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顾衡和李欣芮又在纠纠缠缠,路悠悠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先考上好的大学更重要,为什么他这么不理智呢?
最终,他高考失利,路悠悠侧面诱导他选择跟她同一个城市,这里也有一所211院校,他的分数完全可以上。他却选择跟前女友报考同一所学校。可惜天公不作美,他最终被调剂到了另外一所学校,在李欣芮所在的省份旁边,离路悠悠远到坐高铁都要**个小时。
她对他很失望。但心里一直有那个人存在。
大二的时候,她以英语遇到问题为由,再次跟顾衡联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傻子,在学习上请教他。
路悠悠有时会怀疑,那段时间顾衡有没有动心。
她问他问题,他都耐心地答复。后来,他会主动跟她分享自己每天看到的风景,身边发生的趣事。他很会烧饭,路悠悠明明对做菜一窍不通,却跟他讨论料理技巧。他跟家人置气,过年不肯回家时,她会安慰他,劝他跟家人和解,劝他回家。其实也只是想要过年同学聚会时能见到他那么一面。他甚至在生活中的其他方面遇到问题,都会第一个找到她,向她倾诉或者询问建议。
按照这个节奏再发展下去,也许两个人的关系会发生变化吧!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纸。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路悠悠不想再这样似乎是没有希望地等待下去。后来又慢慢断了联系。
大三那年,路悠悠有一次参加了学校“美丽邂逅”的活动,当有男生对她表露心意时,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就出现了顾衡的模样,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对方。
在这所男女比例七比一的学校,整个大学四年,她竟然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因为跟其他男生还没有更深入发展时,顾衡的样子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会消散。
那次之后,路悠悠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主动联系他,告诉他:“我曾经喜欢过你,我不想要你的答案,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在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有个人还一直牵挂着你,还会真心关心你。”她把自己逼到了死角,不得到他的答案,至少不会伤心吧。
她后来又开始后悔,万一他的答案会是自己所期望的呢?
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了。她甚至拒绝从盛苏苏和宗韶光那里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她刻意地去躲避,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知道顾衡研究生考上京大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去看他的朋友圈,跟之前一模一样,他的朋友圈是关闭的状态,没有一条消息。她又重新下载了Q.Q,却第一次在照片墙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准确来说是顾衡、宗韶光、盛苏苏和自己四个人的合照——他的照片墙上就只有这一张照片。
她不知道顾衡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对他来说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她那天哭得很凶,从来没有哭成那样。哭完后,擦干眼泪,埋头做自己的英语真题,继续准备考研二战。
那时的她已经有了现在这份工作,她知道再也不可能了。
——
路悠悠特意打扮了一番。白鸭绒立领短款面包服让她显得娇小又可人。脱去外套后,是一件半高领露肩套头衫,她本来怕冷,却刻意露出一边白皙的肩膀和性感的锁骨。黑色紧身铅笔裤和厚底绑带长筒靴紧裹着她笔直匀称的双腿。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还刻意用了不常用的那款闪闪发光的眼影。
进入KTV包厢的时候,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人的身上——顾衡无论坐在哪里,她都能第一时间精准地捕捉到。紧接着,也看到了他身边紧挨着的那个女人,不是李欣芮。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移开视线,和盛苏苏打招呼,坐到她的身边。
当再次响起那首《As long as you love me》时,路悠悠习惯性地拿起话筒想要唱歌,好在理智及时地制止了她——就算再喜欢这首歌,也不能在顾衡面前唱。
她本就喜欢小酌两口,却有分寸,不会喝太多,也不会让自己在外面喝醉。
但这天,她喝了很多酒,就连苏苏都没有拦住。
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看到了好久没见的朋友太开心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喜欢过顾衡,只有顾衡自己知道。
顾衡忍不住走到路悠悠的身边,劝她不要再喝了,试图夺下她的酒杯。
