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 第10章 第 9 章

周舟和明楽是被吵醒的。今天是结营回学校的日子，一大早就有人起床收拾东西了，两人醒了，干脆也大概收拾了一下。

“真快，我才刚适应这里的生活，现在要走了还有点不舍。”周舟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头上方是一个漂亮的豆腐块，可惜这技能以后用不上了。

“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大学我们都在国外，那可没有军训这么一说。”明楽附和。她这短暂的国内生活，看着就像是偷来的时光。

“哎，走吧先吃早餐去，一会开完结业典礼就要回去了。”周舟呼的一声坐起来道。

“我要最后再吃一次这里的白面馒头和腌咸菜。”明楽站起身示意周舟走。

食堂里人挺多的，但两人刚刚步入食堂就见庄立新远远朝她们招手。自从军训第一天几人吃了第一顿饭开始，除了早餐几乎每一顿都是一起吃的。

“巧，在这里最后一餐饭我们商量着早点来吃个汤粉，没想到就遇上了。”说完庄立新将一个小笼包丢进嘴里。”

“等一下，我们先买个早餐。”明楽指着打餐窗口说完，和周舟就分开去买早餐了。

见她们排队去了，沈知南叹气道：“这应该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一起吃了，回学校不同班不说，她们还是国际班，见面都少，别说吃饭了。”

周衍夹着米线的手微不可察一顿。

提醒他了，他倒是还没有她的联系。

“那有什么，想约饭时候提前联系一下呗，一个学校被说的多远似的，哦对，这山里没信号，都忘了问她们联系方式了，一会回来就问问。”庄立新将一根油条咽下说。

食堂逐渐吵闹，两人总算是打好餐过来了。结果他们都吃差不多了。

“你们都快吃完了，着急就先走哈，我们慢慢吃。”周舟坐下，先喝了口豆浆暖胃。

“不着急慢慢吃，还没问过你们怎么联系呢，回学校有时间也能一起约约饭。”庄立新说道。

两人听见纷纷报了联系方式。

“记得备注啊，加明楽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备注是会被无视的。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联系方式。”周舟说道。

明楽没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知道的，明楽可是我们学校大家公认的校花，这魅力自是无边。”庄立新嬉笑打趣道。

“行了行了，快吃饭。”明楽已经听不下去了，打断道。

因为还要集合排结业典礼，几人没有多说，吃完就在食堂门口分开去各自阵营。

庄立新绕道去买水了，去六营路上明楽走在前面，周衍比她高那么多却慢她一步落后面了。

见她走这么急，周衍笑道：“你这不像是要去参加典礼，倒像是要奔赴前线。”

明楽扭头看他一眼说：“你快点吧，已经快迟了。”经过一个星期相处，明楽现在也算是琢磨出一点周衍现在的脾气，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呛到。

“不急，你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周衍问。

“微信？是同号呀。”

随后周衍不经意地建议道：“那抓紧改改。”

“为什么？”

周衍抬步追上她，说话时候人已经在明楽旁边：“这样加你的人至少会少点，回去我弄个东西给你装上。”

“类似屏蔽器的东西？但是你都要给我做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换。”明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周衍轻笑，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提议，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看来确实被那些人烦到了。

该不该说她胆子还挺大，居然敢把手机就这么放心地交给他装东西进去。

“快点过来，六营就你们俩没到位。”六营教官已经在喊人了。

明楽见大家都转头看自己，顿时羞红了脸小跑着快速归位。周衍倒无所谓般走进队伍。

.....

“各位同学，我们处在风起云涌的崭新时代，这个时代呼唤有远大理想抱负的少年人......”

随着校领导的讲话进入尾声，为期三个小时的仪式也即将宣告结束。排满训练场的队伍里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地讲话。

“明楽，给，传过来的。”

明楽本来没有聚焦的眼睛，在被旁边的男生点名后聚了起来。她抬手接过，杏眼环顾四周，想要看看是谁给的。

无果，只好低头拆开了纸条子。

大概就是表明心意以及一会在哪里等自己之类的。明楽在外国上的学，从小到大不知道收到多少这类纸条，比起微信，她更烦这类约定地方的。

她心里暗暗道这些人是成心给自己刷步数的吗？自己到底哪里看起来是会这么随便给联系方式和扩充朋友圈的人？脸上微恼，但良好的教养又让自己做不出不回复别人心意的举动。

“唉。”明楽苦恼着，轻轻叹了口气。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盯着字条的厌烦的眼神。

仪式结束，好多同学都在和教官合影留恋，明楽就跑出来去纸条上写的地点。

训练场热闹非凡，将小凉亭显得分外安静。

应该是这里了吧，他人呢？

明楽踱步等待，心里火气更甚，对于这些事和人她一直都不算特别好脾气，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统统都是见色起意罢了。再加上从小就被母亲带着混迹于各种宴会厅上耳濡目染的，此时眼底冰凉的直叫人不敢接近。

