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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亮地府AU|终难相遇 第15章 chapter15

作者:雲間清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11 16:53:04 来源:文学城

依律,流徙而死者就地安葬,妻子不得还乡。

诸葛亮当然知道这一点,同样的,他也明白汉嘉郡守特意千里驰书通报此信的用意:杨仪死得太快了。

夺职、流放、下狱,开春复印以来短短数月时间天翻地覆,昔年的丞相府长史,中军师绥军将军一朝沦为阶下囚,竟到得绝望自尽的程度,不可不谓是人言可畏。诸葛亮想起年前他刚从病中苏醒不久后见到的那封来自时任后军师费祎的密表,指称杨仪怨愤之心形于声色,那封密表被留中不发,想来是蒋琬隐忍了一个年节的考量,待听到那句“令人追悔不可复及”①时,才觉不能再度纵容,下令贬为平民流徙汉嘉。他当时方才接回诸葛乔,病势反复,整个人终日昏沉,被刘备刻意压制着不许过问朝事,以致他知情之时,杨仪举家已到了汉嘉郡。

其实知道了,诸葛亮支手按着太阳穴,威公此言已露反意,他再如何留情,也不过是保他一条性命罢了,又有何用。便如昔年幼常,他再如何痛心疾首,公心私情煎熬挣扎,仍敌不过人到狱中史家添上一笔“物故”。

以威公性情,流徙为民与取他性命大抵别无二致,因而他与公琰看来的“留情”,于他不过是折辱,若能受贬谪之辱而不发怨怼之语,那便不是杨威公了。

诸葛亮只觉额角生疼,心脏似被双手扯着往下坠,闷闷得透不过气。他想起初来地府时看到公琰的安排部署,是他刻意托梦改了威公为中军师,原想只待三五年后北伐之时起复统领,却不料不过半年,便已人事凋零如斯——是他错了吗?是他害得威公济世之才,却久久不得重用,忿忿而终?

他想起荆州时的杨仪,年轻气盛,世家光华,凭借一手精算之道,在荆襄众子弟中脱颖而出,名声不逊于其有德行美称的兄长。四郡初下,他在临烝统筹赋税,每每伏案至深夜,皆是威公在旁相陪,朝夕相处秉烛夜谈的时候甚至比主公还要多些。甚至在文伟来之前,威公是极少数能立时跟上他思路的人之一,为此也多得他赞誉倚重,两人也颇有相惜之情。他何尝不知威公的骄傲,可威公最后傲慢至此,更为名位利禄丢了性命,何尝不是他早年太过纵容的缘故?

若他能在早一些发现威公的心性,若他能许他更高的名位,若他能再多花一些时间亲自调和威公与文长的关系,是不是,不止威公,连文长,连文长的家人和跟随他的众多将士,都能活下来?

脑子里又浮现出年前文长枭首时的景象——冲天的血雾砰地散开,将天与地的交际都模糊成了一片。

他还记得文长临终前的怒吼:“大丈夫立于天地,上必浴血报国以全君志,下可封疆建功以荫妻子,如此光明磊落襟怀坦荡之事,有何不可言处!”②

如此坦率赤诚之人,或许不当是这个结局。

他还不知道威公临去时的样子。

突然间,一股心气蔓生出来——前有李正方,后有杨威公,这一月来笼罩诸葛亮的是执掌朝政多年来少有的脱力般的无助,好像他的许多筹算部署,许多安排谋划,都随着他的死亡不可遏制地脱离出了掌控之外,世事变化万端,他急切地想要追赶弥补,却在一次次地突如其来中措手不及——或许是他养病养得太久了,在地府的时间太过温和平静,竟让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懈怠了这么久。

“来人!”

诸葛亮挺起肩背从桌案后站起身来,腿骨的酸痛和胃腹的呕逆一如阳世里那般足可忍耐,甚至扬声唤人也不会牵起太过尖锐的疼痛。

“备车,去汉嘉郡。”

侍者呆愣了一瞬,躬身应是后踟蹰片刻,斟酌问道:“可要通禀陛下?”

