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的月考是出了名的偏难怪,尤其是数学。
教研组放出豪言要将全年级平均分降到六十分,以此来杀杀高三精英们的锐气。
可时淼一直觉得,能被教研组杀到的,那还叫精英吗?就算他不重生,上辈子月考的时候也接近满分,对他来说,真正检验自己有没有进步的只有语文。
时淼的语文成绩也在年级前十,但距离第一总差点火候。他一直坚信语文也是逻辑思维,从答案里总结做题方法和要点能够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题,而差的那百分之一就在作文上,这可能是理科学霸们的通病。
每次拿到年级优秀作文的时候,他总觉得那些被表扬的情感饱满的句子在无病呻吟,但这毕竟是语文啊,收敛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矫揉造作地写几句漂亮句子,好歹不会太难看。
月考的第一个考场基本被理A同学霸占。
然而理A的同学考完这次月考,表示谁爱来谁来,反正他们不来了。
坐在第一桌的那位神仙。
数学十分钟。
英语十五分钟。
理综二十五分钟。
语文时间长了点,都怪作文,用了三十分钟。
这位天仙儿做完试卷后无所事事,和监考老师大眼瞪小眼一段时间后,开始观察起人类的惨状来,边上的同学如芒在背,战战兢兢了一会儿,后来被题目难得不能分神才算适应。
当然,这些事都是考完试之后,江盛告诉时淼的。
要是早知道那个同学那么紧张,时淼一定……偷偷观察。
老实说,高三阶段所有的考试对他来说早就解锁过一遍,难度就是满级杀神屠新手村,还是个知道答案的杀神,太没意思,所以杀神想通过观察附近同学的状态来判断这回考试的难度如何,以此来断定同桌到底有没有隐藏实力。
直到收卷子的时候,看见学委那半页白白的答题卡时和遁入虚空的状态,他确定了,这次考试真的很难。
考了一天试,时淼观察了一天人间百态,没和黎灿碰上面,果然诸事皆宜。
自从女装被黎灿撞见后,那家伙连着添加六次好友都被拒绝,但仍然很不要脸地发来第七次请求,好像不成功就誓不罢休。
时淼被烦没辙了,点下通过,把手机扔在一边去洗澡。
好不容易通过请求,那边却没了动静,连个招呼都不打,洗完澡回来,信息也仍然为零。
时淼觉得黎灿这人是真喜怒无常,这是干啥,男人的自尊心?他想了想,还是放下手机,坚决不当第一个破冰的人。
所以连带着后面几天,两人都没有主动搭过话,不吵架,也不动手,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优良战斗作风,一人顶着一张送葬脸,莫名其妙陷入冷战,就差把“老子不开心”写脑门上。
时淼的心思难得外露,着实把江盛吓了一跳。
江小怂犹豫很久,但还是顶着压力,在一节课间开口:“表哥,你和那谁吵架了吗?”
“和谁?”
时淼看着江盛欲言又止,眼神飘忽,瞬间明白他话中所指,淡淡地说:“没吵架。”
“那就好,不是他就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江小怂拍拍胸脯舒了口气,可看着时淼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他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
江盛提议:“要不这样,下节课是体育,今天羽毛球馆开门,我陪你去打羽毛球,放松一下心情。”
时淼转了一下笔:“题还没写完。”
江盛耍赖地缠着他的胳膊,搂住他的腰:“走嘛走嘛,你又不差这一两道题,你就当陪陪我,我不开心还不行嘛。”
时淼被江盛从椅子上拔起来,失笑地摇摇头:“羽毛球拍在我柜子里,走吧。”
他真是败给江盛了。
城阳的体育馆在学校西北角,玻璃墙壁通体透明,隔着一条马路是一排男生宿舍楼,打完球正好回去洗澡。
体育馆地上两层,羽毛球馆和室内篮球场在一层,在体育课上也只有这一层对学生开放,乒乓球馆和游泳馆在二层,是报上选修课的天选之子才能进去的地方,地下还有一个车库和一个传说中的拳击馆。
羽毛球馆需要提前去占场地,但架不住江盛人缘好,带着时淼成功和班里的另外两个人拼了一块场地里。时淼打羽毛球的技术一般,和江盛打半斤八两,所以球打得相当和谐,谁也不能把对方一拍子打死。
“你们谁啊,这场地我们占了,没看见吗?”
