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欧阳转工了,成了烧火工,院落也张灯结彩红红火火喜庆极了,大多数的蛇都戴上了红球花。
欧阳坐在两特大锅前,脸上沾了灰,手里拿着柴火在大太阳地下不时扔着,额头尽是大汗,随意的用衣袖一抹,汗能沿着下巴滴落。
他身旁是一堆的柴火,盖着木板盖的锅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溢出带着香味浓厚白雾。
一小石子从他眼前过,他扭头看向树荫下一堆闲适无活、看着喜庆的黑蛇们,看着其中一条尾巴指了指墙角的水井,又指了指他左边那锅。
欧阳沉默站起身打了一桶水,拿过刚坐的小板凳到锅前,掀盖,大股热气掩了锅中情况,欧阳踩上小板凳往锅里倒了半桶水进去阖盖,又搬着小板凳,桶扔回了井,继续坐好,眼神木然。
突然蛇们一同抬头,撒欢爬去,欧阳顺着看去,便见了俩水汽满满着着简单红衣的人。一群蛇昂扬着脑袋望着它们。
欧阳与苏寻对视,前一个倍感心酸和恐惧,这搞真呢?那王后……后一个则有点错愕看着这大变样的院子,然后旁边一手抚上了他脖子,一手按着他肩,脖子上的手顺着脖子摸上了他脸。
苏寻顺势看向一旁的衔,便见他脸缓缓凑近,然后轻轻亲住了自己,很短暂然后分开。
“他干的活算好的,我这蛇多,没什么压迫,别家的只会比他更惨。就好比山里有一种外壳内壳尽是刺的绿果子,家里养了虫鸟什么的都挺喜欢吃它的籽的,而且还补,就是这种果子有点难剥。”
“如果要剥它,它会喷小刺,小刺乱喷而且挺利的,不好挡,大刺还会弹,被扎中的地会又麻又养的难受,挺折腾人和皮不厚的家伙们的。”
“而且那籽就米粒大,一个巴掌大的刺球也就那么10来粒,籽还粘刺,尤其是那细小绒毛样的刺。一天的要求差不多也得1斤,完不成就得挨毒了,当然不死人难受人。我家蛇自力更生,伺候我。”
衔说着抬手揉了揉苏寻的头,“换衣服去。”
牵着苏寻进了屋,一群蛇跟着进去了然后关了门。
欧阳,他看看自己黑黑但没扎刺的手,他精神了,认真努力乐观干活,想想自己运气,自己怎么都不可能是最衰的吧。
没多久,便见门开了,着一席红衫金丝绣彩云、黑丝绣蛇的短衫、半长发用红绸绑了一高马尾、看着利落飒爽的人被推?出来了,对方上了点艳丽的妆,整个人精神明艳了不少,门关了。
苏寻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门,看向看着自己的欧阳,顿了顿,走了过去,一蛇便拖了一板凳过来。
“嗯,谢谢。”苏寻回着,接过了凳坐下,俩人无言对视,“我不打算做任务了。”
欧阳僵硬“嗯”了声,轻轻喊了声,“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
“你,真要嫁?”
苏寻轻“嗯”了声,“走个形式,又没什么。”
“哥,王后,这,会出,人命吧?”欧阳压低了声小小声道,然后便见他苦了脸,无言看着自己,然后叹了口气。
“我没卡。”
“啊?怎么会?”
“因为我最后又不知道哪惹着他了吧。”
欧阳沉默,一瞬间想到了《方舟》禁黄生的事?因为大婚之夜,除了洞房出事还会有什么事?顿时心疼了对方,抬手想拍拍他背安慰他,然后手被抽开了,一蛇嘶嘶对着自己,目光注视自己黑乎乎的手。
欧阳看看脏兮兮的手,再看看光鲜的人,行吧,伤心了。
“阿寻?”
一呼喊传来,欧阳和苏寻同时抬手头,便见了那着着华丽红裳穿金戴金盖了一红盖头的人,红纱宽袖,盖头裙摆挂金铃坠金穗,衣裳袖黑蛇交错,衣摆下是一高高的高平底红绒鞋,不知盖头下如何。
但见这繁华的装束,欧阳看看迎上去的苏寻,只觉他这一身充满敷衍意味。
黑蛇簇拥这他们,视线全部聚集在繁华的那位身上。
“唉,真够麻烦的,总算穿戴好了。不过想着要和阿寻成婚就不觉得麻烦了。”衔抱住了苏寻轻声感叹道,随着他的动作,金铃脆响,环佩相扣。
“阿寻,怎么了吗?你不说话。”
苏寻埋他怀里,仰头,“你怎么高了这么多?”
