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此间无诡 第2章 第 2 章

“公主想要出去玩耍，当先完成今日的学业才是。”老年π核善的说。

学业？三四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学业？当然是识字。这年头，纸张是稀缺资源，又贵又不好用。文字的载体是竹简，书写工具是刀笔。小公主搬不动竹简，用不得刀笔。小公主学字，是用小木棍在沙地上戳。

小公主学的是汉隶。老年π有一手好书法，在沙地上也能写出漂亮的文字。小公主的字，只能说横平竖直，很好认。

为什么不想办法推广简体字呢？因为文字的演化自有规律……

——笑死，提笔忘字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公主聪慧，可以学一些新的东西了。”老年π说。

小公主疑惑的看向老年π，直觉这老货没憋好屁。证据？老年π的π还在磨鞋底呢。

只见老年π抬手，优雅的写下了一个有许多弯弯的字。

“这是？”

“此为秦篆。昔年始皇帝推行书同文，命丞相李斯简化大篆，方有了如今的秦篆。”老年π捋着胡须，似有自得之色，“秦篆字形奇古，最是优美。”

“为什么要学秦篆？”小公主皱眉。

“隶书由秦篆演化而来，怎么可以不学？”老年π理所当然的说道。

“怎么不说还要学大篆，乃至夏商的文字？”小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

“公主所言极是。”老年π飞快的接道，“先学秦篆，再学大篆。乃至昔年六国各有文字，在下均有涉猎。”

“大秦已经亡了！如今是大汉！我为何要学？”小公主发出了灵魂质问。

“旧朝已亡，仍有古籍传世。小公主若有幸得之，总不能不认得吧。”老年π笑着。旁边的π磨鞋底的频率越来越快。

小公主盯着老年π，认真的说：“君子者，当胸怀宽广。”

“君子怎会落到我这般境地？”老年π拿起一根木棍，送到小公主面前，“别拖延时间了，公主，请。”

小公主：“……”雷霆随身，也要直面老师对学生的血脉压制。

老年π和蔼的捋着胡须。

小孩子调皮？一定是学业不够重。是时候上强度了。

小公主很矛盾。学渣的惰性在心底滋长，但是懂得各种古体字真的很装逼。反应闲着也是闲着，小篆真的很漂亮……

…………

……

死手！你扒拉出来的是什么玩意？！旁边的π已经笑劈叉了！！！

在把小篆写得能见人之前，小公主先完成了对长门宫的初步探索。大约是暴虐的雷霆不知不觉间强化了她的体质，那一双小短腿可以飞快的倒腾大半天。也可能只是得益于熊孩子过分旺盛的精力。

小公主将视线投向长门宫外的世界。

人类大约是一种天生犯贱的生物。可以随便出门的时候，他们更喜欢躺在家里，与被子相亲相爱到永远。若是不让他们出门，那真是抓心挠肝，发疯的渴望出门遛自己。

陈废后幽居长门宫，宫中诸人自然是不允许随意外出的。白日，各出入口均有兵士把守。夜间，众所周知，夜间的长安城是异类的天下，不想死于非命就不要出门。

“异类？说的是你还是我？”小公主疑惑的问。

“很多。”老年π说，“当年项羽屠杀秦王室，焚烧咸阳宫，毁了咸阳城。老秦人怨气不散，在前朝旧都聚集，构筑了一方诡域。”

“诡域？”

“诡域自成天地，与人间不同。其中居民，均为异类，凡人若是误入其中，只能沦为血食。在长安附近游荡的异类，大多来自于此。”老年π严肃的说，“诡域中有十分可怕的存在，即使是小公主，也难全身而退。”

“诡异之物可以出来游荡啊。它们会不会集结成军，攻城略地，再造大秦呢？”小公主问道。

“你说什么？！”老年π第一次露出如此惊讶的神情。

小公主看着老年π的目光亦是疑惑。她说：“你看起来和人没什么区别。你也说了，那是老秦人，因国灭身死而怨气不散。如果诡域之中的异类和你差不多，那样的野心不是很正常吗？”

老年π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了两下。他说：“大汉王气正盛，旧朝诡域掀不起风浪。”

“如果日后，大汉衰落了呢？”

老年π愈发的惊讶。沉默良久，他长叹道：“王朝兴盛，诸邪不生，王朝衰落，妖孽横行，王朝破亡，人间何处不是诡域？”