正打得起劲儿,一群穿着国际部校服的男生横冲直撞地朝这边过来,这群人来势汹汹,踢到书包堆仍然若无其事地踩过去,手里的羽毛球拍仿佛无处安放,非要甩出“唰唰”的声音,吓到边上聊天的同学非但不道歉,反而要嘲笑一番。
领头的是个染着黄毛的不良少年,一身黑衣服都修饰不了他过于臃肿的体型,脸上的皮肤因为青春期起痘,宛如反光的月球表面。
国际部竟然还有这种货色?
时淼记得城阳的国际部应该只对接常春藤或海外高校,不对接废品回收站才对。
黄毛两手插兜,双臂艰难地夹住身体,校服裤子勒得绑紧,但他却觉得自己此时的造型帅炸天,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是从鼻子里出来:“你们谁是头儿?”
江盛朝时淼身后躲了躲,他最讨厌的就不整洁的人了。
然而黄毛却误以为时淼是他要找的老大。
“那个小白脸,你过来。”黄毛似乎视力不太好,看人都是眯着眼。
时淼拍了一下江盛,示意他放手,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到黄毛面前,吹了下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缓缓笑道:“叫你爸爸干啥?”
这群不良少年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今天无论是谁被点出来,都免不了被他们找茬,正好他也憋了一肚子气找不着地方撒,有人送上门来不看黄历,他求之不得。
一瞬间,羽毛球馆悄无声息。
卧槽,学神刚刚才说了什么?
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要干架吗?!
时淼这张脸实在太有辨识度,再加上学神的/名声在外,估计除了待回收废品外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说来也巧,眼前这群人就真不认识他。
黄毛一下子就怒了,他揪住时淼的衣领,五官扭曲地破口大骂:“你他妈敢当老子爸爸,老子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瞧瞧!”
眼看着一拳就要挥下去,时淼却一点都不担心,光看这起势就不是个练家子,只靠蛮力,一点技巧都没有。
时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轻松接下他的拳头,然后拽着他的手腕一拧,反向一折,趁着他吃痛松开左手的功夫,利落地转身,单脚插在对方双脚之间,腰腹发力,脚下发狠一扫。
黄毛就这样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按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时淼压根没给他机会,一条长腿半曲,膝盖重重地压上来,抵在他的脖颈间。
时淼抬起拳头:“这颜色好看吗?”
黄毛也是个没骨气的,一看打不过立刻求饶:“哥,哥,您是大哥,我错了,以后只要是大哥罩着的地方,我保证一脚都不踏进去。”
切,没劲。
时淼没兴趣对垃圾出手,毕竟他不卖废品,也不想跟垃圾同流合污。他走回之前的场地,从江盛手里接过羽毛球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伸出手在江盛眼前晃了晃:“继续打球啊。”
“打,打,我们继续。”江盛看的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时淼打架很厉害,但他表哥从良多年,已经彻底洗白成努力学习的大好青年,怎么突然破戒,难道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他表哥就是这样,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做的多说的少。
江盛吸了吸鼻子,替时淼委屈。
不和谐的插曲渐渐平息,然而此时的理A聊天群里已经炸开锅。
[瑶]:咱班有多少人在羽毛球场,快举起你们的双手为学神欢呼!
[姜子牙]:学神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庄周]:同问,留在班里写作业的人伤不起。
[兰陵王]:学神刚才把国际部那个黄毛揍得满地找牙,简直帅爆!
[李白]:偷偷学习的同学们,你们错过了整个世界。
……
班群里的消息飞快刷过,留下满地问号和无尽悔恨,直到唯一实名制的本群群主带着闪烁的“相声大师”标签跳跃在信息中。
张开阳上传一张图片到相册,图片恰到好处地拍到时淼把黄毛按在地上。
一瞬间,班群安静了。
他们得静静。
这人设崩的太离谱了。
说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儿呢?怎么突然下凡了?!
一直跟时淼他们共用一个场地的女生壮着胆子来搭话:“学神,要不我们来打混双吧,两个人打太没意思了。”
江盛眼前一亮,觉得带领他表哥彻底融入班级的大计有望,赶紧附和:“对对对,打混双多有意思啊,表哥,打混双吧。”
黄毛在小弟们的搀扶下坐到长椅上休息了好一段时间,时淼下手又快又狠,顶在脖子上那一下,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然而当事人早就恢复了平日里乖巧好学生的模样,打球打得不亦乐乎,甚至因为他刚才的壮举,还从单打变成混双。
妈的,太丢人了!
这大概是个微剧场?
江盛:我哥为啥是天仙儿不是神仙?
张开阳搓手手:嘿嘿,因为天仙儿还有对学神颜值的赞美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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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