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多的时候,天气闷热闷热的,虽然还没到盛夏,但宋晚已经靠着空调续命了。
不过很可恨的是,她租的这个教师公寓能承受的最大用电功率根本不够,在她开空调以后公寓又陆陆续续停了几次电。
宋晚没耐心再跟这个破公寓的电继续耗下去了,她决定在校外重租一个房子。反正她现在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不差钱。
房子是唐汁帮她一起看的,在距离绿江大学不远处的高档小区里,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环境还不错。
看好房子的第二天宋晚就搬了家,帮她搬家的是唐汁,还有赶了“巧”的梁韫。
宋晚大学四年攒的东西还不少,三人来来回回搬了四趟。最后还剩下一点书和衣服的时候,唐汁说自己突然有事,所以是梁韫骑着电驴载着她去拿东西的。
“学姐,你先收拾衣服,我把这些书先抱下去。”
“好。”
等男生抱着一箱子书走出门口后,宋晚一下子笑出声来。
刚刚她和梁韫一走进来,梁韫就停在了客厅。宋晚要进房间收拾衣服,时间估计蛮久,客厅又搬光了,没地儿让他坐,所以她就问他:“你要不先来房间……”
“你要不先来房间拿个板凳出来坐?”
话还没说完,男生就赶紧摇了摇头:“学姐,你先收拾衣服,我把这些书先抱下去。”说罢,急急忙忙抱着书走了,高大的背影都带上了慌乱。
在这一趟之前,梁韫已经连着跑了四趟了,所以宋晚开口的目的是想让他歇一歇,她想着可别给人家累出心理阴影了。
结果嘞,梁韫给会错意思了。
她真的很有分寸,也不是流氓啊。
宋晚发誓,她再也没有见过比梁韫更容易害羞的人了。
好笑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失落。
梁韫跑这么快,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戏了?
胡思乱想的同时,是到最后带着一堆东西回到新的公寓后,连梁韫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学姐。”
正“哐哐哐”使劲放着东西的宋晚闻声回头。
“学姐不舒服么?”
面对男生带着些关切的目光,宋晚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
小狗又有什么错呢。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她放下了手里的摆件,往后一靠,微微仰头看着梁韫,“没有不舒服,就是在为自己上次画的东西发愁。”
男生默了默,在宋晚以为他会不知道怎么开口时,他朝她走近了两步,蹲下来,离她两步远,轻轻开口:“那我需要怎么配合学姐,学姐才会好?”
男生的表情很无辜,像是在说:“学姐,只要你开口,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
对上男生那张很有吸引力的脸,宋晚听到耳边的小恶魔对自己说:“宋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还没完全整理好的客厅里被人支起了一个画架。
画架背后长发披肩、乌发红唇的姑娘手上握了一支笔。细细的笔尖在白皙纤细的手指的拨弄下在纸张上轻轻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与窗边随风轻动的薄纱相互呼应,徒增几分神秘与暧昧。
“梁韫。”
一声轻唤,椅子上的男生“嗯?”一声,想要寻声望向她,却被覆盖在眼睛上的系带遮挡住了视线。
于是宋晚便看到,椅子上的人喉结上下滚动,薄唇轻启,喊出了一声好听的:“学姐。”
像是在寻求扶慰。
梁韫今天穿了白衬衫和西装裤。
据他所说,是刚参加完一个比赛,比赛要求大家都穿正装,所以他才穿的。
宋晚可不好奇他为什么穿了这身。她只知道,这身穿在梁韫身上是真的好看。
宽肩窄腰大长腿。
又被白色的布条遮住了眼睛,只留出了眼睛以下分外优越的大半张脸。
依她的言,他松松散散地靠在了椅子上,呈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因为热,他解开了最上方的一颗扣子,也只解开了那一颗扣子。
宋晚手下在纸张上乱画的笔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她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欣赏似的看向椅子上的梁韫。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大胆的提出要用带子绑住他眼睛的这个点子的。更让她惊讶的,是梁韫居然同意了。
到现在宋晚依旧能想起,刚刚她用带子去帮梁韫遮住眼睛时,他仰头看着她时的眼神。
眼睛湿漉漉的,仰起头乖乖任她靠近,在他的脑后系上带子。
全心全意的信任。
可她不怀好意啊。
她不仅贪图他的美色,还贪他这个人。
宋晚有点鄙视自己。
“学姐?”
正当她一边鄙夷自己又一边看得正起劲的时候,椅子上靠着的男生猝不及防出声。
心怀不轨的宋晚被下了一跳,目光闪闪:“嗯?”
就见男生的脸朝着她的方向,眼睛上虽然蒙着布条,但他却好像在看她,问:“学姐,你的画画好后,能让我看看吗?”
宋晚:“不行!”
那纸上有什么她自己还不清楚吗!一团又大又黑的黑线,一遍又一遍写下的“梁韫”两个字,那是能让梁韫看到的东西吗?!
所以宋晚义正言辞、一秒也没有犹豫的给拒绝了。
好家伙,刚被美色迷惑,差点儿把老底儿都暴露了,好在她机智。宋晚拍拍胸口,正庆幸着,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安静。一眼看过去,却发现刚刚才问了她话的人现在却已经微微低垂下了脑袋。
像是被拒绝后独自黯然的小狗。
所以,他是在因为刚刚被她立马拒绝了而失落?
宋晚有苦说不出啊。
那能怎么办?只能哄了呗。
“梁韫。”
她轻轻叫一声。
“嗯。”
男生闷闷“嗯”一声,还没抬头。
“我的画从来都没给人看过,不止是你,连唐汁也没看过我的画。”
“真的么?”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毕竟她又不会画画。
“好。”
这下,男生被哄好了,重新勾起一个好看的笑。
宋晚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小狗委屈巴巴的模样也很好看,但她还是更喜欢阳光快乐的小狗。
另外,宋晚不得不感慨道:人果然还是不能说谎话,因为一句假话要靠无数假话去圆。
太累了。
太累了,所以她决定让自己开心一下。于是宋晚轻轻咳了咳,嗓音里略带了些“踌躇”:“梁韫,你能动动嘛?”
“怎……怎么动?”
“就往后靠一靠,头仰靠在椅背上。”
上次在视频软件上刷到了一个这种姿势的漫画图。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姿势梁韫做起来一定非常……
学弟很乖,依她的言动了动,末了还问她:“学姐,这样可以吗?”
宋晚:“可以可以!”
啊啊啊啊啊,她脑袋里已经脑补出无数画面了啊啊啊!!!
如果梁韫眼睛上没绑布条,那他一定会看到姑娘闪烁的目光和一路从脸蔓延到脖子的绯红。
一定。
可惜他的眼睛被遮住了。
寂静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宋晚不知道这一个小时梁韫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知道,她这一个小时过得十分的愉快!所以以至于后来“画画时间”结束,两人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各自学习和码字的时候,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码字?根本码不进去字。
脑子里反复回想的,全是刚刚学弟乖巧听话任她“所为”的样子。
但现在梁韫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两本书,手下的笔刷刷刷的动,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打扰他学习。
宋晚把黏在梁韫身上的视线强硬拽回来,用手扇风给脸降着温,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她一时也分不清,答应梁韫留在这里是福利还是煎熬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把她的“作案证据”毁尸灭迹更要紧。
宋晚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将刚刚她画的那幅“画”团成一团扔进了卧室的垃圾桶里。
从第一次画完开始,梁韫左脚刚离开,她就会在下一秒赶紧把那张乱涂一通的纸毁尸灭迹。
她怕多放一会儿她就忘了,留着证据更容易暴露,不如及时“毁尸灭迹”来得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