诸葛亮面色不动,他便是被陛下的悉心照拂消磨了意志,而忘了陛下托付自己的国家大事。如今陛下既已不愿再见他,或许这才是他赎罪的良机。

“不必,快马加鞭,不过两日也就回来了。”

两日?侍者似乎觉得自己听岔了,然而这终究不是他所能置喙,于是也只好奉命离去。

不出一炷香,诸葛亮便已给诸葛乔留了字条,随意收拾了几本文书登车驶出了昭烈庙的大门。而此时刚在昭烈皇帝居住的后殿里向陛下禀报完自家父亲的近况,匆匆回到正殿发现桌案上字条的诸葛乔,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将字条跑着送回了陛下居住的后殿。

又一柱香后,昭烈皇帝□□的的卢马在从成都前往汉嘉郡的大道了跑出了近乎昔年檀溪救主的架势。

跑出成都城又几十里,才隐约看见车马尘土飞扬,刘备勒马急停,隐身藏去路边。

诸葛亮掀起车帘,听到车后骏马若隐若现的嘶鸣,思索片刻,复将帘子放下。

两人各自心照不宣,一个没有叫停,另一个也没再上前,只远远跟在后面,让马车行驶在目之所及之处。山路坎坷不平,有几处马车宽度几乎与山壁小径齐平,偶或碾过几块碎石,车身来回晃动,卡在崖岸边摇摇欲坠,看得刘备胆战心惊。而后再经过这等路段时,诸葛亮便下车步行,只看背影,倒也步履平稳。

如此赶了一日夜,终于是在次日破晓时分走进汉嘉郡治。阳嘉县四面环山,又无物产,自是不甚富庶,县衙不大,监牢便更显得逼仄。诸葛亮停在侧门,绕开门厅径直往西北角走去,穿过两处回廊,走到三进后的侧院,便可见一处地牢模样的甬道入口,高度不过数尺,诸葛亮需得弯腰低头,才能勉强踏入。

地府的路虽不会被铁栏阻隔,亦闻不见阳世地牢里那股朽木砖石的发霉气味,然而终究是避不开阴冷寒湿的体感,石筑的狭窄甬道两侧滋生青苔地藓,愈发滑腻,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诸葛亮沿着石阶一路往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见到些微灯火,地势也逐渐平缓,这才趁四下无人,扶墙停下歇息片刻。

空气不流通,呼吸实在艰涩,肺腑像被捂了层沾水的毛巾,一翕一张都费力得很。加之奔波了一路本就心跳如鼓,这下就越发觉得喘不上气来,方才屏息凝神走了半晌,此刻停下来,更觉眼前昏花,连那烛火都闪着不正常的光晕。

诸葛亮着实被这身体闹得烦躁,稍缓过一阵头晕,从胸前摸索出两颗药来,也无处就水,吞下后便靠在墙上等药效发作。脑子里千丝万缕绕成一团,有些心事他也无力去分辨,后心贴在冰冷的石砖上寒意彻骨,好叫他始终不曾丢失思考的能力。

甬道那头似乎又传来声音,诸葛亮知道是刘备跟来了,只是刘备既不现身,他也不愿等他,便又自顾往里走,一间间摸索杨仪所在。

幸好走了左近不过四五间,便听见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唤来:

“可是丞相?”

诸葛亮转过身,果然是面色青黑的杨仪立在门后。他大约是服毒自尽,形容早不是生前那般丰神俊朗保养得宜,瘦削骨立不说,更兼铜铃般的两眼嵌在一双乌紫的眼眶里微微凸出,乍一见这般紧盯着人,着实可怖。

诸葛亮却只觉心痛如绞,堪堪回身见了他,欲上前执手:“是,威公,数月不见了。”

杨仪似是悚然一惊,别过头去退了半步:“丞相殁后,天子极尽哀荣,想数月间往来相交,故人重逢,好不快意。竟还能记得罪臣故世这等微末小事,仪感激不尽。”

“威公,言重了,亮与你年少相交,实不愿见你这般,自系囹圄。”诸葛亮哽了一下,似不知该如何开口,“文伟未必刻意,只你说话太不当心!何必如此形于声色?公琰为秉公心将你夺职下狱,你却不知自省又复落人话柄,岂非让人连保你都不能够?”

“丞相,”杨仪闻言,竟也哽咽起来,“仪岂不知自己出言狂妄,罪该当此,然,”杨仪闭目深吸了口气,苦笑了声,“丞相得先帝三顾,自出茅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先帝对丞相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信重有加,天子更是以父礼相待,君臣如鱼得水,千古佳话。如此知遇之恩,岂是人人有幸而得之?丞相身在其中,自然不能体会仪这等小人私情。丞相才智卓绝,公心无二,仪由衷感佩,不敢奢望天子着眼,自愿相随左右侍奉笔墨。只愿有朝一日,能继丞相之志,匡扶汉室,一统中原,立下不世之功。不曾想……”地牢内的冤魂仰天长叹,似乎有泪自眼角滑落,”公琰虽然老成持重,却曾有广都之失;费郎虽则机敏过人,却到底年轻,在朝中名望不显,仪自以为才不逊于文伟,资历较公琰过之,何故丞相不授一兵一卒于我?空教我领着中军师的名头,比文伟这个后军师更无所统领。满朝文武皆笑我自负有才,眼高于顶,我又有何面目再见公琰?再于府中谋事?“

“威公,其实亮已授意公琰待年后起兵之时……”

