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嘤挂断电话后。
转身看到陈媛声站在身后,将巧克力递给她,笑着说:“谢谢你帮我抬皮箱。”
南嘤没接,“我不吃甜。”
“啊?好吧。”陈媛声有些遗憾地收回手,然后眨了眨眼,一脸八卦地看向她,“刚才……是你男朋友打来的吗?”
南嘤不喜欢别人窥探她**,更遑论是陌生人。
“不是。”她皱了皱眉,音调冷了几分,“我哥。”
“哦。”陈媛声的八卦热情熄灭,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再多话了。
但视线瞄到她旁边的行李箱,又好奇问道:“你箱子里装得什么呀?”
他们学校都是走读生,带行李箱来学校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装礼物,一种装零食。
但南嘤提供了第三种可能:“书。”
陈媛声讶异地睁大眼,然后挠了下耳朵,笑得有些尴尬:“高三太魔鬼了,确实需要用皮箱来装书。”
说完,她就要领着南嘤进教室,也被她拒绝了。
“我去趟办公室,还有些资料要交。”南嘤说。
“嗯,好。”陈媛声向她指了个办公室的方向,就转身踏进了一班的教室。
-
上课铃响,南嘤跟着班主任一起进了教室,把皮箱先放到了外面。
底下的人仿佛没听到铃声一样,吵嚷的,打闹的,乱作一团。
班主任许亦廷是个中年男人,长得儒雅,眼睛却凌厉,气场强。
他拿板擦拍了拍桌子,沉着声音斥道:“都听不到上课铃?一个寒假就都玩野了?”
班里学生还是有点怵许亦廷的,闻言都老老实实地各回各位。
教室安静下来,这才注意到许亦廷旁边站着的女生。
南嘤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眉心微蹙,本能地扣了一下帽檐,始终低着头。
过了几秒后。
底下一片嘘声响起。
许亦廷开始介绍:“这是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叫南嘤,以后你们多多照顾她。”
许亦廷又转向她:“南嘤,跟大家简单打个招呼。”
就知道躲不过。
她从帽檐中抬起头,清冷的嗓音响起,简单三个字:
“大家好。”
随着她头一抬,话一落。
底下瞬间炸了锅。
议论声迭起,夹杂着后排男生的口哨声。
“我靠,这女生长得真正。”
“气质还挺冷,惜字如金的,挺有范儿。”
南嘤的长相气质与她软糯的名字截然相反。
她是明艳型的长相,脸小,肤白,红唇,眼睛细长,眉间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带点媚。
她今天穿的简约黑色卫衣,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笔直细长的腿。
戴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乌发柔顺的别在耳后。
红色张扬,与她的长相相得益彰。
偏她气质是冷的。
不苟言笑的站在那,既冷又艳。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她身上,十分抓人。
在一片骚动声中,南嘤与某道不善且夹杂着鄙夷的视线相撞。
她迎面看过去,不躲不避。
陆安棠见她望过来,冷哼了一声,瞬间移开视线,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脏。
许亦廷没让骚动持续太久,很快就稳住了局面。
目光扫了一眼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可能是想让她过去,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改口:“你先坐四组倒数第四排,林挽心旁边吧。”
她点头,走了过去。
刚坐下,冷不防旁边就冒出句:“都高三最后半年了,还能转学过来,门路挺大啊。”
这种带着敌意、鄙视的语气,南嘤听过太多了,她不在意,也懒得搭理。
女生对女生的敌意,向来莫名。
但究其原因也很简单——羡慕或嫉妒。
林挽心见她竟敢不理会自己,火更大了,冷笑道:“有什么可清高的,真装。”
南嘤手掌覆在刚摊到桌面的书本上,终于转头赏了她一个眼神。
林挽心盯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嘴。
她瞳仁颜色很浅,不带任何感情看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冷,让人生寒。
这种眼神。
让林挽心一时之间想起了一个人。
所以她才会被钉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南嘤只盯着她看了两秒钟便转回头,依旧不说话,只是把摊在桌上的书一本一本又塞回了书包里。
然后拉上拉链,站起身,提着书包肩带,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
许亦廷还坐在讲台上盯自习。
察觉到她的动作,望了过来。
班里同学也一齐望了过来。
直到看到她在最后一排靠窗座位停下。
所有人才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管旁人的目光,只是对上许亦廷询问的眼神,轻描淡写地问:“老师,我可以坐在这吗?”
这里有两张桌子,都是空的。
应该没人坐。
许亦廷知她换座位必有缘由,扫了眼回过神来同样震惊的林挽心,托了托眼镜框问道:“之前的座位怎么了?”