说着后退低头便见了他那高底鞋,边缘坠红琉璃珠,很是漂亮。
“我就说。衔,劫亲,是,要打架?”
衔“嗯”了声,“阿寻你放心吧,你不会被劫走的。”
“你来打?”
衔“嗯”了声,抬手抚上苏寻的脸,金的尖尖的指套带来凉的触感,“他们一群家伙很阴险的。村子里,没人打的过我。”
“你这衣服会不会太影响了?要不我来,我打架还是可以的。”
“阿寻当我媳妇,按规矩也是我来打。媳妇就好好一边站着看着就好了。衣服还好,不是很影响。阿寻只要应着我就好了。”
“没多严格,背着媳妇全村走一圈让大家见证见证,然后村长主持着打斗,结束后背人回来,领着大家喝酒吃肉,大吃特吃啊,酒肉管够,玩游戏啊,热闹,人差不多都醉了,才能下去,宴过便结束了。”
苏寻迟疑了迟疑,终是问出了心中一直纠结着的,“衔,咱俩,衣服,是这样吧?没反吧?我,感觉我这一身更适合打架的。”
衔沉默了,伸出了双手摸向了苏寻身子,越摸越沉默然后扭头看向身后的蛇群们,一群蛇皆僵直了身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
“别人,怎么穿的?”
一群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条蛇被推了出来,其它都后退了数米。
被推出了蛇垂了头,全身都贴地上,小声弱弱嘶嘶了几声。
衔沉默了。
苏寻扭头看肩膀上看着似乎很乐的小家伙,小家伙看了过来,张口吐了个泡泡。
[蛇说:下意识就这样了]
[确实反了]
[阿寻这样也好看!]
[嗯,帅!]
苏寻看着注意到了自己视线一下子收敛了许多的小家伙,“小白,我为什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太,活泼了?”
小白眨了眨眼。
[许久不见阿寻]
[太激动了?]
[阿寻不喜欢活泼的小白吗?]
小白吐着泡泡扭头抱住了苏寻的脖子。
[那小白就不活泼了]
“不是不喜欢,就是感觉哪不太对。说不出来。”
苏寻看向面前沉默站的人,看着他的面前那一群战战兢兢的的蛇。
“衔,你,还好吗?”
“挺好的,不生气,今天成婚,得开心着。”
衔扭头面向苏寻,“挺好的,不碍事。我没见过别人成婚怎么穿的。它们说不小心,不是故意的,那就这吧,影响不大。换衣服也来不及了,就这吧,我还是能打的。衣服是对的,就是反了而已。”
温和道了又扭头面向蛇们,“酒呢?”
一瞬好几条蛇速度窜出,然后合伙顶着一金盘,盘上一不大的红陶坛红盖封的酒。坛沿系红线,红线串红珠。
衔双手捧起酒壶递给苏寻,“阿寻,拿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我觉得我打的过他们的。”
苏寻双手接过了酒,看着手中的酒,抬头看向衔,“我能拿跟绳绑手腕?以防万一。”
才问了,一蛇咬着一红带来了,仰头,这一刻蛇们积极极了。
苏寻接过,“谢了。”绕坛沿缠了几圈绑手腕系了个死结,双手捧着它。
“好了,衔,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我背阿寻去村子广场,总之要走一遍村子,正好我家在村尾,直接去广场就好了。献舞,打劫亲的,背阿寻回家,大家伙跟着奏乐,自带碗,喝酒吃肉,玩游戏,醉了——”衔顿了顿,声音弱了,“睡,睡觉。”
“背?这么远?会不会太累了?我——”
“不会,谁不能把自家媳妇背着走一圈村子,要么嫁要么单身。我不要单身,我背的动。而且村子里的路我走多了,没事的,阿寻不怕摔的。阿寻,看不起我吗?我没那么弱的。”
“没有没有。”苏寻忙反驳,看着面前蹲下了准备好了背自己戴着盖头的“新娘子?”