“丞相不必劝我,事已至此,仪自入狱之时,已感悔恨莫及。只是彼时满腔苦闷,不得不发罢了。丞相放心,仪不曾怨过文伟,更不曾怨过您,仪生性如此,怨不得旁人,明白的。仪只是,心有不甘呐……”

“丞相,您可还记得府中众人,多多少少都劝过您,节劳少忧,善加保养,可唯独,仪从来没劝过您,因为仪心里清楚,先帝对您是何等恩深义重——我等世家出身的子弟,出任仕途何其简单,天下群雄争霸,无论择何主而侍,都能官至一方牧守,无足挂齿。可是,要得一个真正全心爱重的主君,又是何等艰难啊。您有幸得先帝举国相托,如何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换成是仪,若能得此知遇之恩,也当以终身还报。”

话音落尽,真似带血的字从肺腑里流出一般。诸葛亮不由沉默,杨仪的话让他想起二十七年的相知相遇,相伴相守,他没有说错,从二十七岁上见到三顾而来的主公,他就已经准备好了用终身还报。

因他知道杨仪所言不假,而杨仪亦知孔明心中感怀,故而相顾惘然,唯有长叹太息。

阖目良久,诸葛亮睁开双眼,上前两步走进监牢内,执意握住杨仪双手:“威公,前世事了,亮明白无论如何辩白澄清,终不能解君心中郁郁之情,只是此间尚有可为之事,威公可愿意,留下来,再助亮一臂之力?亮向君承诺,自此天下武侯祭祀之香火,必有君份,安身立命无虞。若能保季汉国祚绵长,往后代代太庙礼典,会有君像长驻文武廊内,受万人朝拜,万众敬仰,永世不绝。”

仿若惊雷入耳,杨仪不可置信地抬头直视诸葛亮,青黑眼珠内满是渴望与挣扎,他在说什么?配享太庙,这是连诸葛亮现今都不曾有的殊荣,他却就在这里,如此轻描淡写,就许给我了吗?

这是谁给他的权利,又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自信千百年后,人们仍会记得他,祭奠他,记得季汉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度……?

而许下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留下来,吗?

有那么一瞬间,杨仪动容了。

监牢外的一角飘过一片黑影。诸葛亮背对着,看不见,杨仪却见到了那片暗红色的衣角。

果然,果然,难怪如此。

杨仪拭去泪痕,后撤一步,长躬至地,朝诸葛亮的方向行了天揖大礼:

“仪深感丞相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仪此生,汲汲营利,愧对丞相赏识,愧对先帝青眼,愧对同僚扶持,愧对魏将军一片赤诚,对汉室披肝沥胆。终仪一生,已是畏罪自杀之人,何堪再得香火祭飨?亦羞见故人,无颜在此世多留。”

诸葛亮抢上前去扶起杨仪双臂,手中人的骨骼却似已如轻烟幻影,诸葛亮眼见杨仪抬起头来,眼底的青黑逐渐消散,那凸出的眼球回陷进去,又显出少年人灼灼的光彩来——

“丞相!今日得见丞相一面,仪此生已再无遗憾,惟愿丞相岁岁安康,与先帝君臣谐乐,永无嫌隙!杨仪许愿下一世,也能有如此福气,寻得一个相敬相重,举国相托的主君。好效仿丞相,也做一回光明磊落,大公无私之人。“

言罢,杨仪拱手下拜,囚衣随风而动,人却已化作烟尘随风散去。地牢暗淡的光影里烛火摇动,似乎是永远逝去的人在替他是非功过的一生,作下最后的告别。

诸葛亮站在那光影里久久未动。

久到刘备实在担心不过,终于从另一侧监牢的阴影里走出来挪进诸葛亮身边搭上他的腕脉。触手仍然是实体,冰冰凉凉像节幽深的古玉。诸葛亮任凭刘备握着他的手,唇角扯出个笑来:“主公来了。”

“放心不下你,”刘备言语淡淡的,急切和担忧却藏不住,细细听了半晌,又仔细瞧了孔明面容,才略微放下心来,一时自己也有些尴尬,“你……”

“主公带亮回去吧,这里实在冷得厉害。”

“……好。”

待回到地面,刘备才察觉出诸葛亮青白的面色和明显泛着潮红的面颊,只是后者摆手称无恙,他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待诸葛亮登车,便要回身去寻的卢。

“主公,”诸葛亮掀开帘子唤住他,“的卢也累了一夜了,主公放他歇歇,委屈主公与亮同乘,可使得?”

