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小人看见晋立承的那一刻,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沈儒崚十分心虚,用最快的速度将木雕小人藏到身后,企图蒙混过关。
“什么、什么东西?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晋立承翻身站起,拽住他的手臂,将木雕小人拉到自己眼前,揉揉眼睛,凑近紧紧盯着木雕小人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撇撇嘴,“什么呀!原来是个木雕?”
他松了口气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朝沈儒崚轻嗤了一声。
沈儒崚暗自吐出一口浊气,不动声色地将木雕小人放到了身后。
好险,差点就被这小子发现异常了。
手机里传来沈郁关切的声音:“怎么了?晋立承,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晋立承:“没事,就是冷不防碰上个人,没看清,自己吓自己。”
他看着沈儒崚在听到沈郁声音之后一瞬改变的脸色,心道不好,迅速结束和沈郁的通话。
“一会儿再跟你说,我先挂了啊。”
他收起手机瞪了沈儒崚一眼,没声好气道:“你想干嘛?”
沈儒崚收回视线,心虚笑笑,“不干什么,就是在这儿晒会儿太阳,养养精神。”
晋立承也不拆穿,只当沈儒崚一点儿也不关注沈郁。
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又在我家?”
上回是来打听秦冠语的喜好,这回又因为什么?
晋立承面对沈儒崚的姿态重新防备起来。
“你二叔找我来的。”沈儒崚这回有底气了,“他求我办事,我帮他联系个人。今天在这儿见面。”
晋立承有点不信,上下打量了沈儒崚一会儿,声音幽幽,“真的?”
“如假包换!”
“哼!”
晋立承臭着脸转身离开。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回去上课,就不招待你了。我们家你应该也熟,走不丢的话就自己回去吧。”
沈儒崚啧啧两声,目送晋立承离开。
见他走远,木雕小人才敢出气。爬到沈儒崚的肩膀上坐下,语气虚弱,“差点吓死了我了!”
要是被发现,被当成什么脏东西就惨了。
沈儒崚轻拍它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担心,刘道长就在上面,他知道你的,就算被发现了没关系,不会抓你走。”
“站着说话不腰疼!”木雕小人眼神凉飕飕的,“还不是你选的睡觉的好地方!”
沈儒崚怎么知道在这儿恰好会撞见晋立承?
他皱眉反驳:“那你怎么睡得比我还死?”
“我……”
木雕小人没跟他斗嘴,转移了话题:“现在什么时间了?刘道长他们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去?”
沈儒崚嗯了一下,扶正木雕小人,回到了书房。
刘道长和秦冠语正相谈甚欢,看样子他不在的这一小会儿已经检查完了卧室,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刘道长笑呵呵地看着秦冠语,语气宽慰:“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办法,连续做上半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冠语脸上浮现出浅笑,感激道:“我会的,大师。”
刘道长收下了秦冠语给他的两封红包,将小一些的那个当面递给了沈儒崚,随后正色道:“好了,观中还有些琐事要做,就不打扰秦先生了。”
说着起身告辞。
“对了。”送到门口时,刘道长从袍子里翻出来一包红枣枸杞茶递给秦冠语,“秦先生虽然年轻,但还是要好好注意养生。”
送出去之后,才彻底放心,拉上沈儒崚一起离开。
坐上车开出一小段,沈儒崚凑到刘道长身侧,好奇地打听起来:“他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刘道长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相思病,不打紧。”
沈儒崚接着打听:“您去他卧室里,就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刘道长啧啧两声道:“你就是还年轻,做这行做的少,才会这么一惊一乍的。等你年级长些,见识的事情多了,就不会看见点什么都觉得解决不了了。”
说完煞有其事地拍拍沈儒崚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实在不行去找静秋请一段时间的假。他们不是什么毒虫猛兽周扒皮,还是很好说话的。”
沈儒崚默了默,笑着应下。
心中了然,看来刘道长也没发现秦冠语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可能是人为。
回到江滨壹号时还不算晚。
点了外卖吃完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沈儒崚躺上床休息了。
往后几天,沈儒崚趁着下班时间悄悄去看过秦冠语几次,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木雕小人望完风站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看着沈儒崚迷茫的神情,它问道:“姓秦的不是没事儿了吗?怎么感觉你还是不高兴?”
