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暮山河 第5章 第 5 章

巨兽的呼吸在耳边响起，喷吐着灼热潮湿的气流，浓烈的血腥味道混合一股恶臭直扑鼻腔，刘建军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亡命奔逃。他穿过步行街，径直跑进儿童公园，身后的怪兽穷追不舍，硕大的身躯被公园里茂密的树林稍稍迟滞，刘建军趁着这个机会，从北门而出，朝着九州大厦狂奔。

看着“九州大厦”四个金色大字，刘建军一阵疑惑，这里不是早就改成“丹妮斯广场”了么！身后，怪兽一声怒吼，撞烂了公园的大门，巨大的震颤直传到刘建军的脚下。他想找地方躲起来，可九州后面的停车场是死胡同，他只得继续往前。顾不得什么过街地下通道，他直接跑上公路，穿过十字路口，直奔CBD。平坦宽阔的马路上，怪兽越追越近，刘建军一头扎进CBD的地下车库，可怖而沉重的脚步声紧追而至。昏暗的灯光下，他慌乱的四下寻找出口，身后汽车被撞响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眼角的余光中，怪兽已经追到身后不远，他的心狂跳不止，却猛然发现前面靠近一个转角的地方，有一扇门，那是楼梯间！

怪兽紧追在身后，现在进去，就等于被瓮中捉鳖，刘建军心想必须引开那家伙。他从楼梯间外飞奔而过，绕过转角，一头钻进满满当当的停车位，躲到一根柱子后面，蹲下身体屏住呼吸。这周围停满了车，怪兽一时无法发现他。沉重的脚步声紧接而至，果然没有丝毫犹豫，朝前面继续快速追去。刘建军不敢懈怠，他轻轻弓起身，借着车身的掩护，摸着墙慢慢往外走，探出半个脑袋看向前方，怪兽已经跑远，硕大的身躯在昏暗之中已经开始模糊了身影。他赶紧轻轻往回走，回到墙角，正要钻进楼梯间。

突然！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Main Title Theme”曲中婉转悠扬的钢琴独奏在寂静的地下车库格外清晰明亮。

是老婆的专属铃声，现在可不是时候，他赶紧掏出手机挂断电话，却听见怪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追了回来！刘建军心中一阵焦灼，顾不上许多，直冲进楼梯间，三步并作一步直朝楼上跑。身后的防火门被轰隆一声撞破，他跑到一楼的出口，却发现被铁链锁住，只得继续往上，还好二楼的防火门开着。刘建军刚冲出防火门，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老婆，难道她也遇到危险了！他一边狂奔，一边接通电话。

“老公，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CBD，你呢？”

“我和儿子也在CBD，在沃尔玛入口，老公你快来救我们！”

沃尔玛的入口就在二楼，刘建军血气上涌，发了疯似的狂奔，心中一通咒骂。

眼看前面就是沃尔玛，门口一长排的寄存柜上趴着两个人，那是老婆和小孩！

寄存柜下，几只像鳄鱼一样却长着独角的巨大爬行怪兽正甩动同样长着巨刺的尾巴，想把他们打下来。薄铁皮做的寄存柜显然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一个个被拍的稀碎，他们母子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成为怪兽的食物！

刘建军紧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黑色石头打成的匕首，疯狂地怒吼着，一跃而起，直扑向那怪兽。

却在落地的瞬间扑了个空，他径直掉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强烈的失重感令他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刘建军禁不住一阵挣扎。

刺骨的寒风刮过每一寸皮肤，斑驳粗糙的枝杈磨在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在粗壮的树干上猛然醒来。

原来是一个梦！

可我本就在梦里，怎么还会做梦？刘建军想起电影《盗梦空间》。

东边的山头已经泛起白光，昏黄的天空中却看不到日出的壮观景象，他想着不能浪费时间，要离开这里，却又很享受此刻的安宁，不是指周遭的环境，而是内心的平静，不用去想家里大大小小的糟心事，尽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再美好的梦，也终有醒来的那一刻，何况眼前这简直噩梦般的一切。

