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在凉水的刺激下终于有了反应,待他苏醒过来后便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裳。
“司遥,你们竟敢如此怠慢本公子,待我出去之时便是大理寺被踏平之时。”
此时的他身体甚是虚弱,再加上好几日滴米未进,他那苍白的脸上愈发地没有精神,裂开的嘴唇更是颤抖着。
“哎,田公子,这您可误会我们少卿了,今儿中午他还命伙房为你们煮了饺子呢?”
张田见他把怨气全撒在了领导的身上,他当然急忙辩解。
王正和鲁达见他也误会了少卿,不由得急忙点头示意。
“好啊,这个杜凌,竟敢耍我们。”
阿虎听后手中的馒头顿时不香了,他气愤地把刚吃一半的馒头扔到了地上。
江诗婉见此故意大声地叹了口气。
“这大理寺共有两位少卿,看来这杜少卿见自己没有赢的打算,跑到这里来蛊惑人心了。”
她是清楚二位少卿之间的赌约的。
当时在花满楼他们打起来立下誓言时,江诗婉内心却很愉悦。
陈雪坠楼案惊动了大理寺两位少卿,说不定能加快破案的进度。
只是在这一刻她却意识到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幽暗的走廊处突然多了个人影,只见他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杜少卿,在线吃瓜。”
江诗婉先发现了他,于是紧急咳嗽了几声,表面提高自己纤细的嗓音调侃,实则是为了引起司遥的注意。
司遥慢慢地回过头,见到杜凌缓缓站起身来。
“师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祭灶节为牢房里的犯人煮水饺,大理寺往年来都没有这个传承。”杜凌冷哼道。
“接连下了几日大雪,这牢房里本就阴暗潮湿,天气寒冷再加上饿肚子任谁都抗不下去的。”
司遥耐心地解释道。
“司少卿,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杜凌面色严峻地盯着他,“年关将近,这陈雪案一日不破,我大理寺就一日不撤,你不要忘了还要这么多的兄弟再陪着你。”
“这东西院办案本就不冲突,杜少卿为何要插手东院的事?”
张田忍不住挡在了司遥的前面。
此时杜凌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见到小小的评事竟然敢插嘴,用力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张田捂着自己发红的脸,极力忍耐着自己的委屈。
司遥面色不悦,他缓缓地走到了杜凌的面前伸手出来给了他一巴掌。
“师兄,您三番五次地打我的手下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杜凌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司遥,你欺人太甚竟然敢打我?”
他怒气冲冲地刚想抬起手反击就被王正、鲁达钳住动弹不得。
司遥微微颔首:“杜师兄,上次你打得也是我的这个小兄弟。”
“你们两个不要再本公子面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赶快放我出去,老子都快饿晕了。”
田富见两们少卿的关系并不融洽,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们掰扯下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他。
田富的脸上被喷了口水,他怒目而视大声骂道:“你们两个少卿等着,待我爹找上门来,看你们还有没有闲心在牢房起内讧。”
江诗婉见这大理寺的人又要拍案而起,生无可恋地蹲了下去。
她有些无可奈何地嘟哝道,看来这案子得拖到过年喽。
“我的姐啊你可别说话了,你这不是火上浇油是生生往里倒油啊。”
张田见对面在线吃瓜的三人,忍不住哭丧着脸回怼道。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晕晕。”田富本就身子弱,再加上在牢房里吃不好睡不好,情绪一激动就晕地上了。
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两斗鸡眼旋转了一下整个身子瘫了下去。
杜凌一见他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皱眉道:“案子你先破。”
早就听闻这田富纨绔子弟是个无赖,没想到比传闻中的更甚,案子本就陷入僵局,他可不想再惹得一身腥。
“少卿,杜少卿走了。”王正八字眉瞬间舒展开来。
张田、鲁达见此也急忙起身靠近他。
“少卿,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张田瞥了眼躺在地上装死的田富问道。
司遥深吸了口气,身体微微转向了正在吃瓜的江诗婉。
江诗婉见瓜吃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尴尬地向后退了退。
“少卿,只要您放我们出去,不管帮何忙您尽管开口。”阿牛和阿虎见此急忙凑了过来谄媚地笑道。
“婉儿姑娘,现如今这僵局您也看到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稍微停顿后又继续说了下去。“案子想要继续下去,只有你能帮忙了。”
江诗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少卿是需要小女去趟花满楼?”
