诺帮着路悠悠把手镯去掉后,戴上了那个小一号的:“这个正好。”
——
“杨诺。”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路悠悠闻声而去,看到了一个与杨诺有着几分相像的年轻男子,也看到了他身边的中年女人——杨诺的母亲。
杨诺看到后并没有应答,手里还握着路悠悠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腕和上面的手镯。
路悠悠小声地问:“是你的兄弟吗?跟你还挺像的。”
“我哥哥。”他闷声闷气地回答。
“不过没有你帅。”路悠悠补充道。
杨诺听到后,立刻像是得到了安慰,原本低落的心情开心了不少。
杨承走到了两个人面前,杨诺看到哥哥走进后,终于抬起头说话:“你还没去学校?”
“过完元宵节走。”杨承回答,“让你把女朋友带给我看,你不愿意,还是被我抓到了。”然后大方地向路悠悠进行自我介绍:“我叫杨承,承诺的承,是杨诺的哥哥。”
“我叫路悠悠。”
“我知道,我一早就知道你了,在五年前的那张照片上。”
杨承看了一眼身后的母亲,她在两步远的后面站着,没有上前。
他向杨诺提议:“之前说要请你女朋友吃饭,你藏着掖着不肯,今天这么巧遇上了,还不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请一顿?”
杨诺的眼神中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一边的母亲,心里始终充满了防备。
程瑜主动上前:“你们年轻人一起吃,家里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后看向路悠悠。
路悠悠有点紧张,喊了一声:“阿姨。”
杨诺拉了一下她的手。
程瑜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也没有流露出介意,只是说:“好,好孩子。”说完后转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杨诺似乎放松了不少,气氛也轻松了很多。
杨诺轻声问身边的路悠悠:“你愿意跟我哥哥一起吃饭吗?”
看得出杨诺是愿意的,路悠悠就回答:“去吧。”
杨诺紧跟着说:“那镯子呢?我们给买了吧?”
她摇摇头给取掉:“还是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