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炮灰，被迫支教 第4章 加试

“我大约有三年没演过戏了，很抱歉在大家面前献丑。”白雪川说，“我带来的是电视剧《遗珠》中宁甦的片段。”

关于要表演什么，白雪川入营之前忙得忘了考虑。他拿的是炮灰剧本，前面的选手又偏偏很菜，把他自由发挥的空间压缩得很窄，好在座位靠后有优势，白雪川斟酌良久后，心中有了计划。

《遗珠》是入营之前正在热播的一部古装偶像剧，风头正劲。“宁甦”这一角色本是隐士，在天下大乱时下山成为太子幕僚。资质平庸的太子在宁甦面前又敬又怯，毫无安全感，宁甦无心情爱，却在一步步的拉扯中被迫获封“皇后”之位。

宁甦的人设很出彩，让饰演者炎子濯一举成名。

但人设好是一回事，在竞演的时候选择这个角色，却是另一回事。

——卧槽，别来沾边我老婆好吗？

——我服了，刚开完嘲讽，又来蹭爆剧热度。

——晦气晦气晦气。

弹幕里一片骂声不绝于耳。实际上，会发弹幕的观众往往是情绪激烈的那一批，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无所谓的沉默的大多数。

剪彩仪式的小主持也在追现在大热的《遗珠》。也许是亲眼见过白雪川本人的原因，她觉得，炎子濯看上去帅气但不太有隐士风范，而那天出现在她眼前，举止不似艺人的白雪川，却一下子和她心目中的宁甦重叠了。

自我介绍刚结束，白雪川的表情倏然从微笑转为痛心。

“谢挚，你是皇帝，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

“肩上担着这天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好自为之。”

念完这一大段痛心疾首的台词，白雪川对着面前的空气等待了片刻，继续道：“你别忘了，我什么都不欠你，你还欠我一条人命。”

说罢，白雪川做了个摔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对台下的导师们鞠了一躬。

——呃。

——刚刚吹白雪川的人能不能出来给我磕个头？

——就这？

——除了脸能看，没有任何亮点。

——我敢说现在市场上的偶像演员也没比他好多少……

——至少人家遵纪守法，能比？

玉语迟和他的名字一样，瞅了一眼身边的凌瞬和贺兰醉，颇欲言又止。

非要说的话，白雪川这段表演靠着同行衬托，还算能看。他身姿挺拔，表情没有五官乱飞，台词听着也清晰，与他表演的天才谋士的角色很适配。

最大的问题在于选剧和选段，其他选手挑的多是世界经典名作，力图让导师和观众们看到自己的审美修养，而白雪川却选了一个正在热播的……

呃，古偶。

再说他选取的具体情节，虽然言辞滔滔不绝，看似情绪大开大阖，单拿出来也不太立得住，在没看过原剧的观众眼里缺乏张力，明显是冲着电视剧热播、角色人气正高，蹭热度来的。

总而言之，抛开白开水般食之无味的表演不谈，还把白雪川阅片量匮乏、审美底蕴单薄、选角急功近利的缺点暴露无遗。

贺兰醉眼中已露出了明显的反感。

见其他导师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郦仲先拿出自己的分数牌，给白雪川打了一个F。有了他破冰，贺兰醉没有多犹豫，也亮出了一张F。

——不是，F就稍微有点低了吧？

——跟其他F班的人相比，我觉得他至少可以进D班。

——导师有点个人情绪。

——郦仲不吃偶像剧，贺兰醉爱憎分明，他们两个给F不算意外。

——但这样一来其他两个人怎么给分呢？

——就，其实F也不必吧，我有点好奇他下一场表演来的……

玉语迟又悄悄看了一眼凌瞬，用手掩住嘴，低声问道：“凌老师准备给什么分段？”

由于耳麦的存在，他这个捂嘴，颇有点此地无银的美感。

凌瞬面无表情：“不告诉你。”

“……”玉语迟也是脾气好，本有点脸上挂不住，眼见他刻意做出一副扑克脸的样子，反倒弯起了眼睛，“那你先亮分如何？”

凌瞬从善如流，伸手也亮出一个“F”。

——哈哈哈哈凌哥果然一点也不念旧情。

——什么人都关照的话，我老公早被拖下水了。

——话说回来，玉语迟为啥要试探他的分数啊？

——玉想捞白雪川？

主持人黎真颇为夸张地吸了口气，刻意烘托现场的悬念气氛：“现在只剩玉编剧的打分没有揭晓了，白雪川究竟能不能获得第一次竞演舞台的机会，就看这最后一张分数牌了！”

和姚洮的处境相同，如果玉语迟给到D或者更高的等级，白雪川还是可能以0.5分的结果被四舍五入到E班。

虽然低到有些幽默，却足以在这场定段赛中苟活下去。

玉语迟感兴趣地看着白雪川，白雪川也认真看着玉语迟，连余光都不往两边偏一下。

玉语迟举起手中的“D”字母牌，笑着问白雪川：“白同学想要这张分数牌吗？”