“聪明。”
司遥打了个响指,嘴角微微上扬。
“司少卿就这么自信这个忙我一定会帮?”她眸色冷淡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一定会,完成后我会放你出去。”
他自信地微微颔首,眉眼含笑。
阿牛和阿虎一脸期待地盯着身旁的她:“阿姐,要答应啊,一定要答应。”
“我们不想再牢房里过新年。”
阿牛激动地拍着牢房的栏杆对天吼道。
江诗婉眼下并无好的计谋光明正大的走出牢房,略微沉思几秒便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来。”司遥见她同意了,便示意身后的鲁达去叫狱卒开锁。
“姐,拜托你了,这次不要再丢下我们喽。”
阿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满脸焦急地盯着正走出牢房里的她。
江诗婉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阿牛。”
然后转身与司遥他们走出了牢房。
江诗婉故地重游,站在街道上的她望着花满楼那豪华依旧的门口内心相当的复杂。
如今的她不再是以花魁的身份来此,不知那花嬷嬷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她缓缓地走进大堂,只见里面熙熙攘攘的风光景象早已不再,只有几个散客正放肆大笑地调戏着里面在舞台上舞蹈的姑娘们。
“诶呦,这是谁来了?贵客啊。”
只听刺耳的声音从二楼的走廊处传来,江诗婉缓缓抬头只见花嬷嬷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从楼梯上缓缓而来。
花嬷嬷见她穿着朴素淡雅早已没有了花魁那风姿绰约的韵味,言语中既夸张又带些讽刺的味道。
“婉儿姑娘,自从你离开,花嬷嬷我都快要饿死啦。”她张牙舞爪地扑向了江诗婉。
“阿嬷您真会说笑,小女看您依旧风韵不减当年嘛。”江诗婉赔笑着。
“你看看,你看看这大厅里哪还有宾客,不如你还回来?”
花嬷嬷满脸的褶子瞪大着双眼问道。
江诗婉淡淡一笑:“花嬷嬷,您在培养一个花魁嘛,咱们教坊司的姑娘要身材有身材,有长相有长相最最重要的才艺了得,个个都可当花魁。”
“唉,一言难尽。”她急忙撇了撇嘴,“不过你今日前来这是有何事?”
江诗婉见这花嬷嬷对自己还算客气,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花嬷嬷,今日前来小女确实有事相问。”
“何事?”
“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花嬷嬷点了点头引领她来到了二楼一处僻静的茶室。
“什么?要我当证人。”
听到江诗婉这句话,她喝到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来。
“婉儿姑娘,当初那大理寺少卿司遥利用他爹的关系把你赎走我已属无奈,如今又要拜托我去当证人?”
花嬷嬷不服气地指着自己:“不行,他司遥拿我当啥啦,我好歹是宫内的老嬷。”
“就是那皇宫内的皇子们都对我忌惮几分,怎么?又要拿他爹爹来压我?”
“要我得罪太湖地区知州,花嬷嬷我有毛病吧。”
花嬷嬷得知司遥的意思气笑了。
江诗婉早就预见是这个结果,不过她这个说客可不想轻易就放弃,自己的自由之身可是近在咫尺。
大理寺少卿司遥破案陷入僵局,还有几日就过年了这案子再不破他们清莲别院的威望可是要灰飞烟灭了。
她与司遥已经达成共识,如若她能帮助大理寺说服花嬷嬷成为田富杀人的人证,她不仅可以洗脱嫌疑还会恢复自由之身。
说服花嬷嬷她还是有些把握的,虽说会费些工夫。
江诗婉急忙为她斟了杯茶,又撒娇地帮她锤了锤背。
“花嬷嬷,您说的对但是对于教坊司来说,可不止一个田华清,得罪了一个田华清会有几个几十个田华清来此消遣。”
“你这话是何意?”
花嬷嬷端在手里的茶杯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花嬷嬷,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她意味深长地把脸蛋凑到了花嬷嬷的耳边轻声问道。
“如果花嬷嬷完全配合大理寺举证陈雪案发当日确实见了那田富。”
江诗婉缓慢说着话,半眯着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怎样?”花嬷嬷早已鬼迷心窍,心驰神往。
对于利益至上的她怎会放弃这个敛财的机会?
江诗婉见她已然上钩,于是低头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直说得花嬷嬷心花怒放。
“你觉得这点诱惑会打动我?”
花嬷嬷脸色一沉,转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盯着为她捶背的江诗婉。
“不要说你能为花满楼带来一个月的客源,就是一年两年也不会答应你。”
她猛地拍了下桌子,拍案而起。
“为何?”
江诗婉不敢相信如此爱财的她竟然会拒绝她,急忙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