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 第7章 流星

“小花匠，怎么晚上还在外面啊？”

洛棠属实没想到徐潇凡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蹲她。但身为专业的间谍没点演技怎么行呢？

“散步。”

其实也没好到哪里

徐潇凡被噎了一下，气极反笑：

“散步还能散出血腥味呢？你是去走了几个小时把脚走流血了是吧？”

他上前一步，洛棠就后退一步，眼神还往旁边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虚。徐潇凡也不跟她耗，在洛棠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拉住她的手。那里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但伤得太深，还在往外冒血，染红整条绷带。

“第二次受伤被我发现了呢小花匠，别告诉我是你散步时不小心摔倒划出来的。”

坏了让他给预判了。

洛棠内心戏丰富，面上不动声色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对方拽的紧没法挣脱。她皱了皱眉，对徐潇凡的行为表示不解：

“您拽我的手是要做什么吗？”

徐潇凡不语，只是一味牵着她到自己的书房。但到门口时徐潇凡却怎么也拉不动后洛棠，他疑惑地往后看了眼，就见洛棠捂着眼罩低头，头发披散着，绑在后脑勺的带子垂落。

原来是眼罩坏了啊。

徐潇凡起了坏心思，伸手轻轻拉了下带子。洛棠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徐潇凡的束缚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

“…我自己…回房…处理…就…就行了。”

洛棠眼神慌乱，不停瞄向楼梯，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她脸上可疑的红晕。

好可爱

这是徐潇凡想到的第一个词。

洛棠也没管徐潇凡回没回答，小跑着回了房间。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心悸的感觉才慢慢涌上来。徐潇凡把洛棠带到书房的路上她就感觉眼罩的带子松了点，由于平常绑眼罩时习惯连着头发一起扎起来，所以带子掉落时头发也跟着一起散开。

不想让徐潇凡看见她的异瞳

这是洛棠的第一想法。

洛棠捂着胸口，心如往常一样跳动，速度却快了很多。

“是因为差点暴露吗…”她抬头就看到一只白鸽落在窗前，印着组织的字母，身上绑着书信，漆黑的瞳仁盯着滑坐在地上的洛棠。

平复好心情，她才上前打开窗户将信件取出。照例摸了摸信鸽的脑袋，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面包给信鸽吃，自己嘴里叼了一个后才开始阅读信件：

小棠敬启：

近日可好？虽然刚刚已经见过，但对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接下这个委托后你好像变了很多，倒是出现以前不曾见过的表情了呢。

洛棠面无表情，狠狠咬了口面包才继续看下去：

正事要紧。组织内已经开始动荡，我虽作为临时组织代理人，但只是空有其位，权利已经被上头夺去大半。我知道你不想管理组织，但是最有能力的只有你。阿姜最近噩梦连连我已知晓，可却有心无力。上头一直在给压迫，我已没有其他对应之策。

一周后，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亚圣里斯。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回复以前的记忆，选择权在你。

林珺

晚风吹进房间，月亮在浓厚的云朵内探出头来，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信件，洒进洛棠幽深的蓝色瞳孔。只要有关她过往的事便会使洛棠不再似往常那样平静。

直至一滴泪溅湿信件，她才回过神，碰了碰脸，又只有一行泪痕。对她来说，眼泪是多余的分泌步骤，根本不需要存在。

晃了晃脑袋，将新的信件绑在了信鸽身上。摸了摸小白鸽的头后放飞它。她在那张纸上回复了几个字：

明日详聊，老地方

如往常一样沉沉的早上，桌上摆着医药箱，染血的绷带被丢在垃圾桶里。洛棠穿上保暖的衣服后并没有着急出门，而是坐在桌前，手上的笔不停，在空中滑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到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她才停笔。

“小虞你还好吗？怎么今天这么晚？”

洛棠像是早有预料，收起纸塞进信封，静了几秒才出声：

“抱歉，肚子有点痛，马上来。”

洛棠不愧是工作狂魔，把一天完成的工作硬生生压缩到下午两点半左右完成。

“今天这么早就完成工作了？”

