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往事 第46章 第 46 章

45.和解

"Anch'io non capisco niente。(我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娜娜低声说道，她的眼里瞬间升起氤氲的水雾，她睁着圆眼睛有些气恼的看向他。

"好了，别哭……"他看着娜娜泪汪汪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和心疼，"你要是再哭我又得换衣服。"

"那就别换了……反正没人帮你换……"娜娜细细声的嘟囔道。

"Ma，mi fai battere il cuore。Come faccio？(但是，你让我心跳加速了。我该怎么做？)"他说着就将娜娜的手放到他胸口，感受他胸腔剧烈的起伏，娜娜的脸刷的一红，挣扎着要从他的怀中离开。

"Lasciami。(放开我)"但是因为有顾虑，娜娜也不敢大力挣扎。

马可的蓝眼睛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娜娜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用臂膀紧紧的搂住了她，他将脑袋埋在娜娜的颈边，贪婪且眷恋她的气息。

"Come faccio？(我该怎么办才好)"他重复着刚刚的问句，却再也不愿意放开娜娜。

娜娜觉得这段时间的他很反常，不理解他对她的时冷时热，她想他大概是在折磨她吧，但是这个久违的温暖怀抱让她很依恋，她甚至舍不得推开。

"Marco，下个月的音乐剧你会去的对吗。"娜娜主动环手揽在他的腰间，轻声细语的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马可怔了怔，盯着娜娜的双眼。

"你的同学们，他们担心你。"娜娜糯糯的说道，她眼神清亮的看着马可的蓝眼睛。

"让我再考虑一下……"马可提起这件事面色一沉，松开手并往后退了几步，他这半个月几乎没怎么碰琴，就算下个月拆了石膏也没法上台，他明白大家无非是让他去换个心情。

娜娜看出了他的纠结，她上前牵起他的手，想给一点他信心和支持。

"娜娜。"马可觉得最近娜娜好像有些改变，他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抗拒他了。

"你是不是……？"马可抚了抚她的鬓发，有一些想问，却说不出口。

娜娜不好意思说出口，她脸颊微红的退到一旁拿起芍药走到门边。

"我去将花插瓶。"留下这句，娜娜就匆匆踏出房门。

*

待娜娜拿着修剪好的芍药花瓶来到客厅时，马可正安静坐在沙发上看书，他面色平静，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娜娜将花放在柜子上，然后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

"要喝咖啡吗？或是茶？"马可看到娜娜坐下后礼貌性的问道。

"不喝。"说完娜娜忽然将脑袋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娜娜~"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娜娜难得孩子气的举动。

"累了，眼睛疼。"娜娜傲娇的说道。

"你是不是很想去维也纳。"马可猜到。

"你不去的话我去了也没意思。"娜娜毫不掩饰。

"为什么？"他扶了扶镜框，露出了些久违的狡黠。

"因为你心情不好，在家里呆着心情也不好，还不如出门逛一逛。"娜娜说的是实话。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他含笑道。

"那我走了。ciao,ciao(再见)"娜娜不装睡了，起身就要离开。

"好了，别走。"他无奈的牵着她，将她拉回沙发上。

两人很久没有这么温馨的对视过，他们之间总是隔着各种各样的担心忧虑，仿佛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眼前人的模样，他们处处小心谨慎的忧虑着未来，却忘记了当下该如何相处。

娜娜伸手抚向他光洁的额头，从高眉骨至深邃的眼窝，以及肉眼可见消瘦了的脸颊，她有些心疼他，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她忍不住的心疼惋惜。

"娜娜。"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放在脸颊边贴了贴，碧蓝的眸子仿佛终于撕下了高冷忧郁的滤镜，回到以前温柔似水的模样。

"Forse il futuro è incerto(未来或许无法确定)，可是现在，我们在当下好好的相处好吗？"娜娜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

"Certo，perché sei la cosa migliore che mi sia mai capitata。(当然，因为你是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事)"马可说着就将娜娜的手放到唇边蜻蜓点水的碰了碰。

两人仿佛终于达成了初步的和解，至少在当下，他们都互相珍惜着对方。

娜娜心里有一点开心，也有些感动，她何德何能能成为他人生中最好的经历，但是他们之间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娜娜觉得那些回忆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是以后的宝藏。

"最近手臂好一些了吗？"娜娜戳了戳绷带，柔声问道。

"没那么疼了，这几天都没吃止疼药。"马可他侧身靠在沙发背上，静静聆听着她的声音，注视着她柔美的侧颜。

娜娜也趴在了沙发靠垫上，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有风从阳台的落地窗拂过，带起一阵清脆的铃声，白蕾丝窗帘在风中摇曳。