沈儒崚叹了口气,“从他梦境里面打听他想要的东西给他补偿这条路行不通,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你不想欠他的啊?”木雕小人沉吟片刻,摇摇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它也没欠过别人的东西,知识储备里没有这些内容。
沈儒崚拧眉纠结片刻,捡了片叶子狠狠挥手丢进江面,缓缓流动的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啧!欠就欠呗,他就算找上我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他自我安慰道:“有这功夫在这儿纠结怎么给秦冠语那家伙送温暖,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我们自己家的事儿!沈郁到现在还不搭理我呢!”
说起沈郁,木雕小人想起来了,“他最近不和晋立承呆在一块儿,是回家了?他和你姐姐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你打听出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吗?”
沈儒崚眉头深锁,表情郁闷起来。
“这个我倒是知道得差不多了,就是吧……”
他现在这个身份恐怕没法儿去劝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他其实还想到个不用他出面就能缓和母子关系的办法,但是恐怕得借秦冠语的手。
早知道这样,他年轻时候就多教几个死党朋友了。
他现在要是到从前的朋友面前说,他是沈儒崚,为挽救快要散架的家庭死而复生,应该没人会信。
沈儒崚烦躁了一会儿,趁着月色带着木雕小人一起回去。
又掰着指头数了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能用得到的朋友,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意识渐沉,他感觉到一股力量轻轻拖拽着他往什么地方去。
混沌散去,他来到了一个诡异古怪的长廊。面前出现了十几道古朴的木门,他站在中点,周围不见人影。
沈儒崚闭上眼掐了把自己,有点疼,但醒过来之后面前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
他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这是被拖进了什么地方?似乎是个梦境?
他的还是不些人的?
沈儒崚重新闭上眼睛,调动意识准备重新睡过去,说不定这样就能够醒过来。
半晌,他睁开眼睛,依旧没离开这个奇怪的空间。
眼前的空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最右侧的木门变得半掩。
沈儒崚呼唤木雕小人得不到任何回应,沉默了好一会儿,推开最右侧的木门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刹那,木门消失不见,身后只剩下一堵贴着米白色墙纸的室内墙体。
沈儒崚:“……”
做了这么长时间鬼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
正当他攥紧拳头敲敲走进来时的门缝,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时,身后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先坐下,一会儿就好了。”
什么人?
沈儒崚惊讶转身,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不知何时支起了个画架。画架后斜坐着个人,手持画笔在画板上填填摆摆。
这个人似乎是……秦冠语?!
沈儒崚猛地抖了个机灵,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见了秦冠语,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秦冠语目光专注落在画架上,落下几笔之后抬头看向沈儒崚立着的方向,拧眉叮嘱:“别动,很快就好了。”
沈儒崚:“……”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这里绝对不是他的梦,他绝对不会梦见这种类型的秦冠语!
他不听秦冠语的话,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出去的通道。于是径直走向秦冠语。
“喂,你怎么在这儿?我又怎么会在这儿?”
秦冠语不说话,抬眸朝他走进来的位置看了一眼,继续专心在画板上落下一笔。
沈儒崚因为被无视,环抱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冠语,语气挑衅,“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
见秦冠语依旧没有反应,像是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似的,沈儒崚开始作怪。
他伸出手在秦冠语眼前摆了摆,随后突然弯腰凑近。
秦冠语依旧无动于衷,抬眸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画画。
沈儒崚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想起回头看。
只见他进来的方向上,光线闪烁。连排摆着几个款式不算新的沙发,沙发上摆着几个人偶。人偶中央,沈儒崚一身西装衬得腰细腿长,敞开领口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中端着一杯酒,正笑得开怀。
怎么会是他自己?
沈儒崚不可置信地看向画架后坐着的秦冠语,绕过画架去看画的内容。
画板上补齐了那几个人偶的肖像,沈儒崚辨认出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的身份,眼神变得更加疑惑。
这几个是自己大学时候的朋友,秦冠语画这些干什么?
他不解地看向手持画笔的秦冠语,顺着他幽深的目光重新看向门口。
光影变幻之间,被当作参照物的画面动了起来。
——欢庆劲爆的音乐中,沈儒崚接过朋友一声声庆贺中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站起身,朝坐在角落里的秦冠语走了过去。他弯腰低头在秦冠语耳畔说了些什么,随后一把扯住秦冠语的领带,低着头在秦冠语的唇上印下一吻。
轰——
沈儒崚大脑宕机,僵硬地立在原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