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渊源
"Uno!我只剩一张牌了,你们都要小心啦~"比安卡大喇喇的扫视了众人的手牌笑道。
"别得意,这就给你加上。"恩佐使了一个眼色给罗琳,罗琳是比安卡的上家,如果有加牌下一轮肯定会让她不好过。
"Uno。我也……"露娜悄咪咪举起了手。
这轮显然是到了最终赛点,大家的手牌都所剩无几,正在罗琳要抽牌的时候,卡洛丢了一张变色牌,让罗琳没法出牌,只得又囤积了多张牌,这下倒好,加牌全加在了比安卡的身上,她一次性被加了12张。
正在卡洛哈哈大笑以为比安卡要输掉这一轮的时候,她疯狂将被加的牌扔出,并给恩佐改色和反向,最终轻松的只留下三张手牌。
"Ecco qua!(给)"罗琳趁机丢掉了手上所有的牌,正式清零成了意料之外的赢家。
"Mamma mia (我的天)。"恩佐乐开了花如同是他赢了一样。
"哈哈哈~"露娜丢掉了手上所有的牌笑出了声。
"Va bene cosi。(那好吧)"卡洛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娜娜,你看他们!恩佐跟罗琳太默契了,下一把必须换人,不能让他们同时在场上。"比安卡后知后觉的将牌扔出,闹腾道。
于是第二盘,娜娜茫然无措的被拉入了战局,马可扫了一眼她的手牌,柔声给她讲解起规则。
"其实很简单,就是功能牌和普通牌,只剩最后一张的时候要提醒,然后将所有的牌率先打出去就赢了。"他俯身靠在娜娜肩侧,指导她该怎样出牌。
"你们这还带军师讲解呢。"露娜嗤笑道,换位置坐到了娜娜的上家。
这轮恩佐没参加,他跟在罗琳身边,不时帮忙打探一眼其他人的手牌。
萨沙发完牌就拿起酒杯,边喝边安静在旁围观。
厅内正唱着滚烫的摇滚歌曲,吉他和贝斯伴奏,桌上的牌局也愈发激烈。
娜娜不知道是不是新手buff,三战两胜一平,她也逐渐摸清了规则,牌出的愈发得心应手,马可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碧蓝的眼睛闪着点点微光。
"啧啧,果然皮埃蒙特人在奥地利会手气不好。"罗琳默默吐槽了一句。
"你又不是奥皇,而且当年的独立战争可是大获全胜。"恩佐被罗琳突如其来的吐槽逗笑,点了点她的脑袋。
"他们在说什么?"露娜茫然的问道,这个笑点好像有点超出她的常识范围了。
"我也不知道。"娜娜同样不解其意。
"他们说的是拿破仑滑铁卢战败后,1815年的维也纳会议将北意的大部分区域割让给了奥地利。随后北部爆发了三次独立战争,其中皮埃蒙特都是主战场,所以也有皮埃蒙特人碰到奥地利会倒霉一说。"马可悄声在娜娜耳边说道。
"当时的亚平宁半岛上全是小公国,皮埃蒙特当时是撒丁王国,在第一次独立战争失利后,二次独立战争联合了当时的法国国王共同驱逐奥军,虽然最终成功了,但是皮埃蒙特也因此割让了尼斯和萨伏伊给法国。"卡洛出了张换色牌,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么说来,萨伏伊公爵的祖地没了?"露娜想起之前去看过的雪城王宫。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尼斯曾经属于皮埃蒙特了。"比安卡拿着手牌,冥思苦想却迟迟没抛出一张。
"怎么,就算割让出去也不妨碍你去尼斯和戛纳呀~"恩佐打趣地笑了笑。
"那不一样,现在去需要**语。"比安卡终于抛出两张牌。
"对你来说又不难。"卡洛拍了拍比安卡的肩膀。
"但是听起来太粘糊了。"比安卡白了卡洛一眼,撩开他的手。
"我倒还好,比起法语,德语更难听懂。"罗琳老家在阿尔卑斯山靠近边界,对她来说从小就听双语,已经习惯了。
"德语确实难,差别太大了。"恩佐点头应道,他自小在皮埃蒙特长大,比起罗琳,接触到的德语更少,但是高中课程曾经选修过,学到现在也就能基础使用。
"你们高中的时候都需要选择第二门外语学习吗?"露娜好奇的问道。
"大家都会在英语以外选一门语言,不过大部分人选的是法语,因为更加接近和简单。"卡洛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你高中的时候学的是什么?"娜娜回头看向马可,乌黑的大眼睛直愣愣的望向他。
"法语……"马可说着拂了拂娜娜的鼻尖。
"对哦,我忘记了,在里昂的时候你就说过……"娜娜发现自己忘性太大,问了个蠢问题。
"我学的俄语。"萨沙罕见的开口道。
"什么?"比安卡拉高了分贝。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恩佐也很是意外。
马可其实也很震惊,只是表面不动声色,露娜皱了皱眉,独自浅酌了一口,娜娜在桌边上撑着脸听得正起劲,瞧着罗琳拉着恩佐耳语了几句,也是十分的好奇。
"怎么会想到学这个?"卡洛问。
