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协干笑。
沉默是他最后的体面。
哥,我解不解得了你的命数,你心里没有数吗?
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这一句话在心里,一箭双雕,一雕住了覃储的尊严,一雕住了宋协的狗命。
覃储见他羞涩的笑,抿唇说:“你不必回答我,往后你跟我便是。”
宋协心里奇怪:本来就跟在屁股后面助纣为虐了,还要怎么跟?
但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宋协不敢问,只能干笑着点点头。
但自那日起,覃储像是吃错了药,每天都开始整幺蛾子。
第一天半夜,宋协在睡梦中,丫鬟敲响了宋协的门。
两个睡眼惺忪的人对望着,丫鬟端盘糕点:“王爷怕先生饿,命我为先生送些夜宵来。”
宋协:“……”
宋协不敢不吃,丫鬟不敢不送。
于是两个人耷拉个大眼皮子看宋协午夜时分点着蜡烛吃糕点。
第二天早上,宋协在睡梦中,丫鬟敲响了宋协的门。
不同的是,这次换了个丫鬟,一个唯唯诺诺,一个睡眼惺忪:“王爷命我为先生送这个来,说最近这两日先生都不必去教书了,让先生好好休息。”
宋协收下那个金光灿灿的盒子,被金子闪得双眼发亮。
回到屋子就清醒了。
覃储怎么会突然给他送这个?还不用去教书?
宋协看了看手里直冒金光的大盒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蹦三尺高,把盒子放桌子上,又拿桌上的茶壶洗了洗手。
他站在离桌子两步远的地方,盯着那个盒子。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平生所学知识,确定自己没有听说过什么毒沾一下就死后,转头掰了一根花瓶里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支愣开了。
他一点点挪过去,探了个头。
里面是一件衣服。
宋协拿着树枝,挑起衣服,又抖搂了两下。
那是个明显不合宋协尺寸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它同样,金光闪闪。
宋协:“……”
第三天早上,宋协在睡梦中,丫鬟敲响了宋协的房门。
宋协:“……”
扯出一张假笑脸,宋协打开门,对上睡眼惺忪的丫鬟:“请问王爷又有什么事?”
丫鬟端着个银光闪闪的盒子:“王爷命我将这个给先生送过来。”
宋协这次留了个心眼,接过来的时候袖子包住了手。
送走了丫鬟,宋协又重复了一次对盒子的独特仪式后,打开盒子。
然后他发现,这次的东西更离谱了。
这是一条陈旧的鞭子。
宋协:“……”
这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方法吗?
他犯了什么天条吗?
在这样持续了一周被不断的在清早吵醒并且丢垃圾给他后,宋协终于坐不住了。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宋协抱着就义的心,敲了覃储的房门。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覃储才开了门。
他又穿了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头发也难得地束了起来,甚至用的发冠都是金的。
宋协真的很想知道,他在家也这么打扮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他不敢问,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是。
宋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
覃储先是愣了一秒,而后似乎想到了一种解释,有些意味难明地看了一眼宋协,伸手要去扶他:“先生不必自责,我这些年来变了许多,先生一时认不出也是应当的。”
宋协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保命要紧,于是他仍旧跪着道:“宋协不知做错了什么,但宋协的忠心天地可鉴。”
覃储这次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们好像聊的稍微有点独立。
覃储试探地问:“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协不敢回答。
覃储脸一阴,只好说:“先生若是不回答,怕是难以见得先生的心。”
“不知先生的心……”
宋协终于只好说:“王爷这几日不许我出房,还送这么多吃的穿的来,难道不是断头饭吗?”
覃储:“……”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过了好半天,覃储才伸手去把宋协一把拉了起来。
有台阶不下王八蛋,宋协顺着覃储站了起来。
覃储打开房门,踢了个椅子在宋协面前:“坐。”
“所以你是一点没明白?”覃储不可置信。
“王爷想让宋协明白什么?”宋协唯唯诺诺。
覃储无语。
“我令人送的糕点你吃了吗?”
宋协连忙点头。
“我令人送的衣服你看了吗?”
宋协再次点头。
“我的鞭子送到了吗?”
宋协又点点头。
覃储不可置信:“那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宋协不敢吱声。
“那个糕点是那年我给你的糕点,那件衣服是我那年穿的衣服,那个鞭子……”
覃储沉默了片刻,在他的厚脸皮上居然有了一丝的不好意思:“那个鞭子是我那年打你的鞭子。”
宋协沉默了好半晌,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覃储急了:“意思是我就是你那年的那个心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