“下午有点事，所以我要请个假了，陈姨。”

陈姨失笑，打趣道：“放心处理你自己的事，宅子有我。”洛棠也跟着笑，只是那笑有些苦涩。

“麻烦您帮我转交一份信吧。”洛棠拿出的信封上赫然写着“辞职信”三个字。陈姨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小虞姐姐！”

快离开大门时，甜甜的声音从洛棠背后不远处响起，就见徐瑾凡努力地拨弄着轮椅的轮子，想要追上洛棠。

“我听陈姨说，你要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和不舍，洛棠摸了摸她的头，给她塞了颗糖：

“这并不是永久的分别小姐。我会来看你的，”洛棠停顿了一下才笑着承诺，“在见不到您的这段时间，我会让信鸽给您送来信件的。”

装饰老旧的用餐店内，洛棠披着黑色斗篷，戴上兜帽，对等在店中的老板耳语了几句，对方心领神会，熟练地带着洛棠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内。

“你来了。”林珺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洛棠并没有搭理，而是走到窗前，摘下兜帽静静地看着楼下的热闹场景，林珺也不急，气定神闲地喝了几口茶。好半天洛棠才说话：

“我会回去的。”

“什么？”林珺喝茶的动作顿住了。

“后天，我会回去。”

天空阴沉沉的，就像徐潇凡打翻在书桌上的黑墨水，将文件一点点浸染。

“少爷，您怎么那么不小心！”吴叔一边嘴上数落一边动手整理。徐潇凡对此表现得漫不经心：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合作，不说了我先去逛一圈。”

没管吴叔无奈的表情笑盈盈出了困住他许久的书房门。

“陈姨~花虞人呢？”徐潇凡直接推开陈姨的房门，对方无奈地扶额，随后奇怪地询问他：

“咦？小虞没告诉你吗？她辞职了。今天在收拾东西交接工作，明天就走了。”

徐潇凡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辞职”两个字在他的耳边不停响起。陈姨重新做起手里的针线活，不经意地提起洛棠：

“哎呀，准备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呢，她现在好像在幽谷苑里面呢。”徐潇凡愣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奔向洛棠所在地。

粗重的呼吸声响起，呼出去的白气遮住视线，在白气消失之际，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诶？少爷……！”

还未等洛棠说完，就落入一个充满午后阳光照在树木上的气息的怀抱，让洛棠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放松。

“不对你干什么？！放开！”洛棠反应过来，想将对方推开，但徐潇凡的双臂紧紧搂住她，没有一丝可退空间。

“不是……徐潇凡你？！”

洛棠忽然停止挣扎，她能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抖，以及极速跳动的心跳。

他应该知道我辞职的消息了吧。

“徐潇凡，我离开有这么可怕吗？”

一句话把徐潇凡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洛棠的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

抱紧她

“抱歉，我…”

我不想你离开。

徐潇凡往后退了几步，在他要说出下一句的时候洛棠却像预料到一样，制止了他的说话。

“少…徐潇凡，你晚上有空吗？”

“有，一直有。”像是害怕洛棠突然消失一样，他抓住了洛棠的手，力道不大却难以挣脱。洛棠试着抽出来无果，四处看了看才放下心来。

幸好这地方没多少人来。

洛棠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地看着徐潇凡，邀请他：

“晚上来这吧，我会给你解释的。”

徐潇凡轻轻捏了一下洛棠的手，但对方瞪过去时他眼神无辜，仿佛做小动作的人不是他：

“我等你。”

在此期间两人没有再见面，并非是避着对方，而是洛棠一整个下午都在徐宅范围之外的地方，根本碰不到面。

“少爷，这么晚您是要去哪啊？”

“散散步。”

“那您至少得把围巾戴上吧。”

“没事。”

徐潇凡抱着个盒子就急匆匆往幽谷苑的方向赶去。吴叔欲出言阻止，但想到下午的时候徐潇凡反常般把积累下来的文件清理一大半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

