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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亮地府AU|终难相遇 第12章 Chapter 12

作者:雲間清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11 16:53:04 来源:文学城

诸葛亮走出房门的时候一张脸已是煞白得毫无血色,唯独肩背挺得笔直,一袭月白深衣层层叠叠包裹着清瘦躯体,罩着一件天青色缀铅灰绒毛的大氅,腰间系着条秋瑰色的韦带,头上束着同色的纶巾,一色半新不旧,却衬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门外四人不禁看得呆住了。

在两个孩子的记忆里,无论是诸葛军师还是诸葛丞相总好穿些深色的衣裳,雍容华贵的紫衣外搭着深蓝色的披风,往那一站就是整个季汉的象征。他们早已习惯了看着老成持重的丞相登上点将台,无怨无悔地朝着羽扇所指的方向所向披靡抛头颅洒热血。而今乍一眼看到这位白衣翩然的诸葛孔明,顿觉年来有幸,仿若得瞻神明,冒失地拨开云雾窥见了先生年少时的绝代风华。

赵云的记忆则是被倏忽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新野,还是孤穷一身的主公从隆中请来一位名震荆襄的卧龙先生,当神仙一般供在府里。而那先生也确有神仙般的本事,羽扇一挥一指,便能大败数万曹军,谈笑间东连孙吴南收四郡,以白衣之身一跃而成他们众人之上的军师中郎将,却依旧平和从容,还常与他在巡访街市的同时谈些诗书野史中的闲话。

而刘备却是看着眼前水木清华的人儿,想起二十七年前隆中草庐前的那惊鸿一瞥。他盼望了数载等候了百日寻访了三回的世外高人执着一把鹅毛羽扇,轻巧地掀开幕帘,从屋后款款步至堂前。他正像今日这身装扮一样,周身上下全无半点妆饰,素雅出尘的气质却是扑面而来,昭示着躬耕人内心淡泊宁静的操行。

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替他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定下鼎足三分的大业,被他请出隆中的苍翠竹海,拉进世间的纷扰离乱。也是这样一个人啊,随他往来奔走,备尝人间百味;替他案牍劳形,攒下钱粮军马;又在最后关头为了他,接下整个国家的重担,背负着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度蹒跚前行,最终把自己熬成了如今这幅病骨支离沉疴难起的模样。

昔日相对,惺惺相惜,如今对望,两相憔悴。

如是,诚不为人世一大悲夫。

倒是诸葛亮率先打破宁静,他伸手扶上门柱,喘息着略略伏下腰去,唬得四人连忙从各自的遐思中抽离出来上前扶住,病人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只细细调整了呼吸,重又挺起脊背,道:“劳子龙去安排下车驾,亮在此等候。”

言外之意,却是走不动路了。

赵云连忙奉命而去,留下刘备上前牢牢圈住诸葛亮的身体将他稳稳当当地扶抱在怀里。后者看了关兴张苞两眼似要挣扎,却实在无力挣脱,只好任由他抱着。两个孩子眼观鼻口观心,识趣地退开侍立在廊下两侧。

衣物质感熟悉,刘备却隔着厚厚的衣物触到病人单薄的骨架,心下悲凉却不能在面上显现出来,只好故作轻松地别开话题:“备选衣裳的眼光还不错,孔明穿这身极是好看,方才莫说安国那两个傻小子,连子龙都看呆了一瞬。”他却不说自己当年被惊艳成了什么模样。

“主公挑的好料子。”诸葛亮笑笑,“只是穿这身旧衣去见他,我实在有愧。”他笑得苦涩,“可穿丞相的服饰去见他,亮更怕他睹物思人,倒落得两下悲戚。”阖目默默咽下从心底泛起的那股隐痛,诸葛亮想回身行个礼却仍旧不好动弹,只得微微朝刘备低首:“亮拜谢主公,主公费心,亮心领神会。”

“你我之间,不消说这个。”刘备拍拍他的背,“你放心,既然乔儿还在,备定然不会委屈了他,从前这孩子少有机会与你亲近,如今你只管接他来此同住,日后你二人之事,便是备自身家事,定不教你们父子二人再受离别之苦。”说到此处复宽慰着笑了笑,“今后有儿子侍候在身边了,你也该加倍爱护自身,别叫孩子见面就替你操心。”

诸葛亮抬眼看了刘备一眼,便陷进一双水光粼粼的眸子。心中好像有一扇窗棂被悄悄地打开,冬日里和煦的暖阳无声地洒进来,柔柔地融化着一块尘封太久的坚冰。

“好。”

