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第2章 第二章

齐衡很快离开了，唯恐害了明兰的名声。明兰还坐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齐衡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丹橘将齐衡留下的披风披在明兰肩上，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办？”

明兰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明天去找祖母，一定会有办法的！”

齐衡离开后，立马去找顾廷烨。顾廷烨依然在酒楼自饮自酌，齐衡到了之后，对着顾廷烨便跪下了：“请二叔成全我与六妹妹！”

顾廷烨见齐衡神情坚定，不复之前的惶恐，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成全？成全什么？”

齐衡抬头，看向顾廷烨：“二叔，我与六妹妹两情相悦，请二叔成全！”

顾廷烨气笑了，一脚踹向齐衡，将齐衡踢飞，撞到柱子上：“元若啊，元若，你让我成全，我凭什么成全？我顾廷烨救了那个小狐狸数次，为了阻止她与贺家的联姻，多次筹谋，又担心她的祖母不同意，先斩后奏，才占得先机。你让我成全，我为何要成全你？”

齐衡捂住被踢到的胸口，慢慢的爬起来，“二叔，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要你肯放弃六妹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六妹妹秉性单纯，在盛家已是艰难度日，二叔府邸情况复杂尤甚盛家，你若是真心悦于六妹妹，便不要勉强于她！”

顾廷烨气急，来回走了几步，便对着齐衡吼道：“我勉强于她？我勉强于她？我恨不得把她当成我的眼珠子，她开心我便开心，她不开心我便会将她所有不开心的统统阻隔，我披荆斩棘，就是想把她娶回家好好疼惜！我怎会勉强她？”

齐衡红着眼眶，声音颤抖：“请二叔成全我与六妹妹！我爱她，如果得不到她，宁愿去死！”

顾廷烨吼道：“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告诉你，小狐狸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盛家老太太刚刚起床，便听到方妈妈对自己说：“老太太，六姑娘一大早就来了，魂不守舍的，我瞧着有事儿！”

“你喊她进来吧！”

“是！”

明兰进来看见盛家老太太，有气无力的请安：“请祖母安！”

盛家老太太笑道：“这是怎么了？跟霜打了茄子似的？”

明兰一下子扑到盛家老太太怀里，哭到：“祖母，我该怎么办？”

盛家老太太一下子惊到了，明兰在她这里一直端庄娴静，从未失态，如今哭成这样让她心疼不已：“明丫头，这是怎么了？”

明兰哭着说：“明儿忘不掉他，明儿，明儿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可是，可是……”

盛家老太太的眼泪也出来了：“我的傻明儿啊，是不是昨日见到小公爷了？”

明兰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出了昨天两人的对话内容，“祖母，我不想嫁顾二叔，我还想试一试，万一，万一成了呢？”

盛家老太太轻轻抚着明兰的头：“你们是官家赐婚，如不是官家赐婚，我定一百个不愿意将你嫁与那顾廷烨。”

明兰稍稍冷静了一点，双眼红肿：“祖母，我若是去求顾二叔呢？我求他主动放弃呢？”

盛家老太太思忖了一下，对房妈妈吩咐道：“去送个拜帖到顾廷烨那儿，约他一叙。“

明兰慌忙按住盛家老太太：“祖母……”

盛家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明丫头莫怕，这桩婚事本就是他顾廷烨设计而来，你是我最亲的孙女，我定要为你争取一番。”

顾廷烨接到盛家老太太的邀约，心里竟是明白几分，如今这个局面是他几经设计才有的，昨晚齐衡恳请许久，自己也未曾答应，齐衡已是恨极，但无所谓，只要她能点头，这一切便是好办了，来几个齐衡都不好使，她一向自尊极高，一定不会回头的。如此一想，心中已是大定，便整了整衣衫，前往盛府。

顾廷烨到的时候，明兰已经坐在那里绣花，姣好的面容如同盛开的芙蓉一般娇美可人，想到这个可人儿过不久便会娶回自己家，顾廷烨内心的欢喜已是抑制不住。

盛家老太太见顾廷烨怔怔的看着明兰，暗叹一口气，咳嗽几声，唤回顾廷烨的心神。顾廷烨回神，便俯身道：“盛老太太金安！“

盛老太太扬起笑容，点头道：“你且就坐吧！房妈妈上茶！“

顾廷烨老神在在的坐在明兰对面，接过房妈妈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也不主动搭茬。

盛老太太看了眼明兰，故作体力不支，道：“房妈妈，你扶我去院子走走，透透气！“房妈妈应诺，扶着盛老太太出门，留下明兰和顾廷烨。

明兰放下绣花，看向顾廷烨：“顾二叔，前些日子你说为娶我花费了种种心思，我感动不已，但是我，我不想嫁给你……“

顾廷烨看着明兰，竟是笑了：“我与你从小就认识，你在盛家小心翼翼，不敢冒尖，活得十分憋屈，我就想着你要是跟了我，必定让你风光无限，活得潇洒恣意……“

明兰定定的看着顾廷烨：“你怎知我嫁给你就会开心，顾家内宅勾心斗角，这样的日子我并不想过。“

顾廷烨拔高了声音：“这些都是借口而已，盛明兰，你生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自尊心极高，他齐衡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竟让你肯放下你那清高的自尊？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最是心高气傲，看不上小门小户，你当你进去就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明兰眼眶慢慢红了：“是，我是小门小户的庶女，无论汴京城里哪个豪门贵族家去都是高攀，我也曾想下嫁到商贾之家，不用被人戳脊梁，也不用处处隐忍，处处小心，生怕丢了夫家的面子，丢了盛家的面子。可是，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顾廷烨站起身，走到明兰前面，凝视着她：“那就更不该考虑齐衡了，你嫁与我，顾家没人敢逼迫你，我也会爱你疼惜你，你也试一试，可好？“

