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猫 第20章 自旋了两圈的人（一）

今天是第二场考试的时间，大楼外面的考生很自觉的排成三排，负责维持现场次序的安保人员全都已经在场待命，在门口站成一排。早上八点五十整，大门打开，安保人员分成三队，每队两个人。薛红站在中间那排的位置，跟着有序的进门过安检，随着考生的进入，原本安静的大堂瞬间充满各种物品的摩擦声，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和机械的滴滴声。

大门正对面是堵三层楼高的白墙，墙上挂着几个黑色的大字，墙的两边摆放着巨大的盆栽，上面的植物是常青的松柏，其中面试用的指示牌就放在左边这棵松柏的前面，从门外进来的考生一眼就能看到考场位置的标识。

左边是个电梯间，排着六部电梯，左右各三部，薛红进的是最里面靠左边的那部，是个全景玻璃窗的观光电梯。电梯被设置直达十一楼，里面所有的按键只有1楼这个扭可以按，而十一楼的按钮是常亮的状态，无需操作。

为了避免尴尬，几乎所有人都选择看向窗外，随着电梯升高，地上的景物逐渐变小，但视野却在不断的变大。从后面的停车区开始上升到可以看到围栏外的道路，车站；再就是远处的立交桥，桥上的车流……

在这样无声的氛围下，电梯到达目标楼层，门打开，六部电梯的人群全都是从这个电梯间走向前面的长廊。长廊顶上有六盏白色的节能灯，左右两侧各有三扇门，靠门边的墙上都挂着牌子，从左到右，由近至远：则，针，漏，夹，匙，筒。

薛红确认了下准考证上面的房间——漏。在左边的最后一间。牧程在他后面，看到第一个考场房间的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茶道六君子”。

“看来这次的测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牧程默默地在心里嘀咕着。

进门右手边有张桌子，桌子上坐着一名工作人员，而这个工作人员是恭三三装扮的。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可以装扮成工作人员的，也是要先假扮餐厅员工，观察并能接触这个员工的行为说话，然后经过几天的接触和练习，在他出门的时候，恭三三从背后弄昏了他，扮成他的样子，混入考场。

“出示准考证，电子设备放相应数字的框里。”恭三三在角色扮演前，都会做足功课，在住的地方也会练习很多次，才能做到真正的融入角色。在拿到工作人员包里的操作资料后，在车里练习了几次就很熟练了，所以现在的他就如同真的是在这里工作了好久的工作人员一样，从容的引导考生。

“排好队，一个个来，……这边刷准考证，最后面不要忘记要在本子上签名确认。”看到薛红过来，恭三三心里紧张了下，有些不自然的吸了口气，生怕别人看出来，故意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

牧程跟在薛红身后刷的准考证，见到工作人员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是认出自己的身份了，还很开心地跟他笑了笑。

牧程刷准考证的时候，恭三三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跳出他填写的信息，间瞟到上面的职业信息栏里写着现工作单位及职位——市公安局探长。

“又是警察？！还是探长？！”

恭三三心里再次紧张起来，前面已经有两名考生是警察了，但这个更是重量级的，前面两个警察只是普通民警，而这次这个可是探长啊！希望他不会发现我是假扮的，恭三三不敢抬头看了，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不敢再看他的脸，本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悄悄的拿到桌下，两手不安的搓着大腿。

这感觉也就像老鼠遇上猫，猫却没有认出静止不动的老鼠，还从它身边走过，那种惊恐万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落入猫口的那种刺激的感觉。肾上腺素飙升，恭三三已经可以听到到自己的心跳了，口干舌燥地想要喝水，但是他不敢，明明水杯就放在电脑屏幕旁边，就是不敢动。

牧程当然能看出恭三三这短暂的变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个职业是会让一些人产生莫名的紧张。

