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万籁俱静,静谧的夜空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街道上往日的喧嚣好似被这场雪所掩埋,道边窗棂下的寒梅在这场雪中开得更加娇艳。
远处红墙黛瓦若隐若现,在这场大雪中早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地面上早已积了厚厚的积雪,江诗婉和司遥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从皇城司脱身的司遥和江诗婉漫步在这雪景当中,二人无言默契地向前走去。
江诗婉还未从刚才的惊魂中缓过来,脸色苍白的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咳嗽了几声。
司遥默默脱下身上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江诗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仿佛整个世界静止了一般。
簌簌而下的雪花落到了二人的头发上,肩膀上。
江诗婉的脸颊微微发红,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司遥缓缓地抬起手,把遮挡在她眼睛上的头发缓缓地拨到了她的耳后。
在此刻街道的暗处突然出现了几个暗影,时刻警惕着的司遥快速地别过头去。
“谁?”
那几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摇晃了下,同时朝他们飞了过来。
“又是他们。”
江诗婉见到这些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向后退了去。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司遥下意识把她拉到了后面,抽出
身后的剑微微半蹲蓄势待发。
“恩,他们跟随我有十多年了。”
江诗婉紧张地观察着他们的动静缓缓回道。
“十多年?”
司遥暗暗吃了一惊。
这些黑衣人越来越靠近,江诗婉用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裳,低声怒吼着二字。
“快跑。”江诗婉的声音带着颤抖。
说完她紧紧地抓住司遥的手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不顾一切地拉着司遥的手,多年的逃亡生活令她练就了活命的本领,不管遇到何种方式的围追堵截,她都能轻易地逃离。
紧跟在江诗婉身后的司遥遇到这种困境从没有想过逃离,见她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他的心中竟然产生了莫名的温暖。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发丝凌乱,粘满了洁白无瑕的雪花。
身后的黑衣人渐近,身穿大红罗裙的江诗婉衣袂随风轻扬,逃亡中他几次回眸关切地望着司遥,担心他跟不上自己凌乱的步伐。
望着风雪中发丝如墨般肆意飞舞的江诗婉早已经令司遥失了心神。
黑衣人快速地拦截住二人,司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面前,抬起左手的剑寒光一闪挡了他们致命的一击。
刀光剑影间,司遥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而后拦腰抱起她腾空而起健步如飞消失在夜色中。
*
司遥带着她逃到了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面尘土飞扬,四周的墙和窗早已经破旧不堪,屋顶的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
他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查看了自己的右肩膀。
“你受伤了?”
江诗婉见他的右肩大片的血色氲开,吃惊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他的伤口。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她面色一沉,开始解他的上衣扣子,利落地把衣裳褪到了他的身后。
他被江诗婉的举动吓得愣住,脸微红,滚烫的厉害,为了缓解尴尬,他有些慌乱地向后退去。
“刀伤这么严重,得需要包扎才是。”
江诗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可利用之物,于是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衣裳处扯下了一块布条。
“我先替你简单包扎一下,而后去外面为你寻些消毒的药物。”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司遥,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皮肤。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司遥此时头倚靠住身后的墙,他身体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闭着眼睛沉思的他有些不解,向来不近女色的自己为何会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产生异样的感觉。
回想起自己刚刚被她牵起手时的悸动,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他那冰封已久的心慢慢被她唤醒。
江诗婉小心翼翼地缠绕到最后的布条打成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
“好了,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稍后便回来。”说完她立即起身。
突然一个宽大的手掌向她袭来,她猛地扑倒到了司遥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爱意悄然在此绽放。
“我,我去街上的药铺为你寻些止痛药。”
江诗婉从这尴尬的瞬间醒来,刚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搂得更紧。
“外面雪太大,刚刚又被坏人跟踪,天亮再去也不迟。”
司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江诗婉发现二人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于是挣扎着起身却被他阻止。
“太冷了。”
司遥轻轻把头停在了她的肩膀处轻声回道。
江诗婉见挣扎无用,也只好任由他倚靠着。
*
翌日一早,刺眼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大理寺。
只见东院和西院的人员正在为当值做准备,
江诗婉架着司少卿出现在了大理寺的门口时,只见清莲别院的所有成员都瞪大了双眼。
一夜未归的二人此时窘迫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早已打破了早日的沉寂。
正在漱口的张田张大着嘴巴,任由嘴里的牙膏沫流出来。
鲁达正干啃着个大饼,见到门口的两位他瞬间惊掉了下巴。
“少卿,您和婉儿姑娘孤男寡女到天明?”