明兰泣不成声：“二叔，我的心已经丢了，找不回来了！“

顾廷烨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狠声道：“你不试一试，怎知你的心最终会不会落在我身上，齐衡，齐衡他已经背弃你了，你再回头嫁与他，会被这汴京城里的流言风语撕碎的。总之，我不会放弃的，官家已经指婚了，你好好准备待嫁吧！“

盛家老太太却已经是走进屋内，对明兰说：“明兰，你先出去看看厨房煲的汤吧！“明兰擦了擦眼泪，点点头，便避过顾廷烨的目光出去了。

院子里，小桃心疼的看着明兰哭红了的双眼：“姑娘，你不要伤心了，会好的，会好的！“

明兰摇摇头，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顾廷烨在屋内与老太太谈了许久，满面阴云的出了盛家，对石头说：“你去齐国公府，邀小公爷到酒楼一叙。“说罢，甩袖离去。

齐衡接到邀约，急匆匆赶到酒楼，见顾廷烨一杯接一杯喝酒，丝毫不理睬自己，便走到他对面，问道：“二叔，你是否改变主意了？“

顾廷烨斜斜的看着他始终俊美的面容，自嘲念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齐衡见顾廷烨不理睬自己，焦急异常：“二叔……“

顾廷烨替他倒了一杯酒，才开口：“今日，盛家老太太邀请我，话里话外都是在恳求我取消婚约，我想到自己花费这么多心思才得偿所愿，终究是不甘心！元若，你究竟是给她下了什么魔咒，竟让她甘愿放下自尊，过来求我取消婚约呢？“

齐衡恍惚了半晌，内心半是惊喜半是心疼：“六妹妹她，竟然做了这些，真的是真的是……“

顾廷烨自嘲一笑：“我当我自己是救世英雄，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却不曾想我自己就是那灼灼大火，就是那滔滔水流，竟让她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真真是可笑之极啊！“

齐衡眼眶微红，恳求顾廷烨：“二叔，我考完科考曾到玉清观六妹妹生母的牌位前恳求，若是六妹妹能嫁与我，我此生此世来生来世，定不负她。我，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顾廷烨看着齐衡一个翩翩公子泪流满面的叙说着他是如何心悦明兰，万般苦涩竟是无法诉说。他想告诉齐衡，之前为了明兰闹得汴京城满是风言风语，最后竟聘娶县主的时候已将明兰伤害至深；他想告诉齐衡，自己是真的想将明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才做出这般设计之事；他想告诉齐衡，他的爱并不比齐衡少。但是，那又如何，明兰心悦的终究不是自己。

顾廷烨暗叹一口气，将酒灌入腹中，想以此减轻心中的闷痛：“我过几日会恳请皇后娘娘举办一次马会，届时如果你赢了我，我便放弃，恳请官家放弃这场婚约。“

齐衡泪眼朦胧的看着顾廷烨：“当真？“见顾廷烨颔首，激动的站起来，左右快速踱了几步，对着顾廷烨俯身道：“谢二叔成全！”说罢便开心的冲了出去，留下顾廷烨苦涩一笑：“七余载事非难辩，往日春色已不见，无奈深情成泡影，多情伴我咏黄昏，晓风不散愁千点，阴雨还添泪一痕，情场遭际同谁诉，无限寂寞度朝昏。”

齐衡兴匆匆的赶到盛府，发现竟没有拜帖，着急的转悠了几圈，看见小桃出来似乎是要采买什么东西，便急忙拦住她：“小桃，能否帮我给六妹妹带句话？”

小桃撇了撇嘴，但终究没有拒绝，齐衡才道：“我已与二叔约定，过几日的马会上会与他打马球，我赢了他便放弃婚约，你告诉六妹妹：元若之心从未改变，愿奋力一搏，只为求娶佳人。届时三姑六聘，八抬大轿，定当让六妹妹风光无限，从此只得一人白首，不离不弃。”

小桃应下，齐衡露出久违的笑容，当真是濯濯公子，俊美无限。

后院，明兰听到小桃的转述，放下刺绣，抓住小桃确认道：“小公爷当真这么说？”

小桃得意的说：“千真万确，只要小公爷赢了马球，姑娘便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明兰一时悲一时喜，竟是恍恍惚惚的发起呆了，丹橘和小桃互相看一眼，便捂着嘴静悄悄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