路悠悠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心里还是想问一句:“你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动心。如果当初那个问题,我想要得到答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是,她问不出口。他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自己的身边也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
KTV的背景音乐忽然变成了陈奕迅的那首《十年》,路悠悠竟然觉得自己产生了一些共鸣。但也不对,自己跟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更不曾成为过情人。
这时,手机在桌面上振动起来。
顾衡还在半搀扶着她,劝她不要再喝了。
路悠悠看着手机屏幕上备注的那两个字,心里有些沉重,甚至有些不想接电话。她讨厌自己现在有这样的想法。
振动停止,两秒后,屏幕再次亮起来,振动继续。
盛苏苏试图问一直拨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谁,而路悠悠只是趴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盛苏苏点击接通键:“你好,悠悠现在喝醉了,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喝醉了?”杨诺着急地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你不用担心,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就算她晚上去我家休息也没事。或者我一会儿把她送回家。我知道她家在哪里。”
“你们现在在哪儿?”杨诺又问了一次。
盛苏苏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坚定和担心,猜想出这个人可能和路悠悠有些不太一样的关系,就告诉了他KTV的地址和所在的房间号。
十几分钟后,杨诺风尘仆仆地赶来,他还是日常的卫衣打扮,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看上去青春又朝气。
他看到半瘫在沙发上的路悠悠,立刻着急地过去扶住她:“悠悠,你现在还好吗?”
路悠悠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杨诺,歪歪扭扭地起身想要抱住他。
盛苏苏有些戒备,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男生是谁,也不敢轻易地让好朋友跟他走。但这种想法立刻被路悠悠的两个字所打破。
路悠悠努力起身,对着杨诺娇俏地喊了一声:“诺诺——”
她很少这样喊他,这样亲昵的爱称让杨诺呆了两秒,反应过来后他又马上弯腰去抱她:“可以起来吗?我送你回家好吗?”
“诺诺。”路悠悠又喊了一声,“我头晕,难受。”
杨诺将她扶起来,她跌进他的怀抱,然后踮着脚,凑上去,对着他的侧脸“吧唧”一口。抱着他的脸,撒娇地说:“要亲亲。”
整个包厢内因为路悠悠的举动安静了下来。
杨诺喜欢与她亲近,但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能抱着她安慰:“回家再亲亲。”
“不行!”路悠悠开始耍赖皮,“五天没见了,都要补上。”
杨诺无奈地抱起她,她却挣扎着:“不亲亲就不回家。”
他没有办法,只能抱住她,对着她的额头、眼睛、左脸、右脸各亲了一口,最后吻在了她的嘴唇。“今天又喷了什么香香?怎么这么好闻?”
“回家给你闻。”路悠悠得到亲亲后满意地抱住他,“要公主抱。”
包厢里所有人都能看出两人身旁围绕的粉红泡泡,盛苏苏再也没有任何戒备,她见两人要离开,赶紧将路悠悠的包递过去。杨诺熟练地将包挂在脖子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路悠悠抱着他的脖子,还在继续哼哼唧唧地说着:“你今天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那件外套?”
“明天穿给你看。”
路悠悠开心地往上蹭一蹭,又往他的侧脸“吧唧”一口。
“你什么时候回庐州啊?”
“跟你一起回去,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我给你买了一个全自动的牙刷,跟我那个是情侣款的,是蓝色的,你以后不用再用手动牙刷刷牙了。你喜欢吗?”
“喜欢,你买的我都喜欢。”
“还给你买了一套洗护用品,我男朋友长这么好看,必须要好好保养。”
“我变丑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
出了KTV,走到停车场附近,杨诺终于将路悠悠放下,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身体,一只手从她的包里翻出车钥匙,正准备解锁。
路悠悠落地后忽然恢复清醒:“你不是还没有考到驾照吗?”
杨诺对于她的清醒并不意外:“十二点了,路上应该没有警察了吧。”
“那也不行,不能有侥幸心理。无证驾驶,被抓后会处十五日以下的行政拘留。”
杨诺不再搀扶她,他走到路边,伸手去拦车。
上车后,两个人坐在后座,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交流。
到达路悠悠家小区门口后,两个人下车,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杨诺将她送到家门口,就停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路悠悠看着他:“你不进去吗?”
