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痂 第13章 落雪

而另一边，吵得不行。

大家扎堆，讨论互相交换的事情。看着别人手上已经拿到心意的号码，许苏筱更着急了两分，喊出的声音更大了些：

“谁是14？”

她被被围在最里面，

“有没有拿着14的愿意和我换一下的。”

还好这次很快就有人向她走来，慢吞吞地穿过人群。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到她面前：“我是14，你是？”

许苏筱笑。

不仅是因为他手上的号码，他呆呆的表情更让许苏筱频频点头。还没等眼前的人做出反应，她直接将号码塞到他手上，并一把拿过他的签子，颇带着几分豪取的样子，最后还不忘装着好意：

“给你了，谢谢。”

说着她转身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标上号码，心满意足，假着笑脸。

这时戴着眼镜的男生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己手上的号码又看看对应表，皱着眉在拉住许苏筱：

“我不换。”

她只是瞥了男生一眼：“我已经记上了。”

凑到燕书禾旁边：

“书禾，我们又可以一起了。”

男生不想惹事只好恶狠狠地盯着她，嘀咕几句，转身在名单上写上名字。

许苏筱总是这样，巴结聪明人欺负老实人。

很喜欢缠着班上或者院里那几个有点名气的人待在一起，用她的思考方式就是说，遇见更多可能，成为更好的，思来想去其实是没问题的。

也是最开始连江曼被缠得无语了，燕书禾还保持着好脾气的原因。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两三月，燕书禾的态度也大有转变。

刚走一个，现在怎么又来一个。

挪动的脚步好像被两面夹击，燕书禾敷衍着开口：

“其实抽到什么是什么也挺好的。”

许苏筱却意味不明，缓缓开口：

“但追求自己想要的又没有什么问题。”

盯着自己手上这张皱巴巴的纸条，就像照到自己此时脸上皱巴的表情，连忙收起来，

“当然是想和你一起了。”

换上一脸笑容，再次看向燕书禾，缠上她的手。

真实的想法燕书禾也懒得再去深问，就任由她随着性子一直拉着她的手，一直到最后洪六奇领着他们听完接下来的吩咐，两人才分道扬镳。

那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阳光正是有气力，下午的食堂里却空荡得连平时火爆的店面都没有人看守，一派毫无生机。因为连续一早上保持站姿，燕书禾有些低血糖，不得不选择在最近的学校食堂解决。

她再打开手机看见了张莲给她发来的信息：

【书禾，如果后续要处理关系到孩子的问题，这些怎么办。】

两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那天落地皖川，燕书禾给张莲发过去的好友申请消息。这样的消息弹窗，对她来说有些突然。

但她还是安心回道：

【莲姐，你可以问一下我上次和您说的那个律师】

随后切换界面，到拨号界面，给李律师打去电话。

对面许久才接通：

“喂，李律师，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李彬虽然是燕览的朋友，但是他、燕览和林艾三个人从大学以来就一直是好友，而且是几乎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尽管现在燕览和林艾两人的关系变得一般，但李彬和林艾一直玩得来，偶尔还会背着家里的小的出去喝茶。

因为信得过他，林艾公司有一半的事务都是托给他办的。

这次，其实燕书禾也是用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公司的业务员，有些不好意思。

“书和啊，我已经派团队下面的人去了解了，别着急。”

李彬的声音和燕览完全不同，像个温柔的小爸爸。

“好，”

燕书禾答应，

“还有，这件事就别和我妈说了，钱这个的话，我可以后续补给你。”

“说什么呢，书禾。还是那么见外。”

李彬很喜欢燕书禾，从小见面就给她带糖吃，

“钱这件事就不用说了，不过为什么不愿意和林艾讲呢。”

如果李彬就在她眼钱就好了。

他就能看见燕书禾逃避的眼前和缓缓但又频频摇头：“她不会懂的。”

随即她就听见对面笑起来：

“你和燕览，还真是像。”

“嗯？”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这么说。但是要说燕览，燕书禾根本是找不到几个形容词的。毕竟在她有记忆的时候，和某位应该作为父亲角色的人就没见过几回。

还有一个问题，燕书禾不理解，为什么当初林艾选了燕览，却没有选择李彬。

“没事，那就这样。”

挂下电话，燕书禾思绪还在飘飞，她看见消息提示：

【我担心问的太多麻烦人家】

她能想到张莲一脸好脾气地和李彬同事坐在一起，双手交握，别人问一句才又说一句：

【莲姐，您放心问】

字还没打完，刚转过转角就碰到了人。

那个人估计也是没想到有人会这时候迈着大步从食堂门口走进来，并且在转角的时候还头也不抬得看着手机，直直得撞在他的盘子上。

还好燕书禾躲了一步，汤汁只是浇灌在她的白鞋上，顺带着溅起给她的裤腿再添上了点颜色。

“燕书禾。”

