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瑜给那个公司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询问工作的相关事宜。
在得知她就住在附近后,对面让她直接去公司面谈。
昨天只在门口匆匆看了一眼,今天进来后发现公司的规模不大,但环境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位。
老板很热心,带她去每个工位上视察了一下,一台电脑便是工位的标配。
上班只需要动动手指,查看物流的滞留信息,或是在单主有问题的时候打电话及时解决。
看上去还不错,许瑜把自己的简历交给老板,对方让她当天就可以入职。
果然一天下来,除了刚开始有些不熟练,其余都很轻松。
于是六点下班的时候,她跟老板确认好次日上班的时间,随后就签了工作合同。
等到贺鑫家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这几天她身体好多了,便主动提出还是跟以前一样去他家补习。
对方家里的门早就打开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贺鑫坐在桌前奋笔疾书,沙发上坐着表情懒散的贺屿竹。
“小鱼姐,你来了。”
贺鑫跟她打了声招呼,很快又继续投入到课本中去了。
许瑜知道他最近除了补习,额外的时间都在预习下学期的内容。
毕竟马上高三了,他们老师说下学期就会把所有的课程全部学完,高三则是复习前面的内容以及堆习题做。
年后马上就要开学,他怕跟不上,越接近过年的时候越紧张。
“不要担心,你已经进步很多了,肯定没问题的。”
许瑜照常鼓舞了他一句,走到他旁边看他正在预习什么内容。
发现是数学后,她还有些意外。
高中的数学是个大难题,但贺鑫貌似一点也没吃过数学的苦。
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贺屿竹,不知道是他私下补习过,还是他们家这方面的基因都这么好。
“好的,谢谢小鱼姐。”
贺鑫挠了挠脑袋,“对了姐,这两天我爸妈应该会回来,可能要带我走亲戚什么的,我们年后再补习。”
“那很好啊!”许瑜替他开心, “你爸妈可算回来了,确定时候了吗?”
“还没,他们昨天跟我在电话里讲的,就说是这两天。”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爸妈,贺鑫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我给你提前准备了新年礼物!”
他对一旁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贺屿竹道,“哥,你能不能上楼帮我把床头柜上的礼物盒拿下来。”
贺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被贺鑫一脸笑眯眯地看回去。
前者认命起身,上楼给他拿礼物。
他刚走,贺鑫就凑到许瑜耳边,小声问:“小鱼姐,你跟我哥昨天有什么进展没?!”
“什么进展?”
“!”贺鑫惊诧,“我哥没有把那个礼物送给你吗?!”
许瑜一愣,“什么礼物?”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贺鑫立马闭嘴。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楼梯,径自想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
“那我哥昨天一点表示也没有吗?”
许瑜思索,“洗碗算吗?”
贺鑫:……
他好奇问:“那你对我哥是什么感觉??”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鑫惊喜地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开心。
“爸、妈,你们……”
“贺鑫,你太让我失望了。”
贺父皱着眉看着他。
贺鑫面色一白,“爸,怎么了?”
“我跟你妈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为得是谁,不就是为了供养你读书吗,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不好好读书在这谈情说爱,你是想要气死我们吗?!”
贺父生气地说。
他跟老婆没日没夜地把工作完成,就是想提早回家,打开家门却看到本该读书的儿子跟一个女生举止亲密,这一幕谁看了不生气?
他转头看向许瑜,“还有你,我不管你是喜欢贺鑫还是图我们家的钱,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进我们家的门!”
一旁的贺母扯了扯他的衣袖,被盛怒中的他甩开。
许瑜从愣怔中回神,“叔叔阿姨,你们想错了,我不是……”
“伯父伯母。”
贺屿竹冷淡地喊了一声。
他站在二楼的围栏边,往下俯视,随后三两步走下楼梯,挡在许瑜和贺鑫两人前面。
贺父见到他,表情明显一松,“是阿竹啊,你怎么也在家里。”
“我是来陪贺鑫补习的,这是我给贺鑫找的家教老师。”
贺母嗔笑了声,“原来是家教老师啊,我就说老贺你误会人家了吧。”
她给贺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适可而止。
贺父眉头微松,但仍然嘴硬。
“家教就家教,好好地凑那么近干什么,我想歪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咱家又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小鑫初中的时候不就……”
“爸!”贺鑫唤了他一声,“我说过了,张老师没有找我要钱!我是自愿给她的……”
听到他的辩解,贺父表情又是一怒。
“好好的你为什么会给她钱?还不是对方使手段哄骗你!我早就说过没必要找家教,除了骗钱没一点用,成绩还不是一样半点没上来!”
