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后,梅绛雪朱唇轻启,打破了大殿中的冷寂:“师父喜怒,师姐她们一定不是故意把假血池图献给师父,都怪上官堡的那些人太狡猾了。”
“可若是绛雪你,就算他们耍了什么计谋,也一定会看穿,说到底她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聂小凤依旧怒气未消,浑身散发着令人颤抖的寒意,“血池是我的毕生大忌,她们本应该慎之又慎,可却中了余罂花的计,拿了一张假血池图,我息什么怒!”
梅绛雪沉默了片刻,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也难怪师父会这么生气,血池之所以是师父的毕生大忌,追根究底也只是因为藏在血池十六年的那个男人,罗玄。
唯有找到血池,才可以找到罗玄。
师父想要找到罗玄报十六年前的仇,想要给罗玄证明她终究还是成了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想要看他痛苦的样子。
爱之深恨之切,师父对罗玄的恨来源于心中对罗玄的爱而不得,否则怎会在罗玄在说出忘了两个字时,失了魂魄?
梅绛雪轻轻吸了一口气,道:“血池是师父的毕生大忌,绛雪愿意为师父寻来血池图,还请师父给绛雪一些时间,绛雪定不负所望。”
其实她一直都在逃避,逃避把血池图献给师父。
因为血池图的出现是师父悲惨结局的开始,她不想让师父再次重蹈覆辙。
前世师父的死,成为了她一生的痛与悔。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师父再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
即便以她的性命来换,她也绝不后悔。
本以为等来师父应允,却没有想到下一刻聂小凤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娇躯猛地一震。
“绛雪,师父之所以给你圣女之位,是想让你远离这些烦扰,而非是让你卷入这些琐事之中。”
梅绛雪猛地抬头,一时间竟是失去了言语。
血池图现在确实不在她身上,自上次她把血池图给君瑶看过后,为了以防万一,她就把血池图放在了冰雪宫,并让嫣然时时看管着。
她本想着,只要得到师父的应允,就让嫣然把血池图送过来,并交给师父,她本以为师父会答应。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师父会拒绝。
“冥岳女弟子三千,有的是人为我效命,不缺你一个,你呢就好好的待在冷雪阁做你的圣女,血池图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聂小凤柔声笑着,眼神是不同于看着蒲红萼和云梦莲时的冷酷,凤眸充满了温柔缱绻,“天色已晚,你今日也累了,回冷雪阁休息吧。”
落日余晖从外面洒照在大殿之中,梅绛雪冷眸微微一瞥看着天上的夕阳,又回头看了看聂小凤。
朱唇微勾,起身抱拳道:“是,徒儿告退。”
梅绛雪转身离开大殿,只见大殿处蒲红萼和云梦莲并肩站着,见到梅绛雪抱拳行礼之后,进了大殿。
大殿中再次响起了聂小凤的声音:“你们速去打探血池图的下落,若再有差错,我定不轻饶!”
轻抿朱唇,脚步却越发快了些,将聂小凤的声音抛之脑后。
隐约间,她听到了优美的歌声。
圣雪山冰殿,月下轻抚,琴弦……
夜色幽林处,佳人伫……
前尘如云烟,夙愿成流年……
相顾天涯里,已惘然……
大雄宝殿内,群英奋起,除魔……
殿外已浮现,佳人影……
玉笛声声寒,情丝绵绵缠……
牵魂箫一曲,成凄然……
笙歌断,乱痕连,韶华已逝,千年……
冰雪怜,灵曦柔情,缱绻……
镜花水月幻,雪落漫天,谁在舞瑶雪神剑??
冷月寒,天河悬,满腹愁绪,谁言??
伊人远,晓风残月,留恋……
易水西风寒,似雪衣冠,谁在叹寒雪魂牵??
温柔优美的歌声让梅绛雪冷眸泛起丝丝涟漪,脚下运足内力,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绝命谷外,一袭紫衣的少女背对着她,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小雪。”
梅绛雪看到紫衣少女,冷眸泛起丝丝涟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嫣然,你怎么来了?”
玉嫣然闻言,蹙眉看着她:“听倩兮说,你跟着聂小凤去了假血池,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
梅绛雪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玉嫣然星眸流转,落在了梅绛雪身上。
她的身上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不似在冰雪宫时那般清冷出尘。
不知为何,玉嫣然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原本担心小雪在冥岳过得不开心,看来是她多虑了。
聂小凤对小雪的宠爱是她亲眼目睹的,她也看得出那种宠爱是发自真心的,甚至是不容侵犯的。
当日当她提出想要见圣女时,聂小凤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并非没看到。
释放出来的杀意,饶是她也是后背一凉,只是身为冰雪宫的尊主,即便是害怕,也不能在人前显露分毫。
表面上她显得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雪儿总说她跟聂小凤很像,只是她一直待在冰雪宫,而聂小凤又在闭关修炼,根本没机会一睹真容。
直到那一日少林之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聂小凤,她终于明白雪儿为什么会说她们很像了。
这个女人,是个尤物,而且心机深沉。
就像一只潜伏在草丛的毒蛇,一不留神就会被它狠狠咬住,再无生机。
若换做以前,她是绝不允许这种人留在小雪身边。
可偏偏这个人,是小雪的亲娘。
若是杀了她,小雪一定会恨她的。
她……不能动。
玉嫣然抬起星眸凝视着梅绛雪,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小雪,从前在冰雪宫时,是我一直在保护你和小瑶,如今你们不在我身边,我总是担心你们会在外受到伤害。”
紫衣少女那沉鱼落雁的脸上再不复以往的冷静睿智,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与不安。
“嫣然,你我相识七年,这七年你一直替我打理冰雪宫,我心中一直很感激。”梅绛雪抬起头,望着天上不知何时已经高挂于夜空上的明月,“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初见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明月高悬,繁星满天。”
玉嫣然的目光也随着梅绛雪望向了夜空,二人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七年前的夜晚。
那一年,玉嫣然十一岁,梅绛雪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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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