“怎么还没来……”徐潇凡抱着盒子，摩挲着已经冻得微红的手指，眼底的光也渐渐淡去。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转头，和洛棠之间的距离接近零。她稍微后退了点，食指虚抵在唇上，意思是让他噤声。

也不等徐潇凡反应，洛棠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徐宅的西南面前行。

“我们…这是去哪？”徐潇凡问得声音很小，洛棠转头对他扬唇，眼睛微眯，露出一个略微腼腆的笑容，可在徐潇凡看来她活脱脱就是一个勾人的妖精。

月亮似乎被藏起来了，只有稀稀疏疏的星星还在争着发出星光。徐宅的西南角并没有什么人会去，顶多派佣人来打扫，所以被洛棠发现这个地方的另外一个好处。

“上来。”

洛棠踏上事先搭好的梯子后，转身就下意识想拉徐潇凡上来。对方笑了笑，一个攀爬就上来了，根本不需要拉。她刚收回伸出的手，就再次被他拉住。

双手再次握住，徐潇凡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冰冰凉凉地放在洛棠的手心，触碰的地方莫名有些发烫。

洛棠思考了一会儿，把围巾摘下递给徐潇凡：

“戴着吧。”

“好。”

意外的，徐潇凡并没有多说别的骚话，干净利落地接过围巾。围巾上的味道是洛棠身上铃兰花香的清新，徐潇凡在围巾里蹭了蹭，握住洛棠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洛棠已经懒得挣扎了，看了看怀表，转头看着发呆的徐潇凡，怕他听不见，凑到他耳边才开口：

“看天空。”

“许愿。”

抬眸瞬间，一条小尾巴划过，徐潇凡睁大了眼睛。更多的的流星划过夜空，仿佛是宇宙的信使，带来遥远星座的问好，瞬息却永恒，如梦似幻。

“你怎么知道……”

话到嘴边，却被硬生生咽下去。星辰闪耀，可却不是在夜空，而是在旁边，他心心念念的人的眼睛里。她的眼里仿佛只有一种情绪，不是对流星出现的欣喜，不是享受片刻宁静的悠闲，只有平静。

“想问什么便问吧。”洛棠突然起身，阻断了徐潇凡看她的视线。

“为什么离开？”

“因为有一个人开出了我没法拒绝的条件，”她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出下文，“…体衰竭的源头。”

“什……？！”

“前提是，要我恢复以前的记忆。”

“待在这边，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两人忽然沉默，诡异的气氛蔓延。徐潇凡还有很多想问的，可想了许久，只汇集成一句话：

“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洛棠没有回答，大半面容被头发遮住，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徐潇凡。”

“…你见到的东西太少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和谋划，但是被家限制了。”

“被监视的生活并不好过，过度的保护没法发挥你的才能。”

洛棠突然走进徐潇凡，掐住他的下巴，强行给他喂了一粒药丸。

“什么东西？你到底在说什么……”

洛棠没有理会，继续下文：

“你还能学到很多人情世故，成长的也会快些，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才。注意点身边人吧，徐家已经开始有别的家族势力入侵了。”

最后一句话，洛棠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淡淡留下一句话：

“要是还能见，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徐潇凡突然感觉眼皮很沉，他努力地想要撑开眼皮，却抵不过药效的发作，沉沉睡了过去。

洛棠知道徐潇凡会挽留她，可能会手段强硬将她留下，所以她提前下手了。与林珺分开时，他曾问过洛棠一个问题：

“明明有一周时间可以考虑，为什么要提前？”

她没有回答

因为洛棠怕她舍不得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很奇怪，让她惶恐不安，洛棠认为自己已经不正常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斩断源头。

次日，洛棠提着行李走出了大门，离开了她待了半年的徐宅。一片细小的白色飘到她的手套上，形成一小片湿润。紧接着更多的白色小粒从空中飘下，她用手接着这些小粒，轻轻地说了一句：

“下雪了。”

（未完待续）

小甜小甜[猫头]后面刀点没事[狗头]

这章灵感多[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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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