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斯言心头一凛,手中闪现出绿光,反应极快地侧跳避开,一个回身仆步,手中绿光蓄势待发,眼神锐利看向不明“袭击”的源头,可事情却与少年料想截然相反。
是吴德。
男人似乎突然不受控地僵直往前——也就是往闻斯言原来的位置栽倒,男人身上肌肉在绷着,明显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要摔倒的事情,但却不知为什么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卸力或者保持平衡的作用。
好在吴善反应及时,一个闪现至吴德面前,半跪背接住自己双胞胎哥哥身体,对方砸在了吴善背上,好大一声响,听着不像接个摔倒的人,像是接住了坠楼的人一般。
双胞胎二人都不禁闷哼一声,而吴善甚至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吴善翻过身来,将吴德正面扶起,两人互视一眼,吴善凝重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后怕,抿着唇全力搀扶着仍站不起来的吴德,只是自己也身形不稳,两兄弟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闻斯言和衣敞也飞速靠向双胞胎,一人一边把兄弟二人扶住。
“怎么回事!”闻斯言看着两个人,脸色也不太好。
吴善摇了摇头,紧闭着唇似乎在忍着什么的样子没有说话。
吴德则也是闭眼调息很久,疲惫开口,口中还一股血腥气,伤势不轻。
“刚刚我想走过来拿走水壶,身体重心交换时却感觉一只脚突然抬不动,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狠狠向下掼一样。”
衣敞闻言皱了皱眉。
『瓷砖地面地滑容易摔倒。』
规则被触发了。
可以想象,在吴善的缓冲保护下,两人依旧受了冲击伤,要是直接摔倒了地上,吴德的脑袋估计就要红红黄黄地开花了。
四人盯着地面瓷砖还有四周观察了好一阵,并没有任何的特殊的地方,干净光滑得都反光,甚至吴德不顾吴善劝阻地在刚刚经过的瓷砖上走了两遍,穿上鞋脱了鞋,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事情发生突然,吴善发现得最快,吴德与闻斯言第一视角,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衣敞自然也不可能有更多的思绪。
但衣敞一直处于第三视角,纵观全程,他倒是有了一些别得感觉,要衣敞说,与其说瓷砖有问题,不如说像是吴德出了问题——那种全过程不具备肢体支配能力的状态,更像是副本规则下强制惩罚。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也是屋中四人困惑惊疑的点,吴德为什么造成了这一明显指向第四条规则的触发?
『地面保持洁净,不要留下任何污渍,瓷砖地面地滑容易摔倒,请注意个人安全』
地面一直没有任何污渍,为什么会引发摔倒的后果?还是说是吴德做了其他的什么,导致第四条规定判定成功?
可四人一直在一起,吴德的行为举动也要比所有人都谨慎,为什么是他?
屋中四人陷入了沉思,不得其解,而闻斯言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或许,是我走霉运了,”吴德长舒口气,脸色在逐步的自我调息中好了许多,“也许…是我们过于依赖对于典型副本的经验认知,陷入了规则怪谈类副本的思维惯性中——可能,死亡条件并没有所谓触发点,只是随机发生。”
吴善摇头,轻道,“又或做了什么违规事情,但我们并不知道,才导致了死亡条件的触发。”
闻斯言也偏向这一可能,刚刚毫无征兆的险境让他心沉了几分。
如果规则理解的正确切规则正确的情况下,按理说,他们四人并没有人违背第四条规定——地面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用了,为什么会有人被惩罚呢?
难道这张宿舍规定并不可信么?
难道其中的一些规定他们要反其道行之,分出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来?
可如果规则本中的规则可信度无法保证,那么他们的推理和行为法条又要建立在什么之上?难道要全凭运气么?
思及此少年心中波动,还有衣敞那时…
这真的只是个规则怪谈本么?
他到底该信什么?到底该信…谁?
这就是近B级副本么,刚刚开局就已经是这种局面。
一时间阳光充足的屋内,闻斯言竟也有些冷意。
“多想无益,”吴德摆了摆手,看到自家小孩那明显开始钻牛角尖的状态,将视线落在闻斯言和衣敞身上严肃劝诫,“还有大量的规则我们没有掌握,也有可能被污渍盖住的规定中也有会导致类似后果的,莫要过分忧虑。”
诚如吴德所言,继续僵持下去毫无意义。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副本并不太可能这么强盗手段用第一日无法获得的信息点去设死亡点,但目前来说,粉饰太平还是有必要的,不然钻牛角尖疑神疑鬼的反而更影响副本探索。
“德哥说的很对,与其在这里纠结苦思,不如做些实际的事情,”吴善点了点头,清了清不适的嗓子,接着吴德的话交代,“这个副本并不简单,我们需要新的信息点去规正规则。”
闻斯言眸光微动,抬头看向双胞胎两人,眼里漏出一丝藏的很好的期待。
“这样,”
“我和小敞去洗手间查看,哥,你们两个就好好检查下其他地方,这么安排大家可以么?”
