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许我 第17章 列车

因为脚踝扭伤，梁琼请假在家休息了三天。

新曜项目迟迟没有动静，梁琼原定的工作计划虽然还在推进，但手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有些懈怠。

周三晚上，何永昭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今天于总跟高层领导们开了会，华曜想要的50亿目前来说是不太可能的，最大的退让也就是新宝一起迁过去，但是这个目前内部阻力很大，决策也不是一两天能出来。所以于总对我们的要求是，坚持现有的投资计划，争取原先商议的各项支持条件不变。”

“……明白，明天我去一趟华曜。”

“据说华曜现在已经在跟其他公司接洽了。”

“这么快？”

“我现在怀疑他们周家内部出现了意见分歧，他们另外接洽的公司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我们虽然前期投资算不上多，但只要建成迁过去了，后续长期投资还是很可观的，集中到一个地方本来就是为了集中管理投资好出效益。”

梁琼随口道：“或许吧，周家内部确实心不齐，互相拉后腿也不是不可能。”

何永昭随口一问：“你对周家内部的情况很熟？”

梁琼连忙否认，“没有，听说而已。”

何永昭没有追问，而是聊起另一件事，“我今天在公司听人说你结婚了？”

“没有啊。”梁琼忽然想起大概是怎么回事，“哦，是海外事业部传出来的吧？我故意跟徐经理说的，年会那天喝了酒，他说要送我回去，我怕到时候让佳柠生出什么误会，脑子一热就直接说自己结婚了。”

“你这么说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我没想在公司找，不碍事。”

“好吧，有喜事记得要跟我分享，红包给你备着呢。”何永昭不是个爱八卦的人。

梁琼笑回：“嗯，肯定会的。”

周四一早上班，梁琼跟张琪约时间，一问才知道周秉文出差了，预计周五晚上返回海城。

梁琼把见面时间约到下周一，按计划带着潘玉媛跟集团财务部、投资部等部门同事一起去了临市分厂。

周五下午返程路上接到张琪的电话，说周秉文预计最快下周一才能返回海城，见面时间需要推迟到下周二。

梁琼忽然感觉有点生气，点开周秉文的微信打算直接找他，看见聊天记录立马又退出。

冷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周秉文以前也经常出差，一走一两个星期也不是没有过。

那时候他还不是华曜副总呢。

手机刚放下没多久，又有电话进来，陌生电话。

梁琼接起，“你好？”

“梁琼，是我。”孙安祈的声音。

见鬼，孙安祈不会是来真的吧。

梁琼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孙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公司的事情其实我不怎么管，都是顾……”

孙安祈迅速打断她，“我不找他，我找你。”

梁琼无奈，“那你找我什么事？”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去看WCBA总决赛。”

“你说什么？”梁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孙安祈忽然有些心虚，“你不是挺会打篮球的吗？没兴趣？”

梁琼瞬间感觉自己被内涵了，无语指数暴增，“……这么多年了，你不会真还记着这仇吧？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赔你钱了。”

孙安祈似乎耐心告罄，语气里透出一股咬牙的恨意，“梁琼，你这人怎么这么……我真的很好奇当初周秉文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像气球忽然被细针扎了一下，梁琼顿时有些泄气，她起身离开座位，走到车厢连接处，站在车门后，望着玻璃窗外飞逝的风景。

“你这么做是因为周秉文和你妹妹吗？”

“当然不是，那几年我根本就没在国内。”孙安祈无语否定，“都过去这么多年纪了，我真想找你麻烦能等到今天？再说他俩的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周秉文从来就没喜欢过小可我是知道的，但耐不过那丫头性子拗，家里从小太娇惯了，才给她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后来为什么没结婚？”话一出口梁琼愣住了，她并没有想过要问这个问题，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但她又确确实实在哐当晃悠的车厢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知道？”孙安祈很吃惊。

“……不知道，我跟他分手没多久就出国工作了。”

孙安祈果断卖起了关子，“明天看完球赛我告诉你，怎么样？”

列车进入隧道，梁琼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脸，无声扯了扯嘴角，“那算了。”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他们之间就像交叉而过的两台列车，无论当初是怎样的山崩地裂海枯石烂，过了那个点，以后的路就只剩下渐行渐远。