又过了一会儿，明楽终于听到脚步声，她脾气还没压下去，此时气冲冲转身看见眼前人却愣住了。

“怎么是你？”

只见周衍将迷彩外套拿在手里向明楽走进，脸色实在不能算好，他阴阳怪气道：“很意外？”

“啊？有点。”明楽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有些懵。

周衍语气有些冷道：“是个人叫你一声就跟去，也不怕被骗。回去吧，他不会来了。”

“那他人呢？”

“走了。”

周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走了？”

明楽沉思片刻。

想必是周衍和他说了什么吧。她也懒得细想，总归是解决了。

“好吧。”

“你不要告诉我你每次都是这么处理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搭理他干嘛，万一他们情绪激动也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事，你家难道不是从小就告诉你要注意这些的吗？”周衍语气里裹挟着不满和担忧。

“知道了知道了。”明楽蹦到周衍面前，假装捂着耳朵道。

明楽明白他说的在理，也是担心自己。但事实上她自己一个人还是极少处理这些事情的，一般来说约放学后的有司机在旁陪同，中午约自己也有周舟陪着。

也是到了新环境这些事情才爆炸式涌现出来，在国外的学校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到都没那么“热情”。

哎，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吧。

“周衍，还是谢谢你能来找我。”明楽真诚地望着周衍眼睛，很是感谢他。

但周衍听到了脸色也没好多少。他长得高，此时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也微冷：“行啊，口头上就不够诚意了吧，是不是得请一餐饭？”

“当然可以。”

明楽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说话声音都降了调。

看着明楽乖巧讨好的样子，周衍突然又说不出什么话了，如果她有小狗耳朵此时一定是耷拉着的吧。

想到这里周衍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刹时间情绪就被她安抚下来，但面上还装模作样的：“时间我定。”

“可以”

明楽点头。

周衍转身走出两步，明楽嘀咕道，“阴晴不定。”

日头正大，同学们顶着烈日纷纷登上返程车辆，车上昏死一片，鼾声正浓。

车辆驶离山区，返回城市，网络总算恢复正常。

周衍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头抵着窗神态自若地翻看着积累了一个星期的信息。他翻阅的很快，时不时还回复几句。

另一边的16号车上，明楽也低头捣鼓着手机，在众多条请求添加的信息里翻找着什么，刚刚同过周舟得知1班那几个饭搭子发了验证信息。

她找的眼花，索性放弃等回家再说。转头给家里司机发消息告知他来接自己，又给爸妈报平安。

弄好这一切，她丢开手机，开始闭目养神。

7点明楽乘坐的库里南方才驶入明苑前新浇筑的大坪。

明家老宅是典型的江南园林，由明楽的太爷爷那辈着手组织修建，后来有一段时间收归国家，等到明楽爷爷不惑之年方才买回来，这座院子到现在也算是百年老宅了，经过明爷爷妥善修葺打理，如今依旧精致雅韵。

如今明楽的爷爷奶奶住在这里养老，父亲明煜常年出差倒是很少回来。

因为明楽此次回国上学本意就是陪爷爷奶奶，所以她现在也住在明苑里，当初选择就读东华而不是本地另一所国际学校也是考虑到离家远近的原因。

明楽绕过前院的池子就见一妇人猫着腰在给院角的无尽夏浇水。

“陈姨。”

“哟！楽楽回来了啊，老爷在后厅里看新闻呢，说是要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你们先坐，我去看看晚饭。”陈姨放下手里东西，拍拍手笑哈哈地招呼完明楽就转身往厨房去。

“好，我先去找爷爷。”

明楽继续走过招待客人的前厅往里去，就听见播音腔调传来，知道就是这里了。

“爷爷，我回来了。”明楽声音软糯甜腻，惯会哄老人家开心。

“哎，回来好啊，我看看。”明老爷子绕着孙女转一圈，随后砸吧砸吧嘴脸上都是心疼地说：“黑了瘦了，刚开始就说我和你们老师说一声，你就不要去了嘛，本来就瘦呦。”

“哎呀爷爷，哪有这么夸张，而且我也想体验体验国内军训是什么样子嘛。”

明楽声音软糯，手里还不忘捏着爷爷的衣角一晃一晃。

“好，好，今天晚上要多吃点啊，我叫厨房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

明爷爷拍拍孙女的手妥协道。他对自家孙女放软语调说话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明楽拉着爷爷坐回红木沙发上，祖孙两辈闲聊着近况。

“奶奶呢？是在房间休息吗？”明楽这么久不见奶奶，于是乎担心道。

“婉华七点钟就在床上躺着了，今天下午小林告知我你要回来时候，婉华刚好在旁边，说什么都要等你回来，但是六点喝完药就顶不住上楼睡了。”虽然爷爷奶奶老是拌嘴，但是奶奶不在场时说起奶奶，爷爷眼里总是宠溺的，直到如今爷爷也是如年轻时候一般唤奶奶名字。

“一会吃完饭上去看看吧，你回国后她精气神好了不少呢。我们先去饭厅吧，小陈应该准备差不多喽。”

