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有点自来熟了吧 第16章 台上台下的第一眼

过完龙抬头就到了三月，南方的天气短暂回暖，人们终于可以收起厚重的衣物，南江三中的学生大多数时候套件校服外套就好。

高三的一模成绩跟着全省排名一起在月考收假那一天新鲜出炉。

经历了几天优待的高三学子一早上没上完两节课，就不明所以地到外操场集合开一模分析大会。

而这次领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好好的礼堂不用，非要把学生叫到操场上晒太阳。

没有了礼堂的隔音效果，高一高二的学生在上课都能听到操场上发言的领导那气若洪钟的声音。

传进来的声音一开始是正经的分析，但后面换了个领导就都是“……全年级八百多个人考试……上一本线的还不够四百，上一届高考百分之六十多的一本率……有些失望了……”云云，惊起高二一班教室里一片乍舌声。

站在讲台上讲题的贺晏心听见这响亮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停下了板书的手，扶了扶眼镜说：“你们学长学姐这次模拟考的成绩不太理想，领导有些生气。”

“不过……”贺晏心撑着讲台继续说：“这样着实有点偏激了，这毕竟是一模，而且这次他们的题听说也很难。”

看着台下学生们瞬间起兴趣的双眼，她笑了笑：“就像实验室制□□，加热时宜慢不宜快，如果加热过急，温度太高可能导致实验失控。”

听到贺晏心这丝滑的转场，学生们不由地愣了一下，接着发出来此起彼伏的“啊”声，听得贺老师又掩嘴笑了笑。

“好了，记住这个知识点。”她轻咳了一声掩住笑意说。

台下学生闻言顿时又发出了些嘈杂声，显然是在吐槽贺老师的神级操作。

钟焕也跟着把脑袋伸过江沚那边，低声说：“我们等会儿大课间不是要去跑操吗，他们现在还没结束，不会等会儿不用去了吧。”

“不懂，老师还没说。”江沚看了看教室墙上的时钟，还有十几分钟就下课了，而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还没有要停的趋势。

钟焕双手合十拜了两拜说：“希望不用啊，不然等会儿下去领导连着我们一起说，太恐怖了。”

江沚闻言也想到了那个画面，感觉有点后背发凉。

随着时间流逝，在快要下课的时候，有别的同学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询问了贺晏心。

贺晏心也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教师群，已经有通知了，说大课间高二正常去外操场集合，高一不用。

南江三中高三大课间是用来小测的，不用跑操，所以一般只有高一高二需要到外操场跑操，现在高三占了位置，高二却还要去集合，那肯定有什么猫腻。

在周围学生惊诧的声音中，钟焕转头又看向江沚，面容有些僵硬：“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学校要连着我们一起骂。”

江沚握着书的手一抖，他之前在海大附中，学校一般都是针对性的分析教训，只会单独抓住某一科来分析，虽然有的时候语言确实也不太好听，但也没有经历过像南江三中这种群嘲讽模式。

“希望不是。”他叹了口气。

高二学生在外操场上集合好的时候，高三的学生还在，两个年级排成密密麻麻的方阵等待处置。

“这次我们高二的月考拿的是省学术联盟的题，难度是很大的……”和他们想得不太一样，负责发言的副校长竟然没有批评，而是很正常地发言。

主席台下的高二一班队列末尾，站在江沚前头的钟焕偏脸回过头跟他说：“难不成他不想骂我们？”

“可能吧，看起来好像是。”江沚说，他远远地看了看主席台上领导的脸色，貌似还正常。

钟焕笑了笑，突然他眼神看到了什么，带上了一丝惊恐，然后他猛然回头站直身子。

看到这熟悉的动作，江沚猜也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果然，没过两秒后，贺晏心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钟焕，你转过个头和江沚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钟焕和江沚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然后同时心虚地回头看向贺老师，说：“对不起，老师。”

贺晏心见两人这及时认错的态度，也没有计较什么，只说：“下次不要在会上讲小话，不尊重领导。”

接着，她扶了扶眼镜，转头看向江沚道：“等会儿学校要颁奖，你这次考得很好，应该是要上去的。”

贺晏心讲到这时，表情转为犹豫：“可能还要发言，是副校长临时想加的，我也没想到，你可以吗？不行的话我去跟领导沟通一下。”

