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春昭 第11章 第 11 章

李泽昊让他们看向幕布，幕布的画面被停留在那只被豹子咬死的瞪羚，纯净的眼睛此时是血红，血从它眼睛划过，留下血泪的轨迹。

它的眼睛里写满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也带着一丝茫然，还有不多对活下去的挣扎。

李泽昊将视频移到开头，金光的草地上奔腾着所有鲜活的生命，耳边还能听到那振奋人心的蹄踏声和动物相互的呼叫声。

李泽昊问他们：“你们从这纪录片里感悟到什么。”

五花八门的回答都有。

李泽昊都听笑了。

叶文杰趴在桌上说着：“我只看见一群动物在草地上跑，感觉有一大堆草泥马飘过。”

许知的脑海里想起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和死去的瞪羚一样的眼睛，她渴望活的更好，所以她忍下所有苦难只为找寻活下去的机会。

他说：“生命的震撼。”

李泽昊捕捉到这声音，他指着许知说：“没错！就是生命的震撼，那个许知啊等会记得叫你们班长给你加学分。”

在广袤的非洲草原，动物奔腾迁徙，扬起漫天尘土，它们不顾路途的艰险、河流的湍急以及猛兽的觊觎，只为追寻那生命延续的水草丰美之地，如此浩荡的迁徙画面，尽显生命本能的震撼。

所以这次的纪录片主题为《生命的震撼》，为期一年。

这个会讲到最后，居然开了两个小时多，屁股都快死了，李泽昊这才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吃饭然后慢慢想脚本。

阶梯教室陆陆续续离开人，身旁的空位越来越多。

许知靠在教室的椅背上想着问题。

叶文杰看他不动，只好坐下来陪他，反正这么早去食堂也挤不进去，晚点再去也行。

教室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从桌子上消失，时光的流逝现在看得见，许知在空荡的教室里说：“我们还要再去一次雅鹿。”

“去雅鹿干什么？”玩手机玩得有些老眼昏花，叶文杰抬起头闭着自己早已酸涩的眼。

许知收起自己的笔记本说：“去拍纪录片，好让自己顺利毕业。”

叶文杰惊讶出声：“这么快就想到拍摄主题啦？不亏是天赋型选手！”

许知白了他一眼说：“没想到，只是想到要拍摄的主人公是谁，先去吃饭我饿了。”

“我请你吃！”叶文杰为自己不用想拍摄主题大喜，他大方一次无所谓。

许知接受他这个无所谓。

吃饭间，许知给贺昭发出一条消息。

【许我】：“你上次给我吃的糖果是在哪买的？”

贺昭正在收拾行李，他听到手机铃声响，掏出手机查看着，见是许知的消息，他坐在床边回复。

【春昭】：“北京的超市都有这种糖果卖。”

【春昭】：“怎么了许知哥，你喜欢吃那个糖？”

贺昭许久没等到许知的消息，他蹲下身继续收拾行李，他准备去北京找许知。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当他看到许知发来的消息，就停下收拾行李的手，激动了片刻又冷静下来，又不是因为他来雅鹿。

【许我】：“我这有一个纪录片拍摄作业，我想拍赞念，打算过几天就来雅鹿，上次说要给她买一包糖果。”

许知发完消息，对还在狼吞虎咽的叶文杰说：“等会陪我去一趟超市。”

叶文杰满口答应下来：“行。”

来到超市，许知在糖果区转悠着，叶文杰说：“你不是一向不爱吃甜食嘛？怎么看起糖果来了。”

“给别人买的。”许知找到那包糖果，他上手拿了一包。

叶文杰难得聪明一次，但他还是半疑说道：“你拍摄的那主人公？”

“没错。”许知赞许看了他一眼，又去挑挑别的糖果。

叶文杰缠许知问那个主人公到底是谁。

许知只能跟他说：“你没见过。”

叶文杰的确没见过，因为许知也就只见过赞念一次就再也没见过。

叶文杰问不出答案只好放弃，等去了雅鹿就知道了。

许知结完账对他说：“关于拍摄的事情别跟任何人说，只能我们两个知道。”

叶文杰：“放心，我嘴很严的。”他不会在这个事情上触许知眉头。

许知可不信，叶文杰的嘴就跟天边漏了一个洞，不用别人问，什么话都能自己往外倒腾点怎么。

贺昭将自己刚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放回原位，他走出帐篷打算去看看玛弥。

可吉正好抱着桑珠路过他帐篷前，看见他还在这游手好闲问着：“你不是要回北京嘛？怎么还不快收拾行李。”

“先不回去了。”贺昭笑着说。

桑珠听到贺昭不回去，她高兴拍着手：“那哥哥是不是能陪桑珠更久一点。”

“是啊。”贺昭捏着她的脸说：“我先去看看奶奶，等会再来陪你玩。”

“快去吧，刚才你奶奶正念着你呢。”可吉抱着桑珠去远处的河边玩。

贺昭走到隔壁帐篷里，玛弥正盘坐在床上对着远处的雪山祷告。

“奶奶。”

玛弥睁开眼看着进来的贺昭，朝他招手让他过来陪她说说话。

贺昭走过去将自己先不回北京的事告诉她。

玛弥慈爱摸着贺昭的头说：“因为什么事不回去了。”

贺昭说：“学校没什么事情，就想多陪陪你们。”

玛弥像是看透一切，她的目光落在雪山上说：“神山的子民不允许在神山下说谎。”