刘建军伸了伸懒腰，本想再赖一会儿，覃梓嫣倒是个勤快的姑娘，她拉拉刘建军的胳膊，灿烂明媚的笑容，是这异世界里最美的颜色。

“瑶瑶，起床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好吧！”刘建军撇撇嘴。

二人准备妥当，抓着藤蔓顺着树干慢慢往下滑，时刻注意周遭的动静，生怕埋伏着什么怪兽，然后轻轻稳稳的落地，继续上路。

茂密无间的原始丛林里，各种植物横生倒长，肆意抢夺着广袤的大地，不留给其它生物任何喘息的空间。他们手持树枝削成的长矛，静静的艰难穿行其中，无声地淹没在绿色的海洋。虽然间隔只有两三米，走在后面的梓嫣就连刘建军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可又不敢大声喊，生怕招来怪兽。他们不得不拿长绳子把两头分别系在各自腰间，把两个人互相连起来，这样才不会走丢，也防止前面探路的刘建军掉坑里。

看不到前路，还要时刻提防怪兽的伏击，刘建军不得不时时爬上沿途的树梢，探路的同时，还要观察四周的动静，经常攀上爬下，感觉手臂越来越有劲儿了，身体也越来越灵活，生命在于运动果然不是骗人的，他心想。

上顿下顿的葛根，刘建军看着那东西都烦了，他问梓嫣：“嫣嫣，我们这个级别的，能不能不吃饭，就靠仙气活着？”

覃梓嫣苦笑道：“那还差得远哦！咱们跟凡人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是寿命长些，身体的恢复能力更强些。”

“那有多强？”刘建军来了兴趣，“是打不死么？”

“你怎么说的那么可怕！”梓嫣撇撇嘴做了个鬼脸，“我们无非是受伤生病之后能很快自愈，只要不是致命伤，呃，普通的毒物也不怕。”

“那要是吃了这山里有毒的果子，会不会被毒死？”刘建军一边看着前面树上颜色鲜艳的果实流口水，一边问她。

“那不会，最多拉肚子不舒服而已。”

覃梓嫣话音未落，刘建军就已经跑上前去，一把扯下树枝，揪下一颗拳头大的不知名的果子，在身上蹭了蹭就往嘴里送。

那果子红通通的，看着像橙子，可皮很薄，一咬就破，水份很足，味道酸中有甜，不算难吃。他就这样，一路摘桃择李，只要看上去像是能吃的东西，就咬上一口，确定没问题的，再给梓嫣摘几个。两个人果腹的问题算是基本解决了，可是没有油脂的摄入，终归是不经饿。

刘建军想起在长阳观音寺装监控的那段日子，每天跟着居士们一起吃斋，四五个馒头，再加面条稀饭，还有一大碗青菜，可到了晚上还是饿的肚子咕咕叫。

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天天果子加根茎，都快成猴子了。

他脑子里想着肥腻多汁的梅菜扣肉，爬上一颗大树，正抬头看前面，却猛然发现侧面的灌木林成片的倒伏下去，还在迅速朝他们靠近，不好！

他来不及呼喊梓嫣，干脆一把抓住连接两个人的绳索，在粗壮的树杈上站稳脚跟，手臂用力往上提。下面的梓嫣先是一慌，抬头看着他，然后忽然明白了刘建军的用意，借着绳索的拉力抓着树枝赶紧往上爬。

她的脚刚刚离开灌木丛的顶端，那个东西就杀到了树下，刘建军还来不及庆幸，却见那东西竟然顺着树干爬了上来！

那是一条巨蟒，脑袋就有人的腰那么粗，隐藏在灌木里的身体可想而知，墨绿相间的花纹显得格外狰狞。刘建军哪敢迟疑，瞪大了眼睛，用足了劲三两下直接把覃梓嫣拉了上来。可巨蟒盘绕着大树蜿蜒上行，穷追不舍，他们拼了命的往上爬，直到最顶端的树梢。这里离地也不过二十几米，巨蟒不消片刻就要爬到他们跟前，必须赶紧想办法！