手捧着不大的酒壶,凑近他,小心着双手胳膊套过他的盖头,搁他肩上,身子俯他身上,下一刻腿弯被双手环过,然后被背了起来。
“衔,我会不会太沉了,你这一身本就沉了。”
“没有,我倒还觉得阿寻太瘦了,得多吃些肉啊,长壮实些?”衔轻笑了笑,“我虽然看着不壮,有点病秧秧的,不过我背阿寻的力气还是有的。”
衔背着人便稳当当的走了起来,一群头戴红球花的黑蛇们你争我抢的跟上,争先恐后的出了院门,出了院门的一伙趾高气昂的爬向了在院外篱笆边堆的红绸绑花金缕空烛灯,一条一条的叼起了一烛灯,排好了位,围绕着衔他们爬行,排场极了,浩浩荡荡的踏着壮丽的夕阳远去。
没出院门的恨恨望着那群趾高气昂的蛇们,最终愤恨扭头看向默默当背景板的烧火工,看的欧阳一哆嗦,然后它们便各自分开继续收拾。
苏寻俯在衔的背上,听着清脆悦耳的金铃脆响,金玉相扣,看着经过的一户户人家,他们皆在院,着了新衣,一家人收拾亮丽。
家中有的人手里拿着乐器出门奏起了乐,有些小孩子欢快跑出来院跟上欢笑追逐,唱起了脆生生的童谣祝贺,他们家中的虫或小动物也跑出来了围绕着,鸟雉脆啼,虫带荧光。
有兽皮鼓,有竹笛竹箫,有铜锣……一行渐渐热闹欢快,年轻美丽的姑娘和壮实的汉子们伴着奏,眼神幽深的盯着自己。
苏寻弱弱收回了视线,有种莫名不知道怎么说的,尴尬?缩着头靠衔的肩颈。
“怎么了阿寻,羞了?”衔轻声调笑道。
苏寻抿了抿唇,小声回复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人好多。我,不知道该怎样。”
“阿寻不用怎样,随便怎样都可以,结婚嘛,是喜庆高兴的,肆意狂欢的。阿寻是紧张了,嗯,我也有点紧张。”
衔回应着,轻轻哼起了首不知名的悠长调调,宁静舒缓,缓解缓解紧张。
苏寻听着这调调,笑了笑,突然觉得背有点凉,扭头,便见了那群年轻男女们看自己的目光更‘炙热’了,顿了顿,一不做二不休般直接靠衔的肩膀不扭头了。
专心听衔的哼曲,装死看夕阳今日最后的沉沦,想着衔真受欢迎,原本总含温和笑意的眼出现了片刻的空茫迷然,很快便被舒缓取代。
他渐渐阖了眼窝衔的颈处,带着被感染般的温暖愉悦笑意专心听着这欢快动听奏乐,他肩膀上的小白看着他笑了笑,双手对着他比了个摄像的手势,歪头笑意更甜更可爱了,双手捧住了脸享受这一刻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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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阿寻。到了。”
苏寻睁开了眼,迷糊了下,看了圈四周围了一圈的村民们,周围点着火把,太阳已落,天已黑,能听到蛙叫虫鸣。
“呃,我——”
“没什么。”衔缓缓蹲下了身,放下了手,“我倒是可以一直背着阿寻,哪怕一辈子呢,只要阿寻愿意。”
苏寻垂着头小心的捧着酒抬起了手,捧酒于身前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说什么,没吭声,不知所措。下一刻便被站起了身转身的衔一手抱着摸了摸头。
“不紧张。”
轻而温柔的道了,环视了一圈便面向了那位坐太公椅上的老人。
“衔,你真的要,娶一个牲,外人?他们呆不久的。”
“嗯,信不过我吗?”
老者叹了口气,“信的过你本事,信不过你还信不过你这堆一蛇吗?村里母蛇,哪怕公蛇都看不上,一条条的把你当条母蛇似的贡着,就是能让你吃亏?”没好气的指着那叼着金灯环绕着这圈的黑蛇们,然后八卦的问了他许久就想确认确认的话——“你家真没母蛇?”
衔顿了几秒。
“没。村长啊,你们就这么看待我和我家蛇的?我分明它们主子。一条条把我当母蛇贡着?”衔语气奇怪道。
苏寻无言看着那一伙精神抬头又心碎低头的黑蛇们,不知如何说什么。这么多黑蛇没母蛇,怎么来的这么多蛇?
而面对众蛇阴森视线捅了蛇们心窝子、玻璃心的村长,低咳了声,“你怎么穿成这样了?你不是娶亲吗?”
众蛇低了头颅。
“蛇收拾的,我看不见,不清楚。反正我这样也能打。我媳妇打扮给你们看呢?反正我也看不见,影响不大。村长,还有什么问题吗?还能不能开始了?”
“咳咳,奏乐。”村长咳了咳,抬起了手捋了捋他的长的白胡子。
“阿寻,你站这看就好了。”衔回头对着苏寻柔和欢悦道,十分的双标了。
苏寻站在圈的中心,双手捧着酒坛,看着他,听着他话语中的欢悦,不适的想,他一定带着笑吧。
看着他抬起了手,随着乐的节拍舞了起来,清脆的金玉相撞声,衣袂翩飞,围绕着自己欢快的舞着,随舞微起了盖头下,隐隐可见到带着丝肆意张扬的笑容的艳丽的红唇。
蛇们:差点完了,还好逃过一劫。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是喜欢看穿的好看打扮的艳丽的头儿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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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珍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