"几号去医院拆石膏。"

"13号。"

"他们几号出发。"

"15。"

"你去吗？"

"去。"马可露出一丝浅笑，看到娜娜瞬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太好了~"娜娜肉眼可见的开心雀跃起来。

"我想要带我的朋友一起去，我跟她一起在米兰出发，你们预备怎么过去？"娜娜赶紧趁热打铁的问道。

"我们都统一在雪城出发，你要带的朋友是？"马可抚了抚娜娜的发丝，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露娜，我语言中心的同学。"

"嗯。"他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说什么。

"那等13号那天，我陪你去医院吧。"娜娜试探性的问他。

"好。"马可一面点头，一面拿着娜娜的手臂枕着，像只乖巧的大型犬。

"铛~铛铛~~"附近主教教堂的钟声适时的响起，整点了。

娜娜看了眼时间，她差不多该回去了，奶奶再过一会就回来了。

于是她将手臂抽回，蓦地站起身。马可垂了垂眼眸，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沙发。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娜娜拿上画袋，就要离开。

"等等。"马可站起身跟了过来。

"怎么？"娜娜正想问。

马可俯身贴近她的脸颊左右各亲了一下，娜娜怔愣的看着他有些迷惑不解，她又不是要出远门，为什么要对她贴面礼。

"我们……"娜娜张口想问。

"什么？"马可眼眸中闪过一抹亮色。

"没什么，再见。"娜娜浅笑着跟他作别。

娜娜不擅长表白，她也不可能像马可那样张口就说出情话来，她想以后他应该会明白她的心意。

*

娜娜回家后跟露娜确认了一下出发和碰面的时间，以及订票的一些行程安排。

时间又过去一周左右，雪城现在的气温还有些完全入夏之前的倒春寒的感觉。这几天降了温，娜娜刚收进衣柜里的毛衣和大衣又不得不拿出来穿上。

娜娜查了一下，奥地利那边的气温也低，在这个季节过去，还是阴雨天气居多，并且比较寒凉，估计到时候带的随身衣物不能太轻简。

娜娜的工作台上也放了一束芍药，娇嫩的粉色花朵层层叠叠的绽放，五月花神美的像是仙女的衣裙，旁边还散落着些画稿，和雕刻版。

娜娜最近已经开始构思童书，但还不是太多灵感，画了几张草图都不是特别满意，所以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娜娜，咱们只去维也纳吗？］露娜忽然发来问句。

［嗯？你还有哪里想去吗？］娜娜奇道。

［反正出去采风，不如我们顺道去布拉格吧。］露娜回复道。

"布拉格……"娜娜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童话故事的封面，还有尼采的名言：“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音乐时，我找到了维也纳；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神秘时，我只想到了布拉格。"

布拉格是一座古老的哥特式童话之城，它几乎完整保留了中世纪城市的风貌，大量的城堡建筑群仿佛就是格林童话中的场景。

娜娜听到露娜这个提议，想起桌上被暂时搁置的童书，当即欣然同意。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开始行程的详细安排，露娜是雕塑专业的学生，她对于建筑和雕塑经常会有她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起讨论的时候总是会要头脑风暴好几轮才能得出结果，但是娜娜非常乐在其中。

"吱呀~"忽然有冷风吹进室内，将落地窗推向墙壁，娜娜走过去关窗，才后知后觉发现下雨了。

她将小阳台的衣物收回房，又把门窗关好，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像在跳舞。

她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窗户，河对面的青山在雾气中隐隐绰绰，半山腰的大教堂提早打开了灯光，照亮了它前半部分希腊式的山形墙结构……看着这画面，娜娜忽然有点想吃甜食。

想到就做。娜娜走到小厨房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了六个鸡蛋，她准备烤个蛋糕卷。

罗琳跟娜娜刚认识的时候娜娜还没跟当地人交过朋友，因为她腼腆的性格，一开始口语也说的磕磕巴巴，但是自从有一天在bar，她给罗琳带了一份自己做的蛋挞，罗琳从此沉迷上了娜娜的各种小点心。

娜娜分好蛋黄和蛋清，适当的挤了点新鲜的柠檬汁和糖，她又刨了一点柠檬皮加在蛋黄里，就做柠檬口味的吧，她心里想着，手从柜子里拿了面粉，正要拿勺子量分量，却发现面粉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