逃，肯定是逃不掉，他们现在就算能平稳落地，可那正落入巨蟒的圈套，人的奔跑速度根本无法与巨蟒相比，下去必死无疑！

难道就在树上等死么！

“瑶瑶，我们怎么办？”

看着梓嫣慌乱的眼神，刘建军心一横，他把腰间的绳索解下来，牢牢固定在树上，对她说道：“抓紧，不许下来！”

说罢，不等梓嫣回应，他便抽出石刀，朝着巨蟒纵身一跃，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只听到梓嫣在身后颤抖着惊呼“瑶瑶！”

只见刘建军贴着树干直朝巨蟒坠去，巨蟒眼看猎物竟自己跳下来了，半截身体紧紧缠着树干，半截身体朝上伸直，展开下颌骨，横起一张血盆大口，就等着刘建军来献祭。

就在他冲到巨蟒嘴前的一刹那，刘建军突然屈身又猛地发力，一脚蹬在树干上，身体借着反作用力顺势一个翻身从巨蟒的嘴边轻巧躲过，刚好贴到它身体的一侧。与此同时，他双手紧握石刀，趁着身体旋转的力道，把石刀狠狠扎进巨蟒的身体，在重力和下坠的速度双重作用下，石刀划破巨蟒厚重的鳞甲，从上而下，在巨蟒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一直到它的身体因为缠绕树干而弯曲的地方才停下。

刘建军不等巨蟒反应过来，要拔出石刀抽身避开，却不想石刀深深扎进巨蟒的身体又被鳞片死死夹住，轻易拔不出来。眼看巨蟒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气息尚存，调转蛇头就朝他杀来，血红的眼睛简直就要喷出骇人的怒火！

刘建军赶紧卷起身体蹬在巨蟒身上，死命的抽出石刀，却失了平衡，整个人重重朝地面砸去。半空中，巨蟒的血盆大口已然杀至眼前，顷刻间就要把刘建军撕得粉碎，他却被地心引力拽向地面，毫无招架之力，瞪大了眼睛，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死亡的恐惧如阴影般瞬间笼罩全身！

突然！

斜刺里冲出一个更加庞大的身影，一口咬住巨蟒的脑后，忽地冲进另一侧的密林，顷刻间消失不见。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把巨蟒扯成了两半，只留下它缠在树上的半截身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如白驹过隙，一直到刘建军重重落到灌木丛里，他还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躺在那里，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仰望树梢的梓嫣，她目睹了刚才的那一瞬，也不敢出声，直朝刘建军挥手，刘建军轻轻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巨蟒缠在树上的半截身体失了力，砸到地上，激起一串震颤，周遭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那东西已经走远了？

此地不能久留，刘建军感觉身上没有受什么伤，便试探性的坐起身，仔细倾听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他抬头看向梓嫣，她也摇摇头。刘建军慢慢站起身，努力回想刚才那一幕，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捕杀巨蟒！那家伙生得硕大的身躯，却有着闪电般的速度，在这幽暗无边的原始丛林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了。

不管刚才是什么神兽或者魔鬼，很可能还会回来吃掉落在地上的半截巨蟒，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刘建军远远地给梓嫣做了个手势，她便解开绳索，顺着树干缓缓落到地面，两个人赶紧朝着巨兽离去的相反方向跑，却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听见心脏止不住的扑通扑通乱跳，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二人绕了一个大圈子，想着应该已经避开了那家伙，便转向继续向北前进。

“瑶瑶，刚才那是什么？”梓嫣问刘建军。

“那东西动作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只知道个头很大。”刘建军反问梓嫣，“我们已经走了好多天了，还没走出原始森林，整个南苑都这样么？这里怎么净是一些怪物？”

“据说南苑横跨东西十万里，纵横南北五万里，大小仅次于北荒，全境高山密林，人绝少，出异兽，极凶恶。”

覃梓嫣说他们身处这南苑腹地的无蔺山，更是极其凶险的禁地。可刘建军反而有种感觉，只要是有珍禽异兽的地方，就一定有猎人，因为那东西值钱，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正所谓风险越高，回报越高。