拒绝孙安祈的观赛邀约后，梁琼在车门后一直站到列车进站。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江妈妈一边念叨一边给她张罗晚饭。

江瑶在收拾出国的行李，进进出出叽叽喳喳。

家里有一种生动的热闹，以及万家灯火有我一盏的温馨。

梁琼啃着排骨，看着妈妈和妹妹两个人忙进忙出，忽然道：“妈，你之前不是说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吗，对象呢？”

江妈妈和江瑶两个人就像突然得了“抬头”和“静止”两个指令的机器人，视线齐刷刷向她看来。

梁琼被看得有些懵，“你们干吗？”

江瑶叫了起来，“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啊。”

江妈妈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对面坐下，忧心地问：“琼琼，是谁催你了吗？还是有谁说闲话给你听了？”

梁琼好笑道：“不是你催我吗？”

江妈妈无言以对。

梁琼扔掉一根骨头，又拿一根排骨继续啃，“我就是突然想到我也没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那该相亲还是得相亲，多相几个好好选一选，总没错。”

江瑶搂着她从小睡到大的毛绒熊蹭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是认真的吗？”

梁琼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江瑶差点跳起来，“我有个师兄，他想认识你很久了，他人真的很好，长得也帅，温柔又耐心，还是个学霸。”

“毕业了吗，比我小吧？”

“目前硕博在读，毕业大概还要一两年。”江瑶点着手指头，“比你可能，小个三四五六岁？”

“……那算了，老牛不吃嫩草。”

“姐，你不知道，现在都流行姐弟恋，小鲜肉才香呢，你之前不也找的比你小的？我这个师兄他真的……”

隔一天周日，送江瑶上飞机后，梁琼如愿坐到了相亲饭桌前。

对面的年轻男人她之前去海大找江瑶的时候见过一次，个子也算高，估摸着有180，面容清秀，戴一副厚厚的眼镜，笑起来有几分腼腆，说话时不时推一下眼镜架，目光闪躲，不大敢跟她对视。

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着江瑶打转，聊了一会后，梁琼决定还是摆正自己年长5岁的身份，就当请江瑶的师兄吃个答谢饭，“其实你年纪还小，不用急着找对象，现阶段专心搞学业更重要。”

章志一下抬起目光，梁琼坦然回视，等着看他会说什么，结果还是只等来他推着镜架目光躲闪开去。

梁琼终于无话可说，低头专心吃菜，这时，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我今年25岁，独生子，出生在滨城，父亲是滨大教授，母亲经商，家里小有积蓄。我毕业后会留在海城，首选是留在海大做老师，父母都支持我的选择，本科毕业那年给我在海城全款买了一套200平的平层预备我将来结婚用。我年纪虽然比你小，但我已经做好了人生进入新阶段的各项准备。”

“啪”地一声，梁琼筷子夹着的翅根掉进了碗里，章志听见声音，再一次抬眼，对上她写满问号的眼神，急忙又推着镜架解释：“不过你别误会，我没有着急找对象，也不是想摆什么条件，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小了，我心理年龄很成熟，经济上没有太大压力，以后工作也会很稳定，希望你……”

随声音一同低下去的还有他的眼帘，隔着厚厚的镜片，梁琼看见了他薄薄眼皮上一条清晰的双眼皮褶印，像工笔画出来的一般。

脑海里毫无预兆地浮现一双比工笔画还精细的桃花眼，那双眼曾经时刻注视着她，热烈而深情。

梁琼收回视线，随口接道：“希望我什么？”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梁琼抬眼，对上年轻男人诚挚的目光。

双眼皮褶印消失了，原来是内双。

这一次，他的眼神没有闪躲，透着紧张和坚定，只是两只耳朵不知不觉浮起一层淡淡的血色。

梁琼点点头，“那我们能不能聊点别的，光聊瑶瑶我们也没法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章志松一口气，又一次推了推镜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梁琼发现他耳朵更红了，不由也笑了。

“我平时不太会聊天，要不……我跟你说说我现在在做的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