雅鹿那片雪山被雅鹿人称为神山，他们信奉祂，祂供养着雅鹿，也供养着世世代代的雅鹿人。

玛弥是神山最忠诚的信徒。

“还是逃不过奶奶的眼睛。”贺昭将事情真相告诉玛弥：“是我一个喜欢的人要来雅鹿，我想陪着他。”

许知第一次来到雅鹿，是和朋友在草原迷失了方向，可能天命所归，那片草原从来没人去过，而他却在那天升起想要去的冲动。

可吉怕他迷路一起跟着。

他们在一望无际的绿草和绚烂的鲜花中见到许知和他的朋友，当时他们已经处在绝望中，到处都是草，再也看不见除他们以外的人。

他们看见有人立马升起希望，大声呼喊：“救命！快救我们！我们迷路了！”

贺昭见队伍里有一人背着一个人艰难走在草地中，他和可吉挥动马鞭，马蹄溅起泥土，带来一阵芳香。

许知背着叶文杰抬头见到他们那一刻，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贺昭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草地上虚弱的许知，少年的脸隐藏在草丛中，脸侧的花似乎格外钟爱他，在他唇侧低吻着。

他跳下马背将人查看一翻，不知为什么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太累晕过去，没出什么问题。

可吉问清状况，次责他们：“谁给你们的胆子到无人区来探险的。”

有个同学弱弱回：“那我们不也是在无人区见到你们了嘛。”

可吉露出凶相，小孩立马闭嘴。

无人区之所以没人来，除了环境恶劣之外，也是凶残的动物栖息地。

可吉问：“你们有没有少人。”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摇头说：“没有，都在这。”

可吉一听，这几个臭小子运气还挺好，没碰见狼和熊之内的动物。

可吉去看还抱着许知的贺昭，他对他说：“这里有六个人，我们带不走那么多，你回去叫几个人来，我带他们先走几步路等你们。”

贺昭点点头，他抱起许知就往自己的马儿走去，可吉看见没说什么，能带走一个就先带走一个。

他蹲下身去查看叶文杰，好小子，这是累着睡过去了，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贺昭一个人无法将许知稳固在马背上，他让可吉来帮忙。

贺昭利索上马接过可吉手里的许知，许知的头耷拉在贺昭肩膀上，贺昭一只手调转马头，另一只手固定住许知不滑落下去。

回族群的路上，贺昭扯着脸去看许知的侧脸，他的呼吸微弱躺在自己怀里，贺昭转回脸去看路，转回来的同时，他的唇瓣擦过许知的侧脸。

族群里最擅长骑马的少年，头一次让马慌了马蹄。

难怪不知名的花这么钟爱他，贺昭抿了抿嘴，加快骑马的速度回到族群。

他抱着许知去找布鲁。

布鲁算是族群里的蹩脚医生，受伤的人都会跑到他这敷一些草药，要不是这里距离医院远，他会带着许知去医院看看。

贺昭的双手没空，他只能用脚踢着布鲁家的门喊着：“布鲁叔叔，我这里有个病人需要你看一下。”

他将门踢的咣当响。

布鲁好脾气开了门，好奇看着贺昭手里的汉族人。

贺昭挤进去将人小心放在床上，随后看了一眼他，就跟布鲁说：“布鲁叔叔，我要去叫人接我爸还有几个迷路的人，你先帮我看着这人。”

没等布鲁反应，他就急哄哄走出去叫人。

没出去多久他又回来，他看见布鲁正靠在柱子上喝酒，问：“布鲁叔叔，他没事吧？”

布鲁摆手说：“没事，就是走多了走久了，给他累着了，睡几个小时就会醒。”

“那就好。”贺昭自己看也是这样，但还是要人看过才安心。

布鲁的酒喝光，他就要去打一杯热水冲冲酒味还能继续喝。

布鲁出门后。

贺昭看着油灯下的许知，油灯的火焰并不平稳，它动来动去，导致落在许知脸上的光影也动来动去。

有些光影落在许知的眼睛上，像是许知在调皮对着贺昭眨眼睛。

贺昭去触碰自己刚才不小心亲过的地方，手指所触碰的地方溅起滚烫的火焰，烫的他赶紧收回手放在自己嘴边吹一吹。

但这些都是徒劳，滚烫还在继续，甚至从手指那块的皮肤一点一点蔓延到心脏和大脑。

少年因为一个意外的吻而情窦初开。

贺昭以前是一只整日盘旋在半空中的老鹰，他没有找到自己落脚的那处高山。

直到许知的到来，半空中的老鹰终于能暂时歇下脚。

可那座高山迟早要离开雅鹿。

老鹰在雪山下第一次发出低吟：“许知哥，你还会再来雅鹿嘛？”

“我还会再来的！”许知在火车上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们挥手说道。

贺昭知道他这是客套话，他看向雪山，玛弥说过在神山下承诺的事，祂一定会让人遵守，不会让人失约。

“真的还会在来吗？”贺昭喃喃道。

神山真的会让人不失约嘛？

贺昭考去北京，因为他听到他们的谈话许知在北京，那个时候许知的高考志愿还没下来，贺昭只知道他会选择北京的学校。

书上说北京很小，只要耐心寻找就能找到人。

老鹰离开满是高山的雅鹿，去往北京寻找那座高大的山。

其实北京不小，他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歇脚的高山。

后来回到了雅鹿，神山果然没让人失约，许知再次来到了雅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