说是大家,吴善却没理睬皱眉的兄长,失落不语的少年,只望着衣敞,“小敞你怕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
卫生间——作为古今中外著名的经典恐怖地点,在这个副本中也十分骄傲,毫不逊色地独揽了六中三项规则,想都不用想,那里一定会充满危险。吴善不可能在没探索清楚副本死亡条件前让闻斯言冒险,也不可能将两个新人分到一组。
基于非必要不落单的原则,吴善只能带着衣敞——当然,对方并非他们家族成员,如若不愿他自然不会勉强,只是后续线索他也不会分享。
“我没关系的,”衣敞连连摇头,连忙道,“我也想好好锻炼下自己。”
倒是吴德,难得反驳吴善的决策,皱了皱眉,“你留下。”
“你都这样了,我去洗手间。”
吴善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摇了摇头。
这人还是这么喜欢独断专裁——吴德蹙眉不快,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对方不容反驳的神情,闭上了嘴,勉强同意这个分组。
本来武力值就不够,自小身体就不好,还因为他受了伤,如今要带着个拖油瓶。
男人眼里透出一丝忧虑,目光定定落在拖油瓶身上半晌,“跟着人,别乱动,明白么。”
吴德严肃得唬人。
“明白的。”
衣敞乖巧地点了点头,“德哥你放心,我绝对听善哥的话。”
“你最好是。”吴德审视地看衣敞一眼。
衣敞笑了笑,好脾气得很。
“哥。”吴善不赞许地制止了口气不好的哥哥。
吴德看了弟弟一眼,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这回连吴善也没个好脸色了。
看着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哥哥,吴善无奈叹气。
朝着衣敞招招手,“小敞我们不用理他,和我走。”
衣敞积极应了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占着路,衣敞朝少年笑了下,倒也没让对方让路,自己小心翼翼侧肩过了去。
少年睫毛垂着,看不清神色,也不理睬人,只是刚好能看见对方翩然而过的一片衣角,少年拢在衣袖里的手指蜷了下。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里面黑通通的,吴善推开了门,犹疑了下,拉住了抬脚就要往里进的衣敞,示意对方在门口等待,自己一人先进了去。
而宿舍那一边的两个人也没有其他动作,一大一小都注视着衣敞这边,神色严肃。
那两人投来的视线紧紧粘着,如芒在背,衣敞想忽视都不行,直觉着那俩个人都要把自己盯出窟窿来,生怕自己闯了什么祸惹得他们的吴善大宝贝磕了碰了的。
衣敞不免有些想笑,他没回头都知道——那两人估计比那吴善还要紧张几分。
好在吴善进去便摸到了灯,卫生间的灯一亮,吴善便拉着衣敞进了去,这才彻底隔绝了那两只和主人分离产生了分离焦虑的臭脾气盯盯猫的目光。
卫生间的门被吴善用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卡住,衣敞经过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石头紧紧吸附在地上,看起来非常力所能取走。
“这是攀岩石,一种通用道具,可以吸附在各种材料面上,”吴善感觉到了衣敞的好奇便细心为新人科普。
“但一般大家都更喜欢用勾索攀岩,而这种石头虽说硬度吸附性都是A级,但还是太耗力了,不过用来垫门刚刚好,避免了很多的闭门杀。”
“就如同从古地球传下来的饮品可乐——设计之初也是用来作为神经镇痛的药品,但没想到最后全因为它的口味口感传承了下来。”
吴善有些感慨地边和衣敞说着话,边摸索探看着洗手池。
“所以说,小敞,一步一脚印走下去,总会挖掘到自己的闪光点,千万不要急,无论是进副本还是加入协会,都心急不得,多学多看才是长久之道。”
衣敞静静站在吴善左侧,比起右边来讲相对不碍事,也比对方身后让对方安心。
听了对方的鸡汤还有暗戳戳的劝诫,衣敞面上自然虚心认真地应着,心下里不免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太过热心肠,甚至青年有些反思是不是自己装得太傻过于惹人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