“你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杨诺的回答很理智,却更加僵硬。
“我醉成这样,你就不管我了?”她的语气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你醉了吗?你真醉了吗?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杨诺没有等路悠悠回答,直接说:“你真的喝醉时只会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吵不闹,只会傻傻地笑。”
路悠悠的话被堵回去,这些她自己当然知道。她突然很恨自己酒量太好,刚才只喝了五六罐啤酒,根本灌不醉自己。
“你在那里表演给谁看呢?”杨诺终于忍不住发问,“是你身边搀扶你的那个男人吗?就算在我面前,还是往他的身上瞟了好几眼。”
有吗?就真的隐藏不住吗?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地被他发现。
路悠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那种情形下,她就做了那样的事情——当着顾衡和众人的面,表演了一出和男朋友亲密的戏码。
她有些心虚,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讨好地撒着娇:“诺诺——”
杨诺用另一只手推开了她,声音也比平日提高了几分:“现在没有观众了,就不需要表演了吧!”
杨诺是真的生气了。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之前的他以为路悠悠有前男友,但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她的现在和未来是他就行。当他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他之后,他的心境就慢慢发生了转变。他开始得寸进尺了。他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她的眼里能够只有他。为此他可以做一切她希望他做的事情,哪怕他原本不喜欢。
可是刚刚,路悠悠看向那个男人的视线,满满的都是爱意,虽然只有几眼,但是他可以确定她喜欢那个男人。那种眼神与看向他时的眼神又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深深地眷恋,是不舍,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纠缠。相比之下,她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是明亮清澈的,是带着种对初升旭日的向往和期待,却不是那种情意绵绵。
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她演了那么一出,对自己又亲又抱又撒娇的,却只是为了给那个人看。
路悠悠没想到杨诺对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立刻沉下脸:“你吼我!”
杨诺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人看向别的男人那情意绵绵的眼神,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你利用我在先!”
路悠悠自知理亏,只能继续上前抱住他,娇声地说:“我爸妈今天下乡走亲戚去了,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今天晚上你来我家陪我好吗?”
她一撒娇,杨诺的心就软了下来。他努力将刚刚那一幕从自己的心中抹去,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喜欢我的!是喜欢我的!”
路悠悠看着他的神情变缓,立刻又加了一句:“好嘛!”
杨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慢慢散去怒意,但还是抿着嘴角,没有回答。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路悠悠看着他一副抓着这件事不放的样子,心中一瞬间就不耐烦了起来,她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路悠悠故意在众人面前,特别是曾经暗恋的人面前表演那一出,没有顾虑到杨诺的感受,她可以理解他生气的原因。这件事也确实是她的错,所以她愿意主动放下身段去撒娇,去抱他,去哄他开心。
她已经做出退一步和讨好的举动,杨诺却还是抓着这件事不放,还摆脸色给她看,这就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了。
她是利用杨诺演戏没错,但那些举动也不是假的。她对杨诺有感情,也自认为是个合格的女朋友,他们两个的感情从来都不是杨诺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
路悠悠解锁开门,进到屋子里,连灯都没有打开,靠在门上,思考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她放不下顾衡,甚至可以说永远都放不下。顾衡就像是她的初恋,还是没有开出花的暗恋,是她的情窦初开,是她从来都没有得到的遗憾。也正是因为从未得到,他才更加不可取代,永远美好。就算有男朋友,结婚,哪怕以后七老八十了,她也不会忘记他,他是她年少时一个美丽的梦。而且青春时,那种青涩的暗恋,酸酸甜甜的特殊体验,她也不想忘记。
但是她有了男朋友,哪怕顾衡的身边现在没有另外一个人,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路悠悠今天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因为心里想着:“就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吗?我也有男朋友的。”或者是:“曾经你没有把握住我,现在我是别人的了,后悔吧你!”但更多会是向那段青春和暗恋告别:“我的心里一直会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装的有你,但是更多的已经是杨诺了。我会挥别过去,逐渐忘记你。”