赵云驱着车马停在庙前,在车驾上安置好了一应出行的用品并几件救急补身的药物,上前来请刘备与诸葛亮出发。

诸葛亮固执地自己攀着车辕踏上车座,却是脚底发软怎么也使不上劲,刘备从后面托住他腋下,就势一蹬将人送进厢内,顺带自己也钻了进去。

车马粼粼,缓缓驶出香烟缭绕的昭烈庙,朝着昔年诸葛丞相的故居,锦城西南的双流缓缓而去。

自打上了车孔明便不再多话,只拥着那毛绒绒的大氅缩在车厢一角,阖目缓过方才动作时涌上眼前的一团黑雾。刘备坐在另一侧看他眉峰无意识地皱着,猜想他心中郁结,本不愿打扰,却也担心他哪里疼痛又悄悄隐忍不发,只好拣些孩子们间衣食住行类的话引着孔明开口,心道还能说话便是无甚大事。

到双流的距离不算近,赵云又刻意缓缰控马以求平稳,故而即使是地府间的距离已较阳世短了许多,却依然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堪堪眺见诸葛故宅的檐角。

年前落了数日的瑞雪已在前夜悄然止住,如今只剩下细细碎碎冰晶凝在青砖碎瓦间窄窄的缝隙中,无声汇成一条涓涓的细流。融化的雪水顺着檐角落下,“啪”的一声掉进门径两旁泥泞土路上的某片枯败落叶上,摔得四分五裂。

土路两侧绵延开去十五顷地,是寒冬时节光秃秃的八百株老桑。

诸葛亮在他们行至双流故宅附近时便自行清醒了过来,掀开车帘朝外一望,扑朔的寒风便吹了人一头一脸。只是诸葛亮固执地坚持着,在看到走出角门的那个清瘦背影后,目光便更不能离开分毫。

她瘦了好多。

这是诸葛亮的第一感觉。比去年此时他离开成都的时候瘦多了,穿着夹袄也看得出来,外罩着斩衰服色的麻衣,被寒风吹得飘然欲起。

黄月英捧着昨夜带着孩子守岁时剪的窗纸,和两块小小的桃符走了出来,转到门边,将桃符挂在门首。窗台上摆着小丫鬟没收起来的一碗浆糊,正好用来压那一沓的窗纸,只拣出一张鱼跃龙门的花样贴在窗格上。

黄夫人的手抚平窗纸因沾着浆糊而略有些褶皱的边角,瞥见窗内正在临字的瞻儿,正轻轻吸了吸鼻涕。

不由自主地微笑——好孩子。

因着诸葛家尚在重孝,即便是大年初一,前来拜贺的人也极少,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散去,门庭清冷,唯独几只雀儿叽喳,飞来啄食好心人特意为它们留的几颗稻谷。赵云一行人将车马停在院前,扶着诸葛亮下了车。后者仰头看着自家门匾,示意大家往后门走去。

后院却是一小块菜地,种着稀疏的几株野菊,一道柴扉轻掩,篱上挂着两件农家常用的蓑衣斗笠。穿过菜园是一间小小抱厦,诸葛亮轻车熟路地穿行期间,绕过一方鱼塘,并两三间房屋,几步开外数棵圆柏高耸入云,便是诸葛家的祠堂所在。

几人驻足在堂外,看着堂内袅袅地散出青烟,定是昨夜刚刚做过祭飨。

与此同时,前院,一辆阳世的马车停在他们的车架边,跳下来一个芙蓉玄冠,黄裙绛褐的女儿。

黄夫人恰好看见她,笑着招手叫她过去,打量了女儿好一会儿,才嗔到:“穿的也太单薄,怎么不披件外衣?”

“娘倒是不怪我未曾戴孝?”诸葛果咯咯地笑着,“山上有温泉,不冷的,到了家里就更不冷。”

“孝在心,不在形,你爹爹自然明白。”黄夫人笑着抚了抚女儿的道家服饰,“何况你的打扮,原本也简素。”

诸葛果笑笑,知道母亲心里伤怀,确实不能劝解,只好顺势换了话头。“家里有客人?”

“嗯?”这下倒换了黄夫人略感惊疑,“不曾有什么客人呐。”

诸葛果眉间一跳,她自下车时便觉家中来了几股旁人的气息,虽熟悉,却是不常见的,本以为是马家或是费家的小郎君,不曾想母亲竟然未见,想必是——有故人来了。

这话却不好对母亲讲,只好挽了她的胳膊往里走:“那许是我瞧错了,咱们进去吧,母亲做什么呢?弟弟呢?”