难以下咽的大饼被他硬是吃了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赵叔这饼做得实在太硬了,当车轱辘还行,吃就太难为它了。”
司遥面露尴尬的神色,他重重地咳嗽了声:“是我受伤了。”
并未撒过慌的他此时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内心却狂跳不已。
“少卿,昨夜我们可是派人打听过您的下落,您和婉儿姑娘当时早就离开了皇城司。”
张田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到了他旁边的腊梅树旁,又咕咚咕咚地漱口。
“诶诶,你们少卿大人受伤了,就没有一个人来搀扶的吗?”
江诗婉故意阴沉着脸为他解围道。
正在院子里看热闹的同僚这才反应过不,扔下手里的东西就朝他们奔来。
司遥被七手八脚地抬进了清莲别院的大堂,面对他们突然的热情,他牙齿咬得稀碎。
“是肩膀,肩膀。”
司遥痛的龇牙咧嘴,他的身上披着衣裳,从外表看确实不像是受了伤。
“是这个,这个肩膀。”
待司遥痛苦地叫出来,他们三位又手忙脚乱地换了个方位,主打一个帮倒忙。
他就这样被众人抬进了隐蔽的休憩室。
江诗婉见他那痛苦又无奈的表情,忍不住掩面而笑。
“我们昨夜从皇城司出来就遇到了埋伏,你们少卿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江诗婉从伙房赵叔的手中接过茶水后急忙解释道。
待张田他们把司少卿抬到床榻上后走到了她的面前。
“婉儿姑娘,少卿大人就拜托你了。”
江诗婉点了点头,待张田他们走远后她来到了他的身边。
只见躺在床榻上的司遥见已四下无人缓缓地坐了起来:“你为何要帮助田华清?为何会有那些人来追杀你?”
江诗婉听后苦笑了下:“司少卿,不知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
她顿了顿又开了口:“小女当初就和您说过,叶首辅是我的杀父仇人,他追杀了我有十年。”
司遥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当时与她首次见面时见她行迹可疑,满嘴谎话是对她的误解。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
此时的他甚是内疚,孤身一人的她还要独自面对仇人的追杀,过了十年的逃亡生活,那说明打她八岁起就失去了父亲。
她从小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她是费了多大的功夫,用了多少精力来寻找自己求助?
她那么费劲心机地接近自己,而自己呢到底是给了她多少失望与心酸。
“对不起。”
司遥眼神里满是深深的歉意。
江诗婉却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你,是我当时一心为了复仇口不择言令你误会了我。”
司遥听后有些冲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知晓父亲的案子已经十年有余,况且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并不知晓当时父亲被害的具体情形。”
“而且小女并没有任何证据是叶首辅下的手,就是告知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江诗婉娓娓道来。
“那如今我能为你提供怎样的帮助?”
司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缓缓地开口道。
江诗婉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抬眸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司少卿,小女自有打算。”
“这么说你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江诗婉摇了摇头:“不,司少卿,小女只是想重新理清思路,如果需要你的帮忙,我不会客气的。”
说完她低头看了眼覆盖在她手上的手掌。
江诗婉深深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是那么的炽热,那么的让她感到安心。
两人互相凝视着眼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少卿,陈雪的案子——”
鲁达莽撞的地冲了进来,人已到室内魂还在后面追。
突然见到二人暧昧的场面,他的脸顿时像熟透了的苹果,连声音都像是被门夹了一般。
“少卿听说你向来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