房间里还有个门，考生登记结束，推开这扇木制的门，是正式考场。——里面桌子被排成横向五排，纵向五排的格局。房间顶上的四个角落都有监控，监考官坐在最前面中间的位置。

牧程的座位号是6号，在第二排第一的位置。

等考生全都进场，恭三三跟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开始检查考生的电子设备。

手机平板等电子设备都会被放进一个盒子里过检，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恭三三把薛红的手机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顺手把一个芝麻大小的东西塞进手机下方的通话孔里。

第二场文化考试依旧是三个部门合作统考，也就是说每个考场里都有生物部、信息技术部，以及安全保障部。其中牧程考的就是安全保障部，是要上太空的那种，选择考这个部门的在职公安人员挺多的，但是在第一轮面试结束后，就被刷了三分之二的人。

陈曦就是其中一名考生，这是他第三次考安全保障部，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卷子。第一个离开考场的考生，他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回手机，边摆弄着边出了门，随后到了电梯间，选了部可以看到外面的观光电梯下楼。

出了电梯间，刚走两步，陈曦发现自己的无线耳麦没有拿就又回去。到了写着“简”的考试房间，陈曦发现它果然是在筐子里，重新拿上耳麦，再一次进入电梯间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电梯。

“这边可以下。”陈曦一边往里走一边指着最里面的那部电梯说。

站在靠近走廊这边位置的孔力，听了他的话侧身扭头看了下，的确是停在这个楼层，但是自己面前的电梯眼看也快到了，正踌躇着要不要上陈曦那部电梯来着，走廊那边又传来鞋子的声响，原来是牧程也考完了。与此同时，孔力这边的电梯门刚好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电梯墙，眉心间有一个血孔。巨大的视觉冲击力攻击着他的大脑，瞬间发麻的感觉从太阳穴这道线开始，冲到头顶，站那里不敢动了，等反应过来后，孔力双腿发软瘫坐到地上，大叫起来：“呀啊——！”

牧程拿着手机正看队里发的信息，发现这个异常的情况，疾步冲过去，按住电梯旁边的按钮，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又分开来。

“刚才是不是有人下去了？几个人？”牧程用鞋子挡住电梯门，快速观察了下四周，伸着脑袋看到最里面的电梯下去了，就问坐在地上的孔力。见他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又大声地问了一声：“我问你刚才下去几个人？！”

“啊？哦，刚刚是有一个人下去了。”孔力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快！叫大堂的人截住刚才下去的那个！”牧程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对着在场的工作人员说。

负责安保的保安林峰立刻用对讲机通知楼下，：“五号电梯，五号电梯，派人拦住那个考生。”

电梯门刚打开，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保安，把陈曦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吗？”陈曦从电梯里出来，眼睛来回扫视这些人。

“人找到了，要带上来吗？”林峰把通过耳麦得到的消息传递给牧程听。

“废话！带上来！”牧程叫道。

因为修电梯的师傅还没来，电梯只好临时用凳子挡着，电梯里的场景全都能被站在附近的人看到。——带着脑浆的血溅了大半墙壁，死者是睁着眼睛的，脑袋歪在一边，他头上的血沿着鼻子两侧流到嘴巴，普通人看到了只会觉得很恐怖，更别说接近了。

现在还有半小时才结束考试，安保人员从储物室拿了几块围挡，要把电梯间从中间隔成两块区域，一边给考生走，另一边是办案人员的通道。

陈曦重新回到十一楼，牧程看到他在安保人员的陪同下出出电梯的那一刻，就觉得他的很面熟，回头又看了眼案发电梯里的那个死者，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这两人无论是从穿着，大致的身材，还是……这张脸，竟然如此相像！

“你们不要动，就站在这里！”牧程伸出双手阻止要继续向前的陈曦和安保人员，自己则跨过凳子，进了事发的电梯，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随身携带的新手套。

他检查了他的头发，眼睛，掰开嘴巴查看他的口腔牙齿；再从脖子出处的衣领开始查看，除了血渍，衣服上污渍或者破口什么都看了仔细，就连鞋底上的沙土什么，牧程都一一记清楚。

然后跑到陈曦身边，同样的程序，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个遍。

派出所的民警是最先到场的，随后才是市局派来的刑侦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