“伯父。”贺屿竹冷声打断他,“嘴下留情。”
贺母也劝,“老贺,这是阿竹找的家教老师,肯定不会那样的,你就别旧事重提了。”
贺父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还想说什么。
“够了!”贺鑫满眼失望,“反正我说什么您都不信,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还要生我!”
“啪!”
贺父伸手打到对方脸上。
“你干嘛啊贺天雄!好好说话打什么孩子?!”
这一巴掌可把旁边的贺母看得心疼坏了,连忙上前扶住被扇得往旁边一斜的贺鑫。
“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贺天雄指着贺鑫,“今天不教训教训他,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说着还要动手,被贺屿竹拦住。
被打的贺鑫面色平静地站在中间,捂着半边脸看着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叔叔,有些话可能轮不到我一个外人说,但我还是想提一句。”
许瑜忽然开口,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您到家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这二十分钟里您有问过一句关于贺鑫的情况吗?”
“没有。”她兀自回答,“您只在意他有没有被骗钱,不关心他过得怎么样。”
“你!”
贺天雄愤怒的手开始指向她,被前面的贺屿竹很快给按了下去。
“你看,这就是你找的好家教!”
他转而对贺屿竹道,“对一个长辈指指点点,这样的人除了能教贺鑫顶嘴还能教他什么?”
“抱歉。”
许瑜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但她不后悔。
为了不牵扯到其他人,她朝对方道歉并鞠了一躬,随后抬脚离开。
“她说得没错。”
耳边传来贺屿竹坚定的语气,“大伯,你做生意可能很成功,但不可否认,您的父亲当得很失败。”
比起她的委婉,对方的话显得直白得多。
贺屿竹说完,赶上她的脚步同她一起离开。
“好了!你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身后传来贺母难得硬气起来的声音,随着走出他们家,声音越来越小。
许瑜看向与她同行的男人。
“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那样说。”
“没什么对不起的。”贺屿竹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听到对方没有怪她,许瑜松了口气。
想到什么,好奇问:“他刚才说的那个家教是什么回事啊?”
贺屿竹抿唇,“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贺鑫说起。”
贺鑫初中的时候,贺天雄给他请过一个家教老师。
对方家里有一个重病的女儿,每一次手术都需要一笔高额的费用。
不然作为名校资深教师的张老师也不会冒着被学校开除的风险私下接补习。
贺鑫觉得她很不容易,就把自己存的压岁钱都转给了她。
这事做得很隐蔽,他也没想着跟别人讲,可对方还没来得及领就被贺天雄发现了他的支出信息。
他以为贺鑫是被威胁勒索,所以直接把对方给告了。
这事闹得不小,张老师也因此丢了工作。
贺鑫不知道她还有没有钱救自己的女儿,他不敢打听,更不敢询问。
“对不起,我事先不知道有这个事……不然我不会让你给贺鑫补习。”
听完整个故事后的许瑜情绪也跟着低落,她摇了摇头,“贺鑫并没有做错什么。”
“你别担心,他跟我说完后我去调查了一下。”贺屿竹低声道,“张老师现在过得很好,她女儿也很好。”
当年名校老师私下接课,还勒索学生钱财这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大家几乎都在骂她。
连给她女儿做手术的医生知道后也拒绝给她们主刀。
那一瞬间,张老师挺直了半辈子的腰,终于弯下了。
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时候,有一个华贵的妇人找上她。
对方带她女儿去了晋城最好的医院做手术,临走之前还给她一大笔钱,给她诚恳地道了歉。
“是贺母吗?”
贺屿竹点头,“贺鑫跟她讲了真实情况,求她让大伯把张老师的工作还给她。”
可教师的工作哪有那么好还,一日烂名,终生烂名,学校为了招生也不会轻易录用你。
还好张老师的女儿没有出什么事。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许久无言。
“你除夕夜有什么安排吗?”
贺屿竹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许瑜抬头看他,“要一起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