刘建军心想，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非常小心了，为什么还会被巨蟒发现。他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和自己身上，这里茂密的植被遮挡视线，他们走在高高的灌木丛中很难被看到，而且两个人一直很小心，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可能造成暴露的就剩下气味或者热量，于是，他抓起地上的淤泥，均匀涂抹在自己脸上和任何裸露的皮肤上，梓嫣也照做，他们想要活着走出这里，就一定要避开那些大家伙。

就这样，两个人小心翼翼，潜行在密林深处，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刘建军已经记不清了，这里天地难辨，日夜浑浊，估摸着大概有十几个昼夜，依然没有走出原始丛林的迹象。

有声音！刘建军突然停下脚步，伏低身体，梓嫣也赶紧在他身后蹲下，他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他们抓紧了长矛，蹲在原地，静静等待，前面的灌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有东西在靠近！刘建军指了指声音的方向，梓嫣会意，他们趴低身体，观察着对方，那竟然是几个人影！

只见他们身披兽皮，手持弓箭砍刀，背着大大小小的背篓，有两个人在前面探路，后面跟着六个人，是猎人，刘建军猜想的果然没错。梓嫣一看是人，就想上前去打招呼，却被刘建军一把按下，他摇摇头，这穷山恶水之间，不知对方善恶，而他们只有两个人，万一打起来，人可比怪物难对付的多。

一直等到猎人们都走远了，刘建军和覃梓嫣才慢慢站起身，刘建军心想跟着猎人，也许就能走出这片密林。可他们刚要动身，却听得身后一阵骚动，刘建军赶紧拉着梓嫣往旁边一颗大树下一扑，两个人躲到树后，屏住呼吸。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身躯呼啸而过，好像火车头一般直扑猎人的方向。巨兽过后，一路的植被都压成了平地，其体量之大，难以想象。

刘建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颤抖着赶紧往树上爬，一直到树梢之上，此时，不远处传来阵阵惨叫，猎人被攻击了。

刘建军不敢去想猎人的惨状，直面这样的巨兽，人类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许久过去，那边已经不再传来任何声音，刘建军看着巨兽缓缓往回走，那家伙真就像一辆老解放卡车一般大，面部长得像一只猫科动物，浑身暗黄色的厚厚皮毛，头背和四肢却像穿着盔甲一样覆盖着坚硬的甲壳，长着四颗巨大獠牙的嘴里，叼着一个大口袋。

刘建军再仔细看，那口袋竟然还在动，里面发出呜咽的声音！

难道怪兽都学会打猎了？刘建军觉得不可能，巨兽奔袭而来，没有带着猎人回去慢慢吃掉，却叼着个口袋，还没有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咬在嘴里，搞不好里面是被猎人偷去的巨兽幼崽。刘建军想，自己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想象力这么丰富。却见巨兽走到树下不远，把袋子轻轻放到地上，闻了闻袋子里面的气味，又拿爪子扒了扒，好像是想打开袋子，而里面的东西也挣扎着似乎想要出来，那口袋却扎的紧实，任凭它怎么努力也打不开。巨兽面对这情景，焦急地不断发出呜咽的悲鸣。

“那里面可能是它的孩子！”刘建军对着梓嫣说道。

话音未落，刘建军发现梓嫣竟然慢慢朝树下爬去，他伸出手却没够着，来不及也不敢呼喊，只得赶紧跟上。

只见覃梓嫣轻轻落到树下，巨兽先是一阵惊恐，转瞬就摆好了进攻的姿势，刘建军追上去，拦在梓嫣前面，死死盯着巨兽。

“你想干什么？”刘建军问她，头也不敢回。

“那是它的孩子，我们得去救它，要不然它会困死在口袋里面。”梓嫣轻轻地回答他。

“交给我，你回去。”刘建军把梓嫣往后推了推，他知道她说的可能是对的，巨兽袭击猎人，是为了抢回自己的孩子，可现在小家伙被困在口袋里苦苦挣扎，巨兽却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那种绝望难以言表。

