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年春天,在许临安的帮助下,我在798艺术区开了间古籍书店。
许临安把签约仪式办成私人酒会,他揽着我的腰与各界名流寒暄。
香槟塔折射的水晶光斑里,我看见自己墨绿色缎面礼服与他领带夹上的翡翠相映成趣。
“宋小姐真是年轻有为。”某位制片人递来名片,“听说您对民国文献有研究?”
我正要回答,许临安忽然收紧箍在我腰间的手:“林总谬赞,小茜不过是玩票罢了。”他指尖掐进我的软肉,“上次送你的蓝钻项链怎么不戴?”
“我忘了……”我轻声说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没关系,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我点点头,总觉得心里像卡了块什么东西,堵得慌。
深夜打烊时,我在更衣室镜前发现腰间的淤青。手机屏幕亮起,许临安的消息悬浮在镜面倒影中:“明天让司机接你做SPA。”
我捧起手机回复了个“嗯。”
第二天,他又陪我买了很多我喜爱的珠宝。
可是纸终究包还是不住火,我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临,但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在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前提下,这样的凶势滔滔狠狠击厉了我一下,让我一时间措不及防。
六月二十四日,那天雨滴砸在玻璃橱窗上的声音越来越急,我转身锁门时,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脆响。
许太太找上了门来。
穿酒红色套装的女人站在雨幕里,胸针上的猎豹眼睛镶着两颗祖母绿。
“宋小姐。”她摘下墨镜,眼尾扬起讥诮的弧度,“聊聊?”
滚烫的咖啡泼过来时,我本能地护住腹部。液体渗透羊绒衫的瞬间,许临安上周留下的吻痕在褐色污渍下若隐若现。
女人尖利的笑声混着雨声刺破耳膜:“你以为他为什么热衷资助女大学生?”
保镖按住我肩膀时,我看见她掏出鎏金打火机,火苗蹿上《永乐大典》复刻本的瞬间,许临安送我的浅口鞋跟突然断裂。
我踉跄着扑向燃烧的书架,掌心传来皮肉焦糊的甜腥气。
我终于得到了报应,许太太不接受和解,而是一纸证书将我告上了法庭,追回了这些年里许临安资助我的所有东西,我接受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严重网暴。
许太太说我们太高调了,但凡我收敛一下,她都不至于把我“赶尽杀绝”。
许临安也就是在这时候消失的,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背叛是什么滋味。
从法院出来的一刹那,阳光瞬间炙烤着我,如审判的耶稣般似是要把我的头顶劈开。
外面围满了记者与吃瓜群众,他们一涌而来,将我堵得水泄不通。我被律师护着往前走,听到了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宋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当一个插足者?您不知道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吗?”
“宋小姐,您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苦衷吗?请回答一下。”
“没想到她看着清纯可人无辜无害,谁知道背地里却干出这种事儿!”
“人不可貌相啊……”
我在各式各样的审判下艰难地上了车,玻璃窗外一张张可怖的面容叫我渗怕。
次日的热搜词条是:#学术新星竟是职业小三#。
监控视频里我狼狈地低着头行走,头发被吹得凌乱,被放大的特写镜头对准锁骨处的吻痕……以及那天在法院时素丽而憔悴的面容。
我把自己蜷缩起来,想再次尝试着发短信,拨打电话,可许临安的私人号码不知什么时候已彻底变成了空号。
那天,我在公寓浴缸里数着安眠药片,突然想起那辆红色保时捷的车牌尾号——XLA0314,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