“他在里头写字,”黄夫人被女儿拉着一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先放开,娘刚贴了窗花,沾了浆糊,且去洗洗手,回来给你做豆乳圆子吃。”

诸葛果笑着应了,独自转身朝后院走去。

这厢,诸葛亮方才别过刘备、赵云并小关张,独自跨过自家家祠的门槛。

彤彤的长明灯昼夜不息地燃着,寄托着生者绵绵不断的哀思,承载着逝者源源不绝的生机。诸葛亮的目光从那方写着自己名字的灵位上掠过,一个一个名字逐一注视,他的先祖、父亲、母亲、叔父……还有,他的孩子。

那块黑色的牌位上用金色的笔墨明明白白地写着:故翊武将军诸葛讳乔之灵位。

诸葛亮只觉心口像有无数根纤若牛毛的针先后刺了进来,流不出血,却细细密密地扎得人生疼。年关总是各处事务都最忙的时候,事实上他一年中也很少有日子不忙,因此他在过去很多年里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又实则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双亲,失去了长辈的庇护,故而也从不觉得对长辈的祭礼是一件多么重要而不可疏忽的大事,也不觉得对祖宗的孝心必须得在每年年末的那一次祭礼上,有这功夫不如多提汉室办两件实事,故而年底的祭祀多半是由夫人带了孩子们上香,自己即便得空回来,也不过是一起从简,确实很少有过如此认真地看一看家祠里的样子,看一看这些灵位上的名字。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因自己这样的一个疏忽,耽误了自己孩子的六年——而他的孩子竟然还愿意等了他六年。

诸葛亮拈不起阳世里摆在灵前的香,但却跪在蒲团上一丝不苟地行完了整整一个祭拜先祖的大礼。站起身的时候他有些精神恍惚,但随即很快缓了过来,举步朝后堂的记室,果然见到一个清瘦约素的背影,趴在窗下的桌案上,许是因着衰弱而睡了过去。

诸葛亮突然觉得呼吸都重了起来,像脚下灌了铅似的,像一个被遗忘多年的憾恨突然又活生生站到了眼前,告诉你,他给了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本以为今生到底要空老林泉,却不期然遇见一位视他如鱼得水的主君。

想到这一层的诸葛亮强自稳住心神走上前去,拍了拍青年人单薄的肩臂,青年睡得并不熟,被这样一拍惊得险些跳起来,却在看清了身后人的面容的下一刻呆愣在当地,眼中惊、喜、悲、欢无数情感呼啸而过,口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诸葛亮含着泪挑开一抹温煦的笑:“怎么?阿乔,不认得为父了?”

诸葛乔的泪水顿时如同开闸一般倾泻而出。

诸葛亮展臂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诸葛乔把手臂环上父亲腰间的时候,突然悲哀地想到,这是他们父子俩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的拥抱。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到这个将他抱在怀里的人,是他的父亲——不是叔父,不是丞相,而是养他长大,与他血脉相连的父亲。

那一刻,脱口而出的“父亲”二字,足以勾连六年倔强留守的光阴,足以穿越十五年的时光,回到那个脉脉冬日的长江渡口,白色的苇草摇曳,送来他们这一世的父子缘分。

感谢上苍,让我们至少拥有了弥补过去的机会。

良久,诸葛亮松开手,掏出手巾擦拭孩子脸上的泪,后者回过神来,悲喜交集之下便要下拜行叩首大礼,被诸葛亮死死拦住:

“我知道,大哥家教严谨,但在我这里,不需这样的。”

他抚着儿子的发顶,他的个子许是因着生在江南的缘故并没有自己高,大约离他还有半个头的距离。这样倒正好,诸葛亮忽然慈爱地想着,很有些为人子的样子。

“你身体还是不好。”这是句陈述句,“为父一生简素,带累你们了。”

诸葛乔闷声摇头,他生前就有气喘的毛病,逝后这些年一直不曾养好,此刻心绪大起大伏之下难免犯病,呼吸清浅急促,冲得两颊血色激红,口唇却是发白发青。诸葛亮临终前经受过这病的苦,知道这等症状的磨人所在,遂一边抚着诸葛乔的背替他顺气,一边取了随身平气喘的药物送与他服下,好歹将病症压了下来。

“……此处不宜养病,阿乔,爹爹带你去见几个人,带你去养病,可好?”