刘备顿住,心底有一处似乎霎时绽开一朵极明艳的春花,明媚烂漫,馥郁馨香。只是他脸上未曾显露出来,只仍是淡淡应了,回手将的卢丢给了驾车的侍从,兀自跳上车架。

诸葛亮本倚靠在车窗下,见他来了,直起腰,又侧身给他腾了腾位置。刘备眉心稍立,自捡了一处不会挤到他的地方坐下。

车马启动,辚辚车辙声响起,诸葛亮感受着刘备刻意别开却又不自觉总往自己这边瞥的视线,心中烧灼翻涌的苦涩终于被一丝无端透出的甜意哄得平静了些许。

“主公,亮向主公告罪,那日在山上,臣……亮不该对主公说那样的话。”诸葛亮转向刘备,拱手微微倾身见礼,他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刘备却立刻冲过来扶住他的手,按他坐实了——

“别动了,这路晃得很,小心摔着。”

刘备听见诸葛亮忍不住地轻轻笑了一声,终于也露出笑颜。

“孔明切勿挂怀,是备糊涂,那日,也不知怎么气性上来,伤了孔明,是备之过。”刘备解释着,“备只是气那李严小人误卿军国大事,更气阿斗不学无术,竟累卿抱病主持祭礼,伤损过甚,壮年早亡。”说着,更不免心疼起来,“孔明,今日之事,你切莫太过放在心上……”

诸葛亮颔首,眉眼低垂间看不清清浅笑意里藏了些什么,只听他亦言道:“主公之心,亮心领。亮误会主公好意,更与主公龃龉多时,实在不该。正方、威公相继凋零,陛下年幼,朝中无人,臣,臣实在,忧心如焚。”

“阿斗也不小了,该让他自己去练练。”刘备劝慰着,“更何况,我看蒋公琰和费郎,都是很好的人才,孔明也不要

担忧过甚,备听阿乔说你近来又睡不足四个时辰了?”

哪里能睡那么多,诸葛亮心中无奈扶额,嘴上只笑道:“原来阿乔竟是主公的耳报神了。”

“那不然,那孩子担心你不比备少,说来还是你太不省心!”刘备以手点了点诸葛亮脑侧,忽然觉得这等亲昵的动作竟是暌违许久,不由也感叹起来:“说来备与你自相逢至今,也二十七年有余了,备有时还总觉得你像个孩子,有时又,老成得很……”

“难为主公还记得,亮感念主公待亮,数十年如一日,知遇之恩,永志不忘。”

“嗐,备自相逢那日便与你说过,你我之间,如今不消说这个。”刘备说着,突然想起方才狱中杨仪那番话来,不由暗暗心惊,“孔明——备……”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亮当然明白,以主公待人之心,善待亮并非有意求亮以命相报,亮助主公匡扶汉室,也是亮毕生夙愿,非只为报主公恩情而已,是威公想得岔了。”

呼,刘备长吁口气:“孔明不愧为备知音。”

诸葛亮谦逊一笑,思索片刻,又道:“只是威公这样说,亮倒更觉有愧于他,他视亮为明主,愿终身相付,亮却始终放不下心全然将政事交付给他,累他拘在亮身边一辈子只做了个相府长史,未能出任要职,迫得他在亮身后汲汲营利处处算计,最后把自己折了进去,这样算来,也是亮之过。”

“孔明此言差矣,”刘备深怕诸葛亮再多思,连忙打断,“杨威公诚然有才,然品性不足,才不配位,因材施教,合该助孔明一臂之力,何能外放主掌一州府事?倘若他在任上也因私情与人不和,又有何人能时时从旁劝解?孔明所作安排,再好不过。”

诸葛亮听得直摇头:“主公实在过誉了,亮承受不起。”

“如何承受不起!”刘备说得兴起,愈发把多时积压在心底的话也说了,“世人只道你诸葛亮得遇明主,却不知是刘备三生有幸,得遇孔明。即便我刘备堪当你诸葛亮的知遇主君,那也唯有你诸葛孔明,方能担得起为一个朕全心托付的丞相——鱼之有水,先有了水,后才会有鱼游进来,孔明惊才绝艳,旁人如何比之,又何必物伤其类,妄自菲薄。”

那一刻,很多年后,仍然栩栩如生地印刻在诸葛亮的回忆里。他的主君毫无避讳地夸赞着他,言之凿凿,情深意切。他又用了很多年才明白那许多的夸赞中究竟有隐含了多少晦暗不明的情愫,也用了很多年,才在自己的心里,将那一刻种下的一点点,当时只以为是感激涕零的情绪,慢慢慢慢地孵化生长出来。

天光乍破,春日初晓。

次日,诸葛亮托梦蒋琬,允杨仪妻子,扶棺还蜀。

TBC

第二卷完

①全句为:“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文中我私心揣度,恐怕最后这八个字才是威公被文伟告发,继而被贬的直接原因。

②私设,可参见我多年前写的这篇以延仪公案为中心的短篇《梦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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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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