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第23章 無助

今天新聞裡鬧得沸沸揚揚，”趙在癸無力承擔債務，家族蒙羞”，“亭昕企劃顧問面臨破產倒閉，客戶權利受損”，

新聞跑馬燈輪著撥放，連一向沒多注意的粘粘都打來關心。

『這是搞甚麼?怎不說是因為被盜領呢?』

『新聞記者都不用報導所有事實嗎?』

粘粘在電話那頭抱不平，還有小朋友喧鬧聲音伴隨著，

『呵!這年頭新聞都是吸血的，』

『有收視率才是王道，誰管真相!』

趙寧抽了空在休息室和粘粘聊了會，要不然真的會被公司窒息的壓力給壓垮。

公司剩下不多的員工都在疲於接電話，何玖和趙寧更是應接不暇，但很多事情他們不知情也不能說，

無法回覆問題倒也變成是推託搪塞之詞，讓人身心交瘁。

今天剛上工，趙寧就看到自家的會計師和其他律所在對接項目，老何無奈地走過來說，

『是老董安排的，只說是來清算點交，可能是走公司破產一途吧!』

新聞記者像是吸到血一樣，就在公司外面等著，每見一個出去就問說，何時宣布破產?

物業和警察都來趕過，但沒多久就用別的由頭又聚集，看到查帳人員，啪!啪!啪一陣猛拍，

都是看圖說故事，也沒人願意知道事實真相。

趙寧走出去外面透口氣，想買杯咖啡，看到是邱暮春打了電話過來，趕緊接起來，

『喂! 媽，人不舒服嗎?』

『沒事，妳別緊張!』

『那個...小寧，你晚上有空回媽媽這邊吃飯嗎?』

邱暮春問的謹慎，好像怕被拒絕。

『好啊!那等等沒事，我就早點過去。』

趙寧想了想，還是早點過去看看，怕邱暮春身體有狀況，結果還是家裡的司機特地到公司接她回去。

一進到別墅，阿姨在做飯，除了邱暮春外，趙在癸也在書房，房門虛掩，趙寧在外面瞧了一眼，

這半年的時間，趙在癸老了許多，原市那邊的生意要隨時盯著，更要提防其他人不懷好意，

現在亭昕又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蠟燭兩頭燒下，沒病倒就已經算是很有氣魄的了。

三個人安安靜靜的吃了頓晚餐，氣氛詭譎，阿姨上了茶之後，就回去房間，

碗也沒洗，剩菜殘羹都還沒整理的放在備菜桌上。

『有事跟我說?』

趙寧看了下手錶，怕太晚回去會趕不及和袁日生的視頻，就先開了口，希望快點結束。

『亭昕銀行戶頭的動產全都被盜領光，客戶那邊光違約金就賠不完，』

『就算留著的客戶，後面還有另外要付出的成本，會計師算過，也是一筆巨款。』

『就算處理掉剩下的資產也無力支付千分之一，』

『這兩天清算下來，公司的確是已經破產。』

趙在癸雙手緊握著邱暮春的手，緩緩地說著。

趙寧聽完沒甚麼太驚訝，其實心裡已經有個底，但她最擔心的是公司的同事，

大家都是打工人，前途茫茫的都不好受，

『那公司其他員工怎麼辦?』

『可以拿到最後該給的薪資和資遣費嗎?』

『公司連客戶的錢都賠不了，哪還有員工的份?』

『我這邊也被壓得緊，根本...甚至是...』

『完全沒有閒錢再投入!』

趙在癸緊皺著眉頭，自己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就算房子都賣了，也是杯水車薪。』

趙在癸說的感慨，原市那邊的事情還在暗地裡洶湧著，他實在沒有心力兩邊應付。

『那...有甚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趙寧沒有想到事情竟到如此，本還以為可以有轉圜餘地。

『亭昕這次真的就只能靠妳了!』

趙在癸緩了口氣，拍了拍邱暮春的手說，

『是呀!小寧，妳爸這次只能靠妳了!』

邱暮春激動地抓住趙寧的手，臉都脹紅了!