“太吵。”
“……”
林挽心知道她这话是说自己,盯着她的一双眸子倏地瞪大。
许亦廷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才点点头,“行,你坐那吧。”
班里霎时又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交耳声。
南嘤旁若无闻,摘下书包,坐进了里侧靠窗的位置。
她并不想第一天来就搞特殊,惹人注目,只是麻烦总会找上她。
就林挽心对她那态度,坐她旁边日后只会麻烦不断。
虽然现在她的日子也不会平静了,看班主任和同学的态度。
这个座位,估计很特殊。
下了自习课后。
班里立刻喧闹一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目光频频往她的方向看。
“她不要命了!竟然敢坐那个位置!”
“而且刚来第一天就得罪了林挽心,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本来还挺想认识她的,这下还是算了吧……惜命要紧。”
“但她长的是真好看。太可惜了。”
聊得内容实在没营养,还有点中二。
南嘤觉得又烦又尬,收拾好皮箱里面的书后,掏出物理习题,刚翻开——
一只戴着碎钻美甲犹如白骨爪的手,一把夺过她的书,手腕一甩,扔到了地上。
“新来的,你他妈什么意思?”
居高临下的声音在南嘤头顶上方响起。
班里的喧闹声渐歇,齐齐望向她们这个方向,都是看热闹的。
南嘤盯着地上的书看了几秒钟。
然后弯腰捡起,拍了拍书上沾的土。
动作慢条斯理。
随后才将目光慢慢移向头顶盛气凌人的林挽心。
眼神平静,无波无澜,语调也很平:
“就课上说的意思。”
课上的意思,嫌她吵?
林挽心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霎时间气得直接扬手,要一巴掌扇过去。
被一道声音阻拦住——
“林挽心,够了!都是同学,不至于。”
说话的是陈媛声。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过来。
林挽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帮她说话!”
“不是帮谁说话。”陈媛声说,“南嘤新来的,我们理应多照顾一下。”
她跟陈媛声关系还不错,所以即使压着火,也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她转头瞪着南嘤,食指指着她,发狠的撂下一句话,“你等着。”
陈媛声拉着南嘤去卫生间。
路上有点头疼地跟她说:“林挽心是陆安棠的人,平日里很嚣张,你怎么上来就把她得罪了呢?”
陆安棠的人。
怪不得。
南嘤心里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我没得罪她。”
陈媛声了然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知道她什么德性,肯定不是你的错。”
陈媛声毕竟刚在教室帮她说了话,南嘤不愿欠人情,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句,“刚在教室,谢谢。”
“没事儿,反正我也看不惯她们那帮人。”陈媛声笑着摆摆手,随后想起什么,不自觉地拉着她胳膊,小声凑过来,“不过,你怎么就坐那个位置去了?”
“那个位置怎么了?”南嘤不动声色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陈媛声没在意,声音更小了,像是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那个位置是宴怀洲的!”
-
回到教室后,迎面与一群人相撞。
中间的是陆安棠,林挽心站在一侧,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女生。
这应该就是陈媛声口里的‘那一帮人’。
林挽心看见她,眼睛就冒火,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至于陆安棠,则是直接将她无视,眼神略过她,落到身侧的陈媛声身上,“今天我生日,晚上在长安街怀鹿会所举办party,到时候别忘了来。”
这人来邀请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味。
陈媛声虽看不惯她们,却也不愿和她们撕破脸皮,点头应下,“行。”
陆安棠说完就掠过她们,向门外走去。
全程把南嘤当成了一团空气。
陆安棠是校花,父亲是教育局副局长,母亲是名牌律所的高级律师兼合伙人。
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高傲。
在学校里,她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班里的都是人精,陆安棠的生日趴声势浩大,几乎邀请了全班人,唯独将新来的无视个彻底。
就是在摆明她的态度。
这下,更是没人再敢往南嘤身边凑了。
她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在一班,乃至在整个学校,她都将成为一团透明的空气。
陈媛声这下是真的担心了,“你又没得罪陆安棠,她给你下马威干什么?”
南嘤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也不在意的态度,耸了下肩,就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一天过得很快。
下午放学后,班里同学都兴奋地一股脑凑到陆安棠身边,商量着聚会要穿什么衣服之类的。
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嘈杂声音中,南嘤还是捕捉到了清晰的几句话:
“阿棠,你这次聚会怎么不在家里别墅办啊?”
林挽心笑着替她回答:“你忘了,怀鹿会所是谁的了,咱阿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听说生日宴他也去,阿棠,他对你果然不一样,也就你有面子能请到他了。”林挽心暧昧地挽住她胳膊。
陆安棠听到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推了推林挽心,语气竟带了点娇羞,“别胡说。”
南嘤没再听下去,收拾好书包,往校外走去。
怀鹿会所位于南城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街,长安街。
是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会员制,寻常人根本预约不到。
而这家会所,是宴氏旗下的。
她们口中隐晦提及的人是——
宴怀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