门外有诡，熊孩子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吗？

怎么可能？

换个说法，一大波BOSS即将来袭，要如何应对？当然是赶紧刷野怪升级！

月黑风高的夜晚，长门宫的外墙被熊孩子轰了个洞。这是雷霆之力第一次在实物上无所顾忌的展示威力。

侍卫们不敢离开房屋的庇护。这动静，他们熟啊，不就是那个妖邪？只是声音大了点儿。没事没事，那妖邪只是看着吓人，不主动伤人的。没事……吧。都被发配来喂妖邪，啊，不，是守长门宫了，还精忠报国吗？

看来，无论在哪里，没给够工资的牛马都喜欢混日子。

长门宫位于偏僻之地，本是作为皇帝祭祀时的休息之所，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小公主在周围逛了两圈，别说人，连鬼影都没见到，只因为不熟悉地形摔了两跤，收获了一身泥土，灰溜溜的回去了。

第二天，侍卫们发现了宫墙上半人高的洞。他们正商量着把洞堵上，忽然觉得脊背凉凉的。他们回头，见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是那个妖邪！

侍卫们僵硬行礼，小心翼翼的离开。

修补宫墙之事不了了之。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小公主时常离开长门宫，探索外面的新世界。日子久了，长门宫的宫人隐隐有所察觉。但是，还是那句话，都是没给够工资的牛马，那么认真做什么？

渐渐的，小公主对长门宫周围这一片地越来越熟悉。再不会落入深夜出门，因不熟悉地形摔成滚地葫芦的窘境。附近没人是真，诡异之物也少。她只偶然见到奇怪的影子一闪而过，也不知是树影还是有诡异之物路过。

所以，这玩意是哪来的啊？

借着月光，小公主围着眼前的高头大马打转。

需知死后成为诡异之物，需要生前有足够的不甘、愤怒，或者仇恨，化作无法消散的执念，形成扭曲的怪物。动物它没有那个智商啊。至于妖怪？虽然没见过，但猜想一下，那玩意应该是实心的吧。

被雷霆困住的马形异物不安的挪动蹄子，连带身后的绳子甩来甩去。

绳子？

小公主终于看见，马鞍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绑着一只手臂，裹着浸着血污的破布，连着肩膀，断口参差不齐，也不知是怎么造成的。不像老年π和它的π，伤口平整，一刀两断。

所以，手臂的主人是倒霉的骑士，还是更倒霉的被拖拽的俘虏？

管它呢，反正，有马了！

小公主试着把绳子切断。

雷光中，手臂痉挛，骏马发出痛苦的嘶吼。两者一同变得浅淡，似乎随时可能消散。啊，和当年自找雷击的老年π一样。

看来，两者是一体的。甚至，手臂才是本体？

很快，小公主发现，那只手臂很有用。

熊孩子还没有马腿高，骑不得高头大马。她可以踩着手臂，抓着绳子，让马拖着她跑。对，就像驾驶战车。是的，那只倒霉的手臂就是小公主的战车。

诡异之物的躯体与实物不同，不会因为摩擦而血肉模糊。

于是，只剩下一个问题，要电多久，诡马才能实体化到能拖着熊孩子出门？

一觉醒来，老年π发现，小公主有了新宠。

它看着在院子里撒（逃）欢（跑）的诡马，拖在诡马后面的手臂，以及倒腾着小短腿，追在后面放电的小公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半晌，一只π从侧后方突进，飞起一脚，狠狠踹倒了诡马。

小公主为爱发电，全力施展，短短一个月，诡马就超过老年π数年的努力，有了实体。或许是吸收了太多雷电之力，诡马奔跑时自带风雷，帅爆了！

若问诡马对这段经历的评价——诡马不会说话。

这一个月，小公主对雷电的控制，也有了长足的长进。长久的努力取得可喜的成功，是会上瘾的。小公主热情的询问老年π，要不要拼一把？

老年π实力拒绝，并掏出了更多的课业。

饱受惊吓的宫人：没有人为我们发声吗？

接下来，轮到小公主练习驾驶“战车”。

这一个月的经历让诡马深刻的认识到，谁是老大。在小公主面前，诡马异常温顺。大约是因为诡马能够实体化得益于小公主的雷霆，小公主与它契合良好。站在“战车”上，小公主甚至会有诡马是自身肢体延续之感。

只练习了两天，小公主就能够纵马狂奔。小短腿有了大长腿，终于可以满世界的遛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