『媽，妳別激動!』

『妳緩口氣，慢慢說。』

『我可以幫的一定會幫，慢慢的啊!』

趙寧看到邱暮春那麼激動，連忙安撫著，

趙在癸連忙輕拍邱暮春的背幫她順氣，還溫柔的遞了茶杯，更用手握著杯身確認溫度後，

才給到邱暮春的唇邊。

『我和陳家談好了，陳伯伯說他願意注資進來，我的部分清算下來只有25%的股權，』

『他會幫妳會用投資公司的名義佔25%，再用他們企業的名義借資50%作為債權股權，』

『補足所有現金空缺，有營利隨時可以作現金退股，沒有經營權，所有員工也都可以留任。』

趙在癸邊撫著邱暮春，說的慢條斯理，讓趙寧可以消化。

『為何會有我的名字?』

趙寧奇怪會有自己的名字，但也開心至少同事都不用發愁。

『陳伯伯說讓妳嫁給陳穗誠，25%的股權就當作聘禮，』

『有了這門親事，他也才有理由挹注其他資金。』

趙在癸是在宣布事情，而不是在徵求同意。

『我不同意!』

趙寧瞪大了眼睛，覺得這也太荒謬。

『妳和陳穗誠也正在交往，陳伯伯也很想定這門親事，何不趁這機會就成了親正好?』

『也解了妳爸的燃眉之急!』

邱暮春柔聲的勸著，

『我甚麼時候和陳穗誠交往?總之，我是不會同意。』

趙寧氣極了，脹紅臉也說不出甚麼反駁的話來。

『妳沒有反對的權利，親事是我說了算，』

『要妳嫁就嫁，這家是我做主。』

『沒有妳說話的份。』

趙在癸威嚴至極，完全不讓人反駁。

『小寧只是一時沒法接受，好好說就好!』

邱暮春輕拍趙在癸的手背，氣虛的勸著，

『妳剛剛不是說要幫忙嗎?這就是你唯一可以幫忙的方式，』

『要不然就是看到他們拿不到薪水滾，公司現在就是破產，又能耐我何?』

趙在癸現在板著一副面孔，在趙寧眼裡盡是尖酸苛刻，利益為先，無情至極，

可以隨意玩弄別人於股掌之間的嘴臉。

『你!趙在癸!』

『你也太過分，這樣對你的員工，他們認真做事，卻要被你這樣用完就丟!』

趙寧用手指著趙在癸，站起來大聲斥責。

『我要有辦法的話，也不願意走這一步，在原市我有幾萬個員工在幫我做事，』

『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老闆嗎?』

趙在癸放軟了語氣，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趙寧，不可以對你爸這樣不禮貌。好好說話，妳爸不是這樣的人!』

邱暮春押下趙寧的手，

趙寧收回手，氣的轉過身，拿起包包和外衣就離開。

『總之我是不會答應的，你趕快另外想辦法!』

邱暮春拍了拍趙在癸的手，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用動作讓趙在癸別再說，再說下去只會更僵。

和袁日生通完話，趙寧躺在床上想，趙在癸是真的沒有其他路，還是故意逼她嫁人就範?

但看他今天臉上的神色不像是假的，整晚無法好好入眠。

一早趙寧恍恍惚惚地坐在辦公室，今天又是哪個同事被客戶罵哭，又是哪個同事去面試被調侃，

還要擔心自己在亭昕的薪水不保，自己的心裡也是堵著不暢快，老何更是唉聲嘆氣的!