“只用说个两三分钟就可以了，分享些学习经验。”她又说。

江沚有些迟疑，只有两三分钟分享些学习经验是可以的，毕竟之前他在海大附中的时候也讲过，都是一些公式化的内容。

但……问题是，他紧张啊，没有准备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他不得抖成筛子。

江沚抬头想拒绝，但看到贺老师那期待的眼神他却没能马上拒绝。

想也是，让一个普通老师去跟副校长沟通本来就是一件难事，何况就算去说了可能他们也不同意。

心里激烈竞争好久，直到贺老师又问了一次他才一鼓作气决定了：“好！”

贺晏心闻言拍了拍他的肩，满意地说：“那好，趁这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等会儿快到了我在来叫你。”说完她就继续往队伍前面巡去。

主席台上的领导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言，而台下的江沚捏着自个儿校服外套的衣角，已经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

领导讲话不是很长，也就六七分钟就下台让高三发言的学生上台了，也就是这时，贺晏心就让他先到主席台边上等着。

临走前钟焕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加油，小沚，我会在底下看着你的。”

江沚无奈一笑，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

和江沚一起去主席台边等着的还有崔黎和另外一个男同学以及文科班级的三位同学，高三也有五位，算上还在台上发言的那位，估计是每年级文理科的各前三名。

江沚在其中看到了张远池，他远远缀在高三队伍的后面，插着校服外套的兜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理科班一样，文科班也设有重点班，江沚记得高三的文科重点班是十一班，而张远池是在普通班。

虽然上次向曦跟他说过张远池成绩很好，但在重点班五十个人的压力下还考上年级前三，那绝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况且，他还谈恋爱。

江沚垂眸想着，但他突然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他，抬眼一看，是一样注意到他的张远池。

他见状便礼貌地向对方勾唇微笑，张远池见此也懒懒地摆了下手示意。

收回目光，台上的高三学生已经发言完下台了，一位领导又重新走了上去。

“在我们高二的这次月考中，即使题目很难，但有位同学仍取得了703分的好成绩……让我们请江沚同学上台为我们发言，分享他的学习经验。”

领导话音一落，台下便传来阵阵掌声，些许是江沚的名字太为陌生，所以高二方队里还传出了一些压抑不住的讨论声。

已经在主席台旁准备的江沚接过旁边人递来的话筒，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上主席台。

主席台上是有演讲桌的，有物体遮挡住一部分身体，这也是让他的紧张舒缓了一点。

江沚来到演讲桌前，一只手拿着话筒，有些出汗，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拽住落在演讲桌遮挡处校服外套的衣角。

江沚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抖，但这时台下的观众见到了他的上台，不知为何又发出来一波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

这也让他有了几秒的喘息时间，在掌声逐渐平静后，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抬起拿着话筒的那只手，将话筒递到嘴边。

“尊敬的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一班的江沚，很高兴能站在这里为大家分享我的学习经验……”

江沚缓缓吐出这句开场白，原来盯着演讲桌的目光才敢逐渐上移，看向了主席台下乌泱泱的学生队列，捏着衣角的手瞬间又缩紧了一些。

但强忍下他的声音没有发抖，正对着主席台的是高三的队列，他边发言边缓慢抬眸看了过去，试图克服心里紧张。

“方法正确，则成功在望；方法不当，则事倍功半。在我们学习生活中……”江沚眼珠转动，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新月站在他们班队伍前面一个同学的旁边，应该本来是要和对方说话，但现在他被台上的人吸引住了，正愣愣地看了上来，这一看便和同样望向他的江沚对上了目光。

“首先，是众科之本的语文，虽说……”看到熟悉的人，江沚原本悬着的心有些不自觉放松了一点。

他眉眼一弯，看着对方勾起一抹淡笑，通过话筒传递向四方的语调中也带上了笑意：“但其实语文的技巧真的很简单……”

主席台下，乔新月望着台上那恍若发着光的少年，有些愣神。

他深刻地知道对方在对着他笑，是那种没有什么刻意的笑，十分纯粹。待反应过来后，乔新月也扬起了笑意，然后微微抬起胳膊，向对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主席台上的江沚也接收到了他的鼓励，笑着移开了目光，随即他的发言声音又大了些。

乔新月依旧没有收回目光，他呆呆地看着江沚。

“乔哥。”

“乔哥。”

身旁同学的声音把乔新月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转过头来看向刚才叫他的那个女同学：“那决定好了吗，就你来负责了，其他的我和罗琪来。”

“好的好的！”女同学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

乔新月见状也没有再呆在这里，而是转身朝队伍后面走去。

身后江沚依旧在发言，男生温润清缓的声音透过通过话筒扩散，仿佛就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