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浮动着一股冰凉的,干冷的气息,朦胧的云纱罩在连绵的山峦间,如同蒙在鼻尖的围巾一样,让人只觉得呼吸困难。
“叮叮当当……”
“滴滴哒……”
“嗡嗡嗡——”
音乐学院的教学楼传来不少乐器互相碰撞的声响,小提琴和长笛似乎也在合力与大号的嗡鸣抗争,“嘶拉嘶拉”间的声响直扯得人心碎。
考完最后一门试,就可以回家了,大学期末考试周,艺术和文科类专业的学生都走得早,抬手拽了拽脖颈间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的一角,身为医学生的徐欣,忍不住叹了口气,抱着书继续往前走。
走向图书馆复习的脚步刻意放慢了步子,徐欣忽的在不远处看到了正拖着行李箱,让她一眼就认出来的,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
徐欣不由得停住脚步,安静的等着对方慢慢朝自己走来。
“欣欣……”来人朝她笑得无辜。
徐欣重新将下巴以上的半张脸埋进围巾,只留下一双带着薄怒的眼睛,脑子里不断晃过前不久食堂楼梯口的那一幕。
徐欣不得不承认,那段千穗荷仰着头一路缠着肃清和的画面,久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千穗荷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转为试图够着她的胳膊,却被徐欣下意识躲开了。
“徐欣……”千穗荷眼眸眸光有些许波动,“我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生气?我们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吗?”
徐欣抿唇,摇头,抱着书绕开她,只冷冷的留下一句,“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他而已……”千穗荷转身,看着徐欣背对着自己加快的脚步,忍不住扬声:“我承认,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想让自己和你一样,被众人关注,被人称赞,可是那又怎样?”——最后被其他人看到的,永远是你,不管是舞台,还是他的眼里……
千穗荷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徐欣便早就消失在转角处。
不远处是生态学院的种植园,里面不少的绿植还不忘从温室探出脑袋,肆意窥伺着外界的万象。
此时此刻,估计也在看着这一出闺蜜关系破裂的好戏。
有风声掠过发梢,千穗荷捏紧了衣角,抬头,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笑意盈盈的光。
她转身,重新拉起行李箱,往校门口走去。
“小姐,先生和其他合作商已经在酒店等你了。”司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弯腰道。
千穗荷看了眼车后座上摆放着的一件叠好的银白色亮片礼服,眼眸一黯,指尖抚挲着包包搭扣的边沿,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校门,便被司机催促着上了车。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便越来越无法和常人一样,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和被拒绝的可能。
然而,肃清和,却使她生命中不可能出现的那个可能,发生了。
“哔哔哔!”车鸣声忽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千总,实在不好意思,前面堵车了。”
驾驶座上的是对接方派来的司机,眼下寒冬腊月的天,倒是在暖气不是很好的车里急得满头大汗。
千穗荷收回打量的目光,随即低眸,指尖轻勾车门按钮,拎着今年品牌方预备年后上市的最新款包包,一身白色西服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的踱向不远处的酒店。
“叮咚。”电梯门自然打开。
原本在车上对大学一些事情不由自主的回忆也随着这声提醒多了几分警惕,千穗荷凝神,紧绷着脸,顺势踩着高跟鞋,将心里最后一丝愧疚,碾碎在高跟鞋的脚步声中。
帝都时间15:36 燕语厅
“我和你说,我们到时候婚礼的台子就搭在这里,而且还有我和符雾挑的礼物摆在下面的池子里,姐妹,你觉得好不好看?”
闻言,徐欣尽力脑补当时的场景,点了点头,顺便望了眼不远处的符雾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随即又迅速扭过头去。
“咦,肃工,那么巧,在符雾符大教授的婚礼上还能见到你吗?”千穗荷梳着整齐的低马尾,一身白色西服加红色高跟鞋在整个会场显得利落又扎眼。
徐欣见状,忍不住磨牙,真的一个两个的什么情况。不想见到的人一块儿扎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