趙寧住處的電鈴響起，趙寧從貓眼看到是邱暮春，趕緊開了門，還是阿姨和司機扶著上來。

『妳好幾天都沒回我訊息，我擔心妳!』

一進門，邱暮春就開口問，

『我沒事，倒是你身體不好還到市區來，』

『藥有按時吃嗎?』

趙寧看著她臉色有點蒼白，有點擔心邱暮春的身體。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倒是你爸，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就沒過來。』

邱暮春擔心的開口。

『他還好吧?有去看醫生嗎?』

趙寧這下是真緊張起來，從小到大很少聽到父親有身體不適的時候。

『妳爸就是好強，甚麼事都扛著，陳伯伯說有人想要搞垮他，兩邊同時出手。』

『原市那邊已是風雨飄搖，現在亭昕又出這麼大的事...』

邱暮春說著眼眶都紅了，氣也更虛。

『唉!』

『妳爸這次是真的沒辦法才找人幫忙，況且陳伯伯是很希望妳嫁過去的，才提出這樣的作法，』

『只有聯姻的前提下，他對自己的董事們才有交代。』

『媽是真心希望妳能答應，救妳爸，也是救亭昕，萬一這次過不去，』

『妳爸就真的完了...咳咳咳!』

邱暮春微弱地說完，眼淚直流，還不斷的咳嗽著，

『媽，妳別亂想，』

『或許事情沒有到這個地步。』

趙寧也不知道該寬慰甚麼，

『小寧，不是媽亂想，』

『過去這一年是真的出太多事，才讓妳爸這麼疲於奔命。』

『算媽求妳了...好不好?』

邱暮春哽咽的說著，氣也快喘不過來，

『媽，這種事情不是用這種...這是買賣哪是婚姻!』

趙寧安撫著母親，她實在不想再說，

『我只求現在還有機會，』

『讓你有個庇護所在，陳家不管如何也會保護妳，』

『之後怕萬一那兩個雙胞胎成年，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邱暮春說出自己的恐懼，雖然趙在癸沒有多說，但從陳家打聽到的，讓她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媽，妳別亂說了，爸哪會不照顧妳，』

『妳好好回家休息養病就好，其他不要多想...』

趙寧打斷邱暮春的想法，想轉移話題讓她趕快回去休息。

邱暮春點頭說好，但才剛要站起來，馬上就暈了過去，

好在阿姨和司機都在，很快就送往醫院，到了後半夜，邱暮春才悠悠的醒過來。

『媽，妳終於醒了，妳嚇死我了!』

趙寧看到邱暮春甦醒，才後怕的潸然淚下，等醫生過來檢查確定沒有大礙後，

才讓她們母女獨自敘話。

『沒事，我很好，不論如何我也要活著見妳嫁到陳家，』

『有他們保護妳，我才能死。』

邱暮春語重心長的說著，這讓趙寧很是侷促。

『說甚麼渾話，妳好好照顧身體，』

『醫生說妳不能再受刺激，要調養到康復才行...』

趙寧抹了眼淚，輕聲安慰著邱暮春。

『趙寧，』

『求求妳救救媽媽...也救救妳爸...』

『求求你答應好不好?求妳了!咳咳咳!』

邱暮春激動起來，臉頓時脹紅，眼淚簌簌流著，

監測儀的警告聲馬上響起，護士快步進來鎮定病人的情緒。

趙寧退縮到房間的一角，尖銳的儀器警告聲，護士拿起床頭電話呼叫主治醫師，

急促的跑步聲，全都在趙寧的眼前閃現，但她視線越來越模糊，原來是淚水浸透的，是無助阻隔的，

眼淚像珍珠串一樣從她臉上滑落滴到前襟，慢慢的暈開散透。

趙寧腦海裡都是趙在癸的嘴臉，

『妳沒有反對的權利，親事是我說了算，』

『要妳嫁就嫁，這家是我做主。』

『沒有妳說話的份。』

一字一句震耳欲聾!!!

晚上還要裝沒事的和袁日生視頻，看著袁日生走在上班的路上，對著視頻裡的趙寧，一直問說怎麼眼眶紅紅的，

趙寧只好謊稱今天好想睡，打了好幾個哈欠，聽著袁日生呵呵呵的笑她是睡豬，自己也只好假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