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笑了笑,“看来策儿还没有和你说。”
叶棠年一愣,说什么?前半个多月他都在和玄策玩,闹。现在连玄策的身影都不见了。
“棠儿,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颜倾的话,让叶棠年愣住了。
……
此时,皇宫。养心大殿聚集了股肱之臣。
玄策坐在玄尚擎右边,手里是一封接着一封的奏折,眉头紧锁。
他三日前接到密报,急匆匆从玄明叶潭赶回宫中。密报是靖远边疆崛起一个部落,那部落一开始没有什么多大的危险,而且不属于靖远的管辖,靖远就没有太过于在意。
可近半年那部落愈发庞大,半年一过,那个部落发展成了一个小国,名为青国,屡次挑衅守在边疆的将士。
靖远有商洲的百年底蕴,改朝换代时自然还是泱泱大国,可这也不代表能让一个刚崛起的小国踩了尾巴。
玄策放下奏折,“丞相以为如何。”
丞相南栀作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若再犯,礼让三分,再三犯我,斩草除根。”
玄策挑眉。“丞相认为,派谁过去合适?”
“镇南将军,宋义。”南栀道。
“丞相,这宋义可是商洲太子的人,若不是商洲余孽清除,风吹墙倒,为了活命怎么会投靠靖远,派他前去边疆?是不是有点太过随意了。”南栀旁边一位大臣道。
南栀笑了笑,“人,生而无畏,战至终章。商洲与靖远本就是一体。不过是,换了人,改了朝,如今不还是靖远的天,靖远的地,镇南将军又有何错。何况,镇南将军生于边疆,对边疆再熟悉不过,若不派他,难不成派你我吗?”
那大臣想了想,南栀说的的确对,闭口不言。
玄策看了眼玄尚擎,玄尚擎明白,让镇南将军去!
“本王的饭不是养闲人的,你们,平日无事多看看书。”言下之意,你们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是。”臣子作揖,出去了。
刚刚那吃亏的大臣瞥了一眼南栀,冷哼挥袖离去。
南栀看着那群大臣,慢步走着,一群迂腐无能之人,焉知她鸿鹄之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养心殿中那个坐着的人,转身离去。
玄策正在给玄尚擎解答疑惑,因为玄尚擎说,“王叔,为什么南栀丞相是女子啊。”
玄策放下手里的奏折,“你过来。”玄尚擎走了过去。
玄策双手抚在玄尚擎的手臂上,认真道,“擎儿,是女子又或是男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才华,她的能力,她能为靖远万民,解忧难,造明福,那么,她便是伟大的。”
“女子该做什么,不是听我们指点,她们的才华,能力,甚能超过男子,我们不该看轻女子的才能,认为她们不必有才华,教她们循规蹈矩,做一个任人提线的木偶,要知道,千古中,有一女帝,亦能抗衡天下舆论,治理天下的百姓。”
“可是王叔,那些大臣们总是欺负南栀丞相。”玄尚擎道。
“如刚才所观,擎儿认为南栀丞相被欺负了 ,那最后南栀丞相说了什么?”
玄尚擎想了想,“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他们以女子的身份压迫南栀丞相,认为女子应当立家在院,相夫教子,这是他们的无能之言。而南栀丞相身为女子都知道,天下未定,何处为家。他们却藏身后方,不知天下,不问民情,这是他们的无用之力。”
“擎儿,你可明白?”玄策道。
玄尚擎点了点头,“王叔说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南栀丞相虽为女子,却有君子自强之力。”
玄策摸了摸玄尚擎的头,“今日功课就少做些,你想去玩便去玩。”
“不要。擎儿已是一国之君,焉能贪玩,该与民共齐,护佑国家,爱我万民。”玄尚擎说着便努力去做功课了。
玄策看着玄尚擎,心里欣慰不已。
侧身打算继续看奏折,袖中却掉出来一个东西,他连忙捡起来,是玉瓷龙。
他接到密信就过来了,都没来不及和叶棠年说。棠年,等过一阵,我在同你赔礼道歉……
别庄中。
颜倾已经告诉叶棠年所有来龙去脉,叶棠年听着,眼里的泪止不住往外流,“母后…”他抱着颜倾,哭的像个孩子。
玄尚嘉抱着叶棠年,“哥哥不哭,嘉儿抱抱。”
叶棠年松开颜倾,抱了抱玄尚嘉,他没想到嘉儿原来是他的亲妹妹。
“当初原是我不好,连累了策儿,让你们生了误会。”颜倾自责道。
叶棠年低着眸,似有羞色。
颜倾拍了拍叶棠年的手,“策儿最近有朝事要忙,可能要在宫中留一段时间,你切勿误会于他。”
“孩儿知道。”叶棠年道,难怪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原来是有急事,如此,他就不生他的气了。
颜倾也笑了,“他怕你一人苦闷,特意让人送我和嘉儿过来陪你,只是我行事不便,恐会给你生事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叶棠年道。
“商洲已亡,我还是你的娘亲。”颜倾握着叶棠年的手紧了紧,生怕他会离开。
“还有嘉儿,嘉儿是哥哥的妹妹。”玄尚嘉靠在叶棠年的怀里。
叶棠年笑了笑,“嘉儿说的对。”
玄尚嘉笑意盈盈,三人相谈甚欢。
靖远二年,五月初。宋义领兵前往边疆,战事起,纷争多。
“王叔,擎儿能做到天下太平吗?”玄尚擎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去的大军,不禁道。
“身逢乱世,定邦安国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擎儿聪慧,这天下能不能太平,擎儿若只说不做,盛世也将败落。”玄策道。
“天下由朕来定,那才是朕的天下。”玄尚擎道,视线中的大军已经消失在黄沙中。
是夜。
叶棠年站在院中的青竹下,手里长剑挥舞,青叶飘零,无风自动。
“棠儿,歇会吧。”颜倾端了一杯水过来,她的眼睛现在能够看清一些了,只是有点模糊。功劳自然是原珺的。
“娘。”叶棠年收起长剑,走向颜倾,接过茶水,扶着颜倾在一旁坐下。
“是不是想策儿了?”颜倾笑道。
“娘?!”叶棠年刚喝的水差点没有一口吐出来。
“我也有阵子没见到他了,朝中事多,担子尽数压在他的身上,棠儿……”颜倾本想说让叶棠年别担心,或是误会玄策怎么样。
“娘,孩儿知道,所以孩儿会在这等他回来。”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
他是很想玄策,可没有国,哪来的家,他在前方镇守国家,他在后方等他归家,他信他亦爱他,他是国泰之根基,民安之信念,此生有他,人之最幸。
“商洲气数殆尽,我却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逆天而行,将商洲气数延后数年,若我当初不因一己之私,或许靖远早已让天下太平,如今也不会让你与策儿分离。”颜倾低了低眸。
当初她违抗师命,悄悄用女娲补天之术,将商洲的气数龙脉延至,本想着只要平安度过与叶郎的一生,却还是逃不过天命。
天道是有情的,是她太贪心了。遇见即是美好,何苦贪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