诸葛乔半偎在父亲怀里,终于泛起久远得太过陌生的贪恋来,一呼一吸间都是父亲身上熟悉的味道,就像很久很久的记忆里,长江水混合了白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生父身上,锻出依依北望的灵魂。

他不曾怀念故土,甚至不曾拥有过故土,他像诸葛家的许多孩子一样四海飘零,像片无根的浮萍不知到哪儿就会被某根无妄的荇草狠狠缠住。他甚至不像他的父亲与叔父一样怀着依依北望的目光,因为远在山东的故里实在离他太远,以至于每每听大人回忆,都像是隔着拨也拨不开的浓雾。可他也不曾有过怨悔,不曾向兄长哭闹为何是自己要成为那个溯江离家的孩子,或许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家原本就不该属于江东,又或许因为他知道那个要成为他新的父亲的人,也是个同他一样四海漂泊无所归属的浪子。

他登上溯江的舟的时候,身后母亲压抑着在哭,他却只觉得仿佛要走到一个命定的与他生性相连的人身边去了——那样的同病相怜,竟让他不觉得又如何的悲伤。

直到年轻的躯体被狠厉的病魔打倒,直到悠悠魂灵转归地府,他看着家中一片银装素裹,突然就不想离开了——他固执地守候在这片土地上六年,自己都说不清那一点点的执念是什么。

诸葛乔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温顺地点了点头:“都听父亲安排。”

即便对世事洞若观火如诸葛亮,此刻也难以注意到自家的孩子心中竟是如此百转千回。诸葛乔乖巧地上前扶住父亲手臂,在触及父亲支棱的腕骨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那一抱,父亲的形体竟已是与记忆中的丰神俊朗相去甚远。

心中像有一块小石轻轻地落下,悄悄地绽开了。

复向先人灵位行了大礼,父子二人步出堂外,窗外刺眼的阳光映着雪色,等候在堂前的四人却早已等得不耐,年长的还好些,打量着父子二人神色俱都尚佳,暗自出了一口气的同时,笑看着两人被年轻的两个孩子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团团围住,好一番畅叙别后重逢。

“说起来还是安国眼尖,”说笑间张苞漏了关窍,“若非安国瞧见丞相家祠里飞出来的一只孔明灯,我俩也想不到竟是伯松还在此处!”说着揶揄地顶了诸葛乔一击,“我就说呢,丞相夫人的手艺何等精湛,怎会做出来的灯不过飞了不过一二丈就跌落了,定是伯松做的!”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诸葛乔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被诸葛亮看在眼里,笑着上前抚了抚发顶:“孔明灯么?原来阿乔竟喜欢这个……回去为父教你做——绝不比你娘做得差的!”

众人更是大笑,笑声中诸葛乔红着脸倚在父亲身边点了点头,默默想起昨夜那盏在半空中被焚毁的明灯——那是他养了数年后第一次出门做灯,从记忆里一点一点抠出幼时叔父来江东教他们兄弟几个做灯时的模样,削竹篾,编灯架,糊纸纱,点风烛……记忆模糊而又黯淡,却那么鲜活地放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呵,孔明灯啊,无端而起,灿若星辰,却不知,终究要陨归何处。

所幸大抵青山处处埋忠骨。

诸葛果走到后院祠堂时正正看到这一幕。父亲欢快的笑声穿透重重迷雾抵达耳边,祠堂前缭绕的青烟里,父亲牵着乔哥哥的手,含着蔼然的笑带他走过自家的亭台楼阁,走过瞻弟弟临字的书斋,走过母亲忙碌的厨房。她便跟着他们一起走,走过正堂的时候父亲和哥哥都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在不经意间仿佛跨越阴阳界限与她相汇,彼此诉说着来自血脉的传承与亲昵,诉说着永远牵挂的安好与宁静。然后,他们互相搀扶着登上马车,车轮粼粼地转,路过道旁的十五顷田与八百株桑,同从前多少次一样,在身后女儿的目送里,驶向遥遥的不知何往的天际。

诸葛果的泪无声地坠了下来,嘴角咧开,笑得明白又开怀。

她大约知道父亲与哥哥还能留得住的原因,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继续留在这里。

至少我还能见到你,她想,要常回来看看我和母亲弟弟呀。

“果儿!吃圆子咯!”身后母亲真切的呼唤如春雷骤醒,“去喊你弟弟一起来吃!”

诸葛果笑出了声,拿道袍宽大的袖子擦了擦眼睛,回头响亮地应了母亲一声“哎!”,转身回家朝着弟弟的屋子喊:“瞻儿!别写了!出来吃娘做的豆乳圆子!”

身后,院外篱墙边的梅花,正绽开了今春的第一枝花骨朵儿。

是呢,正月初一了,又是一个好春天。

其实按照我开坑时的想法,“终难相遇”这个题目,就意味着无论亮还是乔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结局,乔一生悲苦,我会安排他见过亮最后一面后就选择离开地府投入轮回从此与亮永不相见,甚至文中根本不会有果儿的出现。

但是写的太痛苦了,写了四五千字又倒回去重头再来,删删改改了几遍,还是不忍心,加上我实在分外喜欢果儿这个人物,想给她这样一位特殊人物一些特殊技能吧。

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互相凝望,直至相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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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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