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的爱情[ABO] 第2章 我们离婚吧

酒店大堂里，一个男人倒头躺在沙发里。黑色的背包被他丢在一旁的地板上，鞋子也没脱，歪歪地悬在外边，生怕弄脏了沙发。

出发之前，谌衍正在做研究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实验，原本打算等结果出来后就回宿舍眯一会，而那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此刻的他，如鸡窝般的头发，一双满是血色的眼睛，布满黑眼圈的眼底，以及还未来得及打理而新长出的胡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对着电梯口，来往的住客出电梯一转头，就能看到他这个打扮奇怪的男子。他们嫌弃地望向他，脚步下意识地绕过他所在的地方。

谌衍多想就这么躺着睡过去，似乎只要他再醒过来，他就能回到自己在江城的家里：姜靖刚下班回家，一脸嫌弃地看着在沙发睡了一个下午的自己，伸手扭他耳朵，赶着他去厨房做饭。

可是现实却并不允许他有这样的幻想，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刚才的场景就如同放电影一般，不停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谌衍的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一滴眼泪从发红的眼角溢了出来。

他有些恼怒刚才的自己。他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理智，为什么刚才他不直接冲上去，对着那个奸夫就是一顿乱揍？为什么他还能如此冷静，甚至还说出楼下等你这样的话？难道是因为不够爱吗？可是为什么胸口会撕裂一般生疼呢？

很早之前，就有人曾对他说过，做人要疯癫一点，不要总是忍耐，不要内耗，不要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如果换做是那个人，没准就直接冲上去，对着奸夫的头就狠狠来那么几下吧！

谌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扯了扯嘴角。

在最初的愤怒、失望离去后，他的心里剩下的只有无限悲哀。他好像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感，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惊讶。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发现两人的婚姻无法持久了吧。

半个小时后，姜靖披着一件不属于他的大衣从电梯上下来，一眼就看到瘫在沙发上的谌衍。

姜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仍处于发情期的他，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里一样，要不是靠着谌衍遗落在房间里的那几只抑制剂，他可能根本没办法从床上下来。

“谌衍！”

姜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谌衍身旁坐下。宽大的外套将他的身子团团围住，谌衍抬眼，只见那刺眼的外套下，是另一件眼生的短袖T恤。

他来得匆忙，脚上还穿着酒店提供的那双拖鞋。

谌衍别开眼，扶着沙发坐起身，一阵晕眩冲上头顶，他下意识抓住身下的沙发，等他回过神来时，姜靖苍白的脸上已满脸泪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姜靖抽泣，伸手想要抓住谌衍的手，却被他躲开，“我的发情期提前了，昨晚我俩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电梯里刚好有一个发情的omega，然后我就……我没有丝毫准备，我也向前台求救了，但是你也知道普通的抑制剂对我也不起效果，我打了针但是它没用。刚，刚好崔恕就在我旁边，他一直忍着，是我先忍不住了所以……”

谌衍想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笑出了声。

“是真的，我真的没骗你！小衍！”姜靖急得要哭了，“小衍，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真的是一个意外！”

“所以那个人是崔恕是吗！”话说出口，谌衍才发现自己声音竟如此沙哑。他原以为自己已经真的不再在意，可没想到在得知对方是崔恕厚，心里竟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个人，那他好像输得也没那么惨。他安慰着自己。

“不是，重点不是崔恕，是有个omega发情了连累了我！普通抑制剂对我无效，这件事情你不是知道么！”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抑制剂失效，我又怎么会……”

“前台说他们没收到你按铃求救。”

谌衍平静得不像话，似乎在知道对方是崔恕后，就释怀了。

姜靖愣了一下。昨日他与崔恕喝酒断片，只记得在电梯里似乎碰上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omega，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味道。他没忍住多吸了一口，等回到房间，就双脚发软，再然后，就是发情期如潮水一般涌来……

所以到最后他究竟有没有按铃要抑制剂，有没有人送过来，他有没有打进去，他已经完全没印象了，等他醒来，就已经和崔恕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谌衍看着他闪烁的双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办！谌衍冰冷的目光让姜靖感到心惊，自打相识以来，谌衍就从未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过他，那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不，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