明楽点头。

8:30明楽端着杯牛奶小心迈步进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里虫鸣阵阵，仔细看路边花圃还带着晶莹水珠，因为院子只是维护着并没有如房屋一般做宜居化的改动，所以并没有铺设自动喷洒设备。

此时叶片上有水想必是陈姨在自己吃饭时候过来收拾房间了。

屋子西边少时吵着挂在丹桂上的小秋千还在，被晚风推动轻轻晃着，一切都是没出国前的样子。

玻璃杯轻叩桌面发出咔嗒声，明楽放好牛奶后转身去衣帽间里找出自己常穿的睡裙直往浴室里钻。在外面洗了一个星期的囫囵澡现在她只想好好洗干净泡个澡放松放松。

浴室里雾气弥漫，明楽坐在浴缸里，面上敷着冒着白烟的热毛巾。

“舒服~，我复活了。”明楽自言自语道，声音像小猫。

房间早早开了冷气，明楽从浴室出来没有防备地被冻了一哆嗦。她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揉擦着湿法，刚刚泡过澡的皮肤白里透红明艳非常。

明楽揉擦到不滴水方才停下，拿起手机，想起还没添加他们几个人微信。

在哪呢？应该不会很后面呀。

她将头倒在床边，以防弄湿被子。

看到了！沈知南，庄立新...他呢？

明楽滚了半圈坐起身，认真翻看起来。两分钟后她确定了周衍就是还没发。

什么意思？都这么晚了，就算当时没发回到家也该发了吧。明楽盯着刚刚被自己甩在旁边的手机，屏幕黑着，哼现在都还没发，过了这个时间我才懒得找了。

明楽赌气着暗暗下定决心，将手机倒扣着去洗脸护肤。

最近比较累，做好最后护肤步骤就眯着眼打哈欠上床关灯预备睡觉。明楽猫进被子里，想起还没把闹钟关掉，又在被子上摸手机关闹钟。明楽手指一接触到屏幕，锁屏页面亮起，看到有电话的标志。

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

明楽手指轻触解锁，打开未接来电，一看居然有三个显示的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难道是他？

好似笃定了一般，明楽又吐槽道。

发微信不就好了，这么晚打什么电话呀。

丝毫不记得前几分钟自己才刚说过不会再翻微信好友申请的事。

她清清嗓子拨通电话，等了一会才被接起。

“喂？”周衍的声音夹杂着淋浴的水声传来。

“喂，我...我是明楽。”明楽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瞬间红了脸，声音也磕绊起来，谁家好人洗澡带手机的呀！

“我知道是你，怎么？”周衍记得她的号码，摸掉一把脸上的水说道。丝毫不知自己洗澡时候接电话的举动有多迷惑人。

明楽自问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但是听见水声脑子里就忍不住幻想那个画面，于是恼羞成怒了：“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嘛，我回拨过来的，我能有什么事。”

听着她嘟嘟哝哝的嗔怪，周衍明白了，嗓子里忍不住溢出一声笑。

“我一会拨给你吧。”

明楽自然听到了他那声笑，脸颊更热了，索性撩开被子。

“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了。”

“坚持一下。”

“你明天再...”明楽觉得今天晚上他们已经不适合在继续说话了，刚想婉拒就听见忙音，明楽看着手机瞬间觉得是块烫手山芋。

果然很快明楽就接到了周衍的电话，快到明楽甚至身体温度还没回归正常。

“你快说，我要睡觉了。”明楽敷衍道，只想快点结束这通话。

“屏蔽程序已经弄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装上？”

“这么快就弄好了？”明楽看眼时间，现在也就才9点过几分的样子。

“只是在原有模板上改了点东西，很快。”

“好吧，那去学校再弄不行嘛？”

“也可以就是麻烦点，要午休时间去电脑室弄。”

“那看你时间吧，除了明天上午我都可以。”

“星期天下午如何，明天我要去趟N大。”周衍将电话外放着，面对着窗外的辽阔黑幕擦拭头发，眼神暗暗。

早些弄好，省的那些人不把心思放学习上。

“好，可以。”

“那一会我发送申请你通过一下，稍后发给你见面的地址。”

“好。”

明楽将举着的手机放下，对面也安静下来，如果不是还在打电话的页面，明楽一度都要以为他已经挂断了。明楽试探性问道：“那...先挂了？”

“嗯。”

刚挂电话，进微信一翻就看到了新的申请。

这个头像是原始头像？如果不是下面的备注，明楽都要怀疑这个号被注销了。

怎么有人还用原始头像啊。

明楽腹诽道，眼里闪过丝丝嫌弃，她纤长手指轻敲屏幕申请就通过了。

滴滴两声，手机有消息进来。

明楽解锁一看，是周衍发的。

他说：晚安。

只两个字明楽又发起热。他发这个属实让人别扭，明楽听很多人说过这两个字，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得很......

明楽猛地拉被子盖住头，暗骂自己一句自恋。明楽觉得自己脑子都是浆糊了，左右想不明白那就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