对于这种把胡萝卜放在驴面前的行为，任谁都会本能地有些反感，白雪川也不外如是。

不过，他现在手拿的剧本是“反派炮灰”。

白雪川虽然没有入过“宁甦”的戏，可一直都在“反派炮灰”的戏里。

按照定段赛开始前的赛制介绍，第一轮竞演后的晋级方式分为导师评分排名、场外人气排名两种。一部分选手可以靠硬实力留下，另一部分选手无论有没有获得上场机会，都可能靠着观众缘留下。

如果白雪川得不到第一轮比赛的表演机会，就只能靠节目组暗箱操作保住他，以白雪川的路人缘，观众绝对会怀疑、愤怒。

白雪川可不想被节目组找麻烦。

他必须丝滑地功成身退，不能喧宾夺主。也正是因此，白雪川选择了一个有热度、有争议、又不太展现演技的表演内容。

只是没想到三个导师都这么“嫉恶如仇”。

奇怪的是，四人之中一直有点昏昏欲睡的玉语迟，对他释放出了难得一见的兴趣和善意。

白雪川微笑道：“想。”

“说实话，我很欣赏白同学在《祭月亮文》中的表演，也很期待你的表现。有点遗憾的是，你刚刚的选段没有达到各位导师的预期，所以——”

“能不能请你重现一下电影里的片段？”

玉语迟一句话没说完，导师和主持人面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坐在台下的选手们也明显因这个提议引发了轻微的骚动。

白雪川尚未回答，贺兰醉拿起了话筒道：“这样不太公平吧？”

——就是啊！凭什么他可以加试？

——有后台吧，搞这种特殊待遇。

——但是那个电影我真的有点想看。

——我服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常星跟白雪川切割，能不能别又让我想起来？

——就他刚刚的演技，演了也没用。

——还是贺兰姐敢说，不懂玉语迟为什么要帮这种人。

——其实贺姐姓贺……

玉语迟有些束手无策地看向黎真，黎真连忙道：“其他两位导师怎么看，是否愿意再给白雪川一次机会？”

郦仲道：“我也认为这样有所不妥，毕竟刚刚获得F的选手都没有第二次表演的机会。”

尽管不太想看凌瞬，但此刻，命运拿捏在他的手上，白雪川不得不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节目开播前，全网将凌瞬刚出道那点小道消息掰开揉碎了用放大镜细品，两人的恩怨情仇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凌瞬有多讨厌白雪川了。

凌瞬的脸色很黑，拿起话筒正要说什么，还站在舞台上的白雪川却先发了声。

“如果论公平的话，我认为我得到的分数也不算太公道。”

“得罪导师”这一招虽然用得有点早，但该用还得用，总不能等淘汰了再后悔莫及。

——他是癫公吧。

——白雪川出事前感觉还挺正常的……彻底放飞自我了？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给他F确实不公平啊。

——凌瞬说了，道德也是演员的一部分，白雪川就是不配做演员，给F没问题。

——我走错了还是？这不是演技选秀吗？为什么在选思想品德？

——导师的主观色彩这么重，难怪郦嘉年是唯一A班。

不知不觉，弹幕围绕着白雪川该不该得F吵了起来，甚至连频频被拉出来当正面教材的郦嘉年都惨遭殃及。

凌瞬的表情更臭，半晌没说出话来，郦仲不想让这种质疑的气氛继续下去，面色严肃地开口道：“白同学，我给你F评分，是因为你没有让我看到我想看的东西。你作为一个入行多年的演员，我们以更专业的标准来要求你，应该不为过。”

——郦导说得对！在新手村炸鱼都不突出的人，凭什么给他高分？

——呃，虽然是入行多年，但他没戏拍啊……

隔着直播镜头或许没那么清楚，郦仲眼里既有权威被冒犯的不满与愤怒，但也有真心实意。

“谢谢郦导，我接受您的给分。”白雪川淡淡地道。

得罪都得罪了，白雪川也不怕表现得更轻狂一点。

原本有点担心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只要想到大家会发什么样的弹幕，白雪川甚至有点想笑场。

贺兰醉说：“我说的不公平，是指白雪川已经靠常星这个角色给人留下印象了，如果他再演，会干扰观众的判断。”

她倒是耿直，没有试图给自己打F找理由。

——是，我真的很喜欢常星这个角色。

——如果常星不是白雪川演的就好了啊啊啊啊。

——不是他演的，会有现在的经典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多少人的思考和纠结且不论，但毋庸置疑的是，观众的期待心理，已让这场昨日重现的表演箭在弦上，要是现在节目组说不演了，一大票人会失望透顶。

“我明白了。”

白雪川也接受了她的解释，笑着道：“那我换一个角色如何？我演常星的姐姐——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