姜靖心里乱成一团，对方的质问让他心虚，不只是处于求生本能又或者是习惯使然，下一秒，他抿着嘴，一双饱含泪水的眸子死死盯着谌衍。

“我按了！你是不是不信我！”

若是放到之前，只要姜靖做出这个动作，无论是多大的错误，谌衍都会选择原谅，并把人拉入怀中好一阵安抚。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姜靖并没有迎来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回复他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谌衍抬起头，姜靖泪水盈盈的双眼却换不来他的半点怜悯：“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指了指姜靖后颈上的咬痕，“永久标记以后，除非自愿清洗，不然将永久无法消除。清洗有多艰难你不是不知道，为了我这样一个beta，不值得。”

姜靖的脸上划过一丝紧张。

“其实他们说得对，我们两个不适合。”谌衍松了一口气，原来承认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他抬起头，宽大的外套并不能遮盖姜靖身上的所有印记。看着alpha留在姜靖脖子上的痕迹，即使无法嗅到信息素，他也知道，此时姜靖身体正被另一个男人的信息素笼罩。

“你说我们俩不合适？”姜靖瞪着眼，诧异地看着谌衍，“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现在才跟我说不合适？结婚前你怎么不说！就因为我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就说我俩不合适？”

面对姜靖的质问，谌衍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两人刚在一起时的模样，嘴角向上翘了翘：“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太年轻了，真的以为爱情能对抗一切。”

“可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谌衍看着面前的姜靖，郑重说道，“姜靖，我们离婚吧。”

握在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姜靖弯腰捡起，依旧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离婚”两个字怎么会从谌衍的嘴里说出来呢。

他俩是发小，一直以来无论大小事，谌衍对他向来是言听计从，就算要求再不合理，只要他一撒娇，对方也肯定都会点头。

正如谌衍所说，两人的结合不被任何人看好。新鲜感褪去的姜靖，也曾后悔自己的选择。可毕竟当初是他主动招惹的谌衍，现在又要主动提离婚，碍于脸面又或者是舍不得对方的关怀，这么多年下来，他竟然一次也没说出口。

可是，他说不出口的话，不代表谌衍可以先他一步说出口。一想到是谌衍竟敢先甩了他，姜靖的心里就愈发不舒服，看着谌衍的目光也愈加变得怨毒起来。

“谌衍，你怎么敢和我提离婚！”他死死地盯着谌衍。

“这么多年，是我强忍生理需求跟你在一起！是我，不顾及自己的健康，为了我们俩的婚姻，一直不停在用抑制剂！你也算是半个医生，你难道不知道抑制剂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你眼里只看到了要我去洗永久标记，就没想过我要是再继续注射抑制剂，在所有抑制剂都对我无效之后，只能摘掉腺体才能度过发情期吗！”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用尽全力地在爱你？而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谌衍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我已经跟你解释了，这次是意外！我有按铃有求救，可是为什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才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受害者！你不能，不能就因为这一次意外，因为我被其他omega刺激发情了，不得不找一个alpha帮忙，你就要跟我离婚？”

姜靖声音嘶哑，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谌衍，你可真他|妈是个混蛋！”

姜靖抽了抽鼻子，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狠狠地瞪了谌衍一眼，道：“我不同意离婚！”

谌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靠坐在沙发，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姜靖啊姜靖，你又凭什么说你自己无辜？可是那人是崔恕啊！”

酒店的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放下手中烟蒂。站在他身旁的女子问道：“要过去吗？”

男人摇了摇头：“伤得越狠，才能忘得更快。”

谌衍又在沙发上靠了一会，这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与姜靖的置顶聊天，缓缓打下几个字：

“等你回去，找个时间去办手续吧。”

“我明天就去把东西搬出来。”

第二句话刚点了发送，便收到了系统提醒。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谌衍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他拾起地上的背包，扫了桌上的抑制剂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袋子提了起来。谌衍调整了一下呼吸，拢了拢身上的呢子大衣，大步向酒店外迈去。

而那袋抑制剂，被他顺手丢进了酒店门前的垃圾桶里。

角落里的男人缓缓站起身，目送谌衍离去，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