这情景，何尝不是与他在现实中面对的一样，小孩子沉迷游戏难以自拔，性格偏激情绪失控，学习一落千丈，眼看着前途一片黯淡，可作为家长的他，多么希望能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却无计可施，只是把情况越搞越糟。

所以面对巨兽，他决定冒险试一试。

刘建军慢慢放下长矛，摊开双手，微笑着对巨兽轻轻说道：“猫猫乖，猫猫乖，叔叔喜欢你啊！”

看巨兽没有攻击的行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刘建军便压低身体慢慢靠近，指着地上的口袋，说：“叔叔帮你把袋子打开。”

巨兽忽然抬头一声怒吼，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刘建军差点一口呕出早上吃的果子。他赶紧收回手臂，脸上堆着笑，“猫猫别怕，叔叔是来帮你的。”

他一点一点靠近口袋，巨兽的尾巴左右摆动，哗啦啦扫倒一大片灌木。刘建军知道，猫咪摇尾巴代表不高兴，这家伙长得像猫，可能习性也相似吧！

巨兽看刘建军靠近，巨大的毛茸茸的爪子忽地朝他头上扫去，刘建军赶紧趴到地上，呼呼的风声在头顶掠过。他伸长了手，摸到袋子，里面果然有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在动。刘建军不敢迟疑，赶紧奋力解开袋口麻绳系的死结，却怎么也解不开。情急之下，他抽出腰间的石刀，想割断麻绳，无奈石刀不够锋利，他快速割了几下，却突然感觉背后一紧。

大猫猫一声怒吼，巨爪一挥，刘建军被抛出去十几米，砸断了好几颗矮树。他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一样，五脏六腑也移了位，脑子里嗡嗡作响。

“瑶瑶！瑶瑶！”

他使劲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一个人影出现在跟前，是覃梓嫣。她抱起刘建军，使劲呼唤他的名字，看着他瘫软无力的身体，眼泪不停滴落到他的脸上。

刘建军半昏半醒，把头扭向一边，远远看着巨兽那边，只见那家伙被彻底激怒了，它弓起身子，发出骇人的咆哮，蓄足了力气就要扑过来把他们撕成碎片！

忽然，它脚边的口袋一阵闯动，接着袋口散开，从里面滚出一个圆滚滚的毛球，再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头幼兽，长得跟大猫猫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小很多，只及一个人的腰部那么高。原来刚才石刀虽没有把麻绳完全割断，却也只剩一丝联系，幼兽不停挣扎扯动口袋终于抻断了麻绳。

巨兽低头一看小家伙挣脱口袋跑了出来，叼着它的后脖子转头就扎进密林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生死悬于一线，却在最后一刻峰回路转，刘建军和覃梓嫣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他慢慢恢复过来，刘建军带着梓嫣循着猎人行进的方向走去，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把小刀，也能帮助他们在这原始丛林里活下去。

远远的就能闻到漫天的血腥气，就是这里了，刘建军不让梓嫣再靠近，他不想她看到那些残忍的场面。

被巨兽袭击的猎人队伍不用猜也能知道其惨烈，刘建军尽量不去看那些残肢和碎片，忍着恶臭，在周边寻找一切能用的东西。他看到一把□□，可刚捡起来就断成了两截，又从泥里拔出一把做工粗糙的砍刀，虽然被砍缺了几个小口，但勉强还能用，便擦干净上面的血拎在手里。

突然，身后的灌木里一声细响，刘建军赶紧转过身蹲下，没有动静，他鼓起勇气，端着砍刀弓着身体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摸索。果然发现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刘建军悄无声息摸过去，突然冲出灌木，一手握着砍刀，一手攥紧了石刀，准备恶战一场。

却没想到，那里竟然蹲着一个人！

那人看到刘建军突然杀出来，吓得直哆嗦，双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直朝着刘建军。他没有轻易靠近，远远地细细打量那人，身上裹着兽皮，黑乎乎的脸，脏兮兮的细胳膊细腿上肌肉线条明显，作为猎人并不算强悍，但感觉很精干。最特别的是那眼神，凶狠锐利，充满了野性，若不是生在一幅人类的面孔上，真以为这就是一头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