"因为我祖母是塔吉克人,小时候跟着她有讲一些,后来就选了这门课系统学了一些。"萨沙毫不避讳的说道。
娜娜看着这个腼腆的金发少年,总觉得塔吉克这个单词耳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塔吉克人?不太了解,是类似鞑靼人的那种吗?"比安卡疑问。
提到"上帝之鞭"鞑靼人,大家的面色都不是太好,露娜暗暗心惊,按照现在中亚的地理位置来说,塔吉克人确实属于曾经的鞑靼人的范围,但是实际上来说,鞑靼人应该指的是游牧民族和蒙古。
"塔吉克人难道不说塔吉克语吗?"娜娜没忍住,小声问了出来。
"不是的,他们用双语,因为CCCP(前苏联)。"露娜掐着嗓子小声对娜娜说道。
马可隔在她俩中间也听见了,他身躯微微一震,手握了握拳。
"鞑靼人太可怕了。"罗琳悄声说道,她学过的关于鞑靼人的一切历史都伴随着侵略和屠杀。
"塔吉克不属于鞑靼人,鞑靼人应该跟蒙古人更接近。"露娜试图解释区分开。
"你们知道真正的'上帝之鞭'阿提拉曾经兵临波河吗?"恩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Mamma mia。(我的天啊)"比安卡捂了捂额头,牌也不打了,皱眉听着。
"据说只要被他入侵过的城市,连人带城都被毁灭一空,当时他的军队从维罗纳进入北部,将阿尔卑斯山脚下的Aquileia城完全的摧毁了。"恩佐说道。
"我知道这个,当时好像只剩埃提乌斯死守着北部,直到教皇利奥一世与他们和谈,那些恐怖的鞑靼人才撤走。"罗琳捂脸道。
萨沙文静的坐着,仿佛这些话题并不是由他引起的,虽然他知道但凡提及,必然会引起讨论。
露娜有些犹疑的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她忽然有些其他的事想问,但她并没有马上提及,只先按下不表,静静听着其他人的谈论。
"埃提乌斯是《尼伯龙根之歌》的原型吧。"卡洛沉着脸有些严肃的说道,《尼伯龙根之歌》是日耳曼人家喻户晓的史诗,他算是半个日耳曼人,小时候常听的童谣和睡前故事里常提到这个人物。
"是的,幸好有埃提乌斯指挥西罗马联军退敌,不然后果真的难以想象。"恩佐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两方对峙的沙隆大战,但是对娜娜来说太难以理解,主要涉及到了高卢的很多地名,她听得云里雾里。
"……"娜娜跟露娜听得面面相觑,都有些欲言又止。
虽然娜娜对历史感兴趣,但是这历史太过生僻,她们贸然听来,有时候连会战的地名都搞不清具体在哪,她不由的往后靠了靠,试图看点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马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顺手扶住她。
"怎么了?"他问道。
"听不懂……"娜娜有些囧的说道。
"不奇怪,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雪城图书馆看一看。"他眼角含笑,看娜娜迷迷糊糊的有些可爱。
"主要是不熟悉地名。"娜娜细声说道。
"嗯,我知道有份老地图,如果你……"马可还没说完,娜娜就打断了他。
"你会俄语吗?"娜娜低眉问道。
"不会。"他微顿了顿,答道。
"不打算学吗?"娜娜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以后吧……"马可好像被娜娜戳中了什么心事一般,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露娜听到了一些,侧身过来问道。
"没什么……"娜娜看着他有一点暗沉的眼神,不敢再问。
"……"马可也没再多言,娜娜看到他仿佛陷入了深思,有些后悔自己嘴快问的太过直接。
夜不觉的深了,又一曲结束,歌手们结束了演唱,客人也不知不觉的也散去了大半,广场上的灯光又熄灭了些许。
当教堂整点的钟声响起,年轻人们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罗琳多喝了几杯,有些微醺,恩佐便提前送她回去了。
"娜娜,我们雪城见,你一定记得常来找我们玩哦。"比安卡举杯对着娜娜娇媚的笑道,娜娜微笑的点头应下。
"露娜也是,有空常来雪城。"卡洛热情的碰了碰杯道。
"你们都是明晚的航班回去?"露娜碰了碰杯问道。
"嗯,我们都同一班。"萨沙说道。
娜娜用余光看了看马可,他正望着落地窗外的草坪和萧索的公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雪城见。"娜娜微微一笑,与大家最后碰了碰杯,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