只是在刚刚的情形下,她没有顾虑到杨诺的想法,也没有想象到他这么敏感,仅凭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对顾衡有情。当一个男生看到女朋友的视线里有别的男人时,生气是可以理解的。
她确实利用杨诺演了一出戏。他为了顾及她,在看出来了这些之后,还配合着她演戏,直到离开后才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且在表达不满时,还仍旧忍着怒意、压抑着自己,只是说话声音大了几分。
路悠悠转身打开门,如她所料的,杨诺仍旧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看到她开门的那一刻,杨诺的眼神立刻恢复了明亮。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悲伤?后悔?惊喜?但可以确定的是,满满的,都是对她最纯粹的爱意。
这段感情,终究是他先沦陷的,他早已放弃了主动权。
路悠悠又开始心疼、心软。这个人的爱太纯粹。他将他的一切都交到她的手里,任她做什么都自己受着。
她走出门去,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抱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哼哼唧唧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捏着他的脸:“还生我的气呢?”
杨诺抓住她的手,将其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路悠悠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小朋友一样地安慰着:“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都说了我认错了。”
杨诺像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路悠悠无奈地说:“那你跟我进屋,进屋后再生我的气好不好?外面好冷啊!”说完,她微微动了动,退出了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轻易地将他带进屋。
打开灯,她给他找了一双拖鞋,放在他的面前。
杨诺的眼神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她,路悠悠有些不自在,故意哼哼道:“还要我亲自给你换鞋吗?”
见他仍旧没有动作,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的错我认了。”
她正准备蹲下去,杨诺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里,半晌才说:“你以后不可以这样对我了,我会伤心的。”
“好。”她笑着答应,“知道啦!”
路悠悠不会知道她刚刚关门后,杨诺在门外是有多冷。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氧气一瞬间全都消失,他根本无法呼吸。
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后悔”两个字。他怎么敢?怎么敢在她的面前那样吼?怎么能对她发脾气、板起脸?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她的心,她的爱,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了。他没想到自己再次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抛弃。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喜欢,却差点儿就那样失去。
门再次被打开后,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其实从头到尾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前十几年的经历都没有这几分钟来得这样的痛。
杨诺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以后她做了什么,他都不能生她的气。或者说,就算生气,也一点儿都不能表现出来。
除此之外,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再次确定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不是那么的一文不值。她在他生气时愿意主动道歉、主动拥抱,又是撒娇,又是亲吻,各种讨好的举动,都可以看出来,她喜欢他,在她的心中,他是重要的,他是被爱的。
他低下头,去寻找她的嘴唇。路悠悠主动迎上去这一吻。她能猜到杨诺想要通过这个情人间最简单的亲密动作来证明她的爱。直到吻到她渐渐喘不上气,杨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路悠悠捏着他的耳朵,哼哼唧唧地说:“好了吧?”
杨诺知道她在问些什么,微微点点头,却万分眷恋地不肯离开她,他一边轻轻地吻在她的侧脸,一边回答:“嗯。”
“跟我回卧室?”
杨诺这才放开怀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
他在路悠悠庐州的出租屋住过很多次,却第一次来到她家乡的家里,还是她的卧室。
她的家境好,从小也像个小公主一样被养大。卧室很大,很温馨也很温暖,满满的都是女生的气息。屋里全都是粉红色的色调和装饰,就像撒娇时的她一样香甜。
路悠悠从柜子里拿出一款无火香薰,第一次将五根扩香藤条全部插上,放在床头。
暗夜玫瑰的香味慢慢散开,梦幻诱人的玫瑰,温暖馨香的龙涎香,香甜浪漫的覆盆子——这是一款有情调的香氛,适合在这个美妙的夜晚使用。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