男人很惊喜。

她刚想抬头和相撞的人道歉却看见了熟悉的人：

“好巧啊。”

又是一个不愿见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出门没看卦。

燕书禾都有此时此刻就找个大师来给自己算一卦。

“抱歉啊，实在不好意思刚刚都没看见，我再给你买一份吧。”她道歉。

温家宇表示理解：

“没事，不过我觉得我请你更合适。毕竟上次说的饭就一直没吃。”

想到那次合作闹成的不愉快，燕书禾虽然没有摆到明面上说，但后续三番两次面对温家宇的盛情邀请，她都是拒绝，便以为是将不愿意相处都戳破。

她犹豫着没回答。

“有点事情还是要和你说两句。”说着，他的态度较前更柔和。

“好。”

两人对坐，无言。

“前段时间你也去长宁了？”

“嗯。”燕书禾低头夹着菜。

盘子里的菜有些冷，吃得都不是很舒心。

她不在乎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情。

“前段时间我也在长宁，”

温家宇开口，想到那天晚上遇见路灯下站着的两人，

“滑雪队去长宁训练了。”

“嗯。”

她依然没抬头，

“你刚刚说有事，先说那件事情吧。”

她现在心里只想速战速决，然后能回寝室窝在沙发椅里面，带着耳机，做点自己的事情。

“我爸那边的意思是说，上次学校比赛那件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但也是实在是无奈之举，”

温家宇说出口，可能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想让我来道个歉。”

燕书禾冷笑：

“温叔还真是有趣。”

燕书禾实在是对这一家子人都提不起好感。第一次是当着她面连招呼都不打把模特换掉，第二次是暗箱操作比赛禁止她上交材料，这次连说这些话都不愿意亲自出面，但是嘴面上并不说些别的，

“哪里有长辈道歉的道理，毕竟温叔说的话还是很在理的。”

她不得不想起那天在楼梯口，她清楚得听见温家老爷的心腹担心：

“我们家业务大半都和她们林艾合作，要是再让她女儿通过这次机会进入公司，岂不是有一天要让她们彻底吃掉我们辛苦做大的生意。”

“在理，做生意还是要提防好身边人。”

温家老爷深沉地传来，

“不过要说成为一家人，就是另话了。”

这句话，在燕书禾心里。

想着，她释然笑：

“其实温叔犯不着用这事情碾你来找我。”

她起身：

“温家宇，我不和林艾一样惦记着和几家数得上名号的企业合作。我喜欢有人情味的合作，也会为我的喜好买单。这句话也麻烦你回去告诉温叔。”

她心里盘算着，自己手上没什么认识的资源，只有一些小作品还能拿得出手。是不是林艾又和温老爷谈上了什么合作，才赶着要把之前的误会都解除。

“哎，”

温家宇跟着，端着盘子，还跟不上前面走得飞快的女孩，马尾一甩一甩的，

“燕书禾，等等。”

“赶紧回去训练吧。”

燕书禾揣着兜，

“免得比赛落下。”

说到这，忍不住想起赵弋峥。

“好。”

温家宇看着女孩的背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其实燕书禾到滑雪队训练场地选人拍形象杂志的那天，温家宇并不在。她挑中了队伍里另外一个比她小一届、形象也还不错的队员。

但温老爷一听是林艾的女儿选人，便找人直接将人换下，将他安排了上去。同他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满面春风，义不容辞，并以今年的零花钱为要挟，迫使着他一定要去参加。

尽管，那天温家宇定好了本来的训练。

所以，在现场，温家宇百般挑刺，左右不行，弄得片场上下气氛尴尬，直到燕书禾的出现。

她带着卷发，穿着白色吊带七分短裙，姣好身材，脸蛋滑嫩，对谁都带着笑。

她走到摄影灯下，在摄影指导下拉进两人距离，靠近他的耳畔：

“来了就好好拍摄。”

却被她说得如此温柔。

真tm美。

就像后来温家宇问起接触过燕书禾的人一样，提起她，总是让人觉得迎面春风含笑，忍不住也渲染在里面。

思绪作罢。

要不是温老爷要整暗箱操作那一出，没准躺在床畔的就是她了。

女孩的步伐轻盈，踩着铺地落叶，随着暖风旋转。

咔嚓——

又是落在哪个有心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