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罗万桃扶摇行 第15章 漏雨

这后面一连好几天轩辕萝和百里霜飔都住在宅子里，轩辕萝每日按照百里霜飔的要求练功，还会与姚宅的守卫切磋武艺；起初，守卫们还念着她是贵客，多有保留，打了一会儿后她的招式越发凌厉，身法也愈加灵活，甚至在一些对练中占据了上风。

对方使了一记刚猛的劈砍，轩辕萝不慌不忙，侧身一闪，随后脚尖轻点，如飞燕般欺身上前，手中木剑直逼对方咽喉，对方瞳孔骤缩，赶忙撤招抵挡；她身后有几人静悄悄的想要偷袭，轩辕萝早已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就在那几人即将靠近的瞬间，她身形陡然一转，手中木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逼退了正面的对手，同时借势旋身，木剑横扫，直击身后偷袭者的手腕。

几声脆响，偷袭者的兵器应声落地，几人吃痛后退，轩辕萝最后打出一掌，所有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轩辕萝觉得不够，还想继续，持剑准备，那些守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手臂酸麻得连兵器都快握不稳，脸上满是苦色。

“不行了。”

一名守卫双腿一软，直接半跪在地上，手中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轩辕萝柳眉一挑，将手中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直指跪在地上的守卫，“快起来继续。”

守卫苦笑着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道：“轩辕姑娘，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撑不住了。从清晨到现在，我们已经陪您切磋了好几个时辰，再打下去，我们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其他守卫也纷纷附和，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胳膊，满脸无奈；他们虽然平日里自诩武艺不俗，但在轩辕萝面前，却仿佛成了刚入门的新手，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轩辕萝见状，眉头微蹙，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这才练了多久，你们就撑不住了？再来一回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合！”

守卫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求放过”的表情，其中一人苦笑道：“轩辕姑娘，您这‘最后一回合’已经说了三遍了……我们实在是扛不住了，再练下去，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轩辕萝见他们确实疲惫不堪，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强求不得。她收起长剑，叹了口气道：“好吧，今日就到此为止。不过，明日你们可得打起精神来，别再让我失望了。”

守卫们听到明日还要继续，脸上的苦色瞬间加深，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与绝望。

“萝儿，我陪你练。”

百里霜飔一身白衣，迈着沉稳步伐走近，她的出现让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守卫们如释重负，纷纷松了一口气。

“百里大人亲自出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一名守卫低声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另一人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附和道：“是啊，轩辕姑娘虽然厉害，但在百里大人面前，怕是撑不过几招吧？”

轩辕萝听到百里霜飔的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握紧手中的长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师父，您终于肯亲自指点我了！”

百里霜飔神色淡然，手中并未持剑，只是随意地站在场中，目光平静地看向轩辕萝：“出手吧，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的进步。”

轩辕萝毫不迟疑，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刺向百里霜飔，她的速度极快，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然而，百里霜飔却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松避开了这一剑，动作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轩辕萝一击未中，并未气馁，反而更加兴奋，她手腕一抖，剑势陡然一变，化作一片剑影，将百里霜飔的周身笼罩其中，她的剑法凌厉而迅捷，招招直指要害，但还是保存了一些实力。

百里霜飔身形如鬼魅般在剑影中穿梭，每一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轩辕萝的攻击。

百里霜飔淡淡开口，“这不是你的实力，快些。”

轩辕萝闻言，心中一紧，手中的剑势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手中长剑挽出一连串剑花，剑花层层叠叠，如汹涌的海浪般朝着百里霜飔扑去，每一朵剑花都蕴含着她强大的真气，带着呼呼风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裂。

百里霜飔神色凝重起来，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不再一味闪避，她手中软剑一抖，软剑仿若活物般蜿蜒而出，瞬间与轩辕萝的长剑碰撞在一起；一时间，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强大的剑气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

庭院中的地面，因两人强大的气浪冲击，扬起层层尘土，守卫们远远地站在一旁，紧张地观望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惊叹于两人高超的武艺。

轩辕萝攻势愈发猛烈，她的剑法融合了自身独特的身法，身形如蝶般在百里霜飔周围快速移动，让人眼花缭乱；而百里霜飔则以柔克刚，凭借着精妙的剑法和超凡的应变能力，与轩辕萝周旋。

只见百里霜飔身形一闪，瞬间贴近轩辕萝，右手轻轻一弹，正中她的手腕，轩辕萝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长剑顿时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输了。”

百里霜飔淡淡说着，轩辕萝看着地上的长剑，心中既有不甘，也有敬佩，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长剑，恭敬地说道：“弟子受教了。”

百里霜飔微微点头，语气稍缓：“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但还需多加练习。记住，剑道一途，永无止境。”

轩辕萝郑重地点头：“弟子明白，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百里霜飔转身走向院中的石桌，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示意轩辕萝坐下，轩辕萝恭敬地走到石桌旁，坐下后双手接过百里霜飔递来的茶杯。

“谢谢师父。”

百里霜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望向远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阿萝，你的能力很强，可以说再过个十几年便会超过我，这一点我很欣慰；只是担心……你会因为过于追求力量，走上一条不归路。”

轩辕萝闻言，心中一震，抬头看向百里霜飔，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师父会这么说，从小到大她的娘亲教她，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她怎会不知？她只是希望让全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免受战乱疾苦；难道说这样至纯至善最终也会走向末路，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对的？还有什么值得去追求？难道天下苍生的苦难，注定无法改变？难道善良与正义，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师父，您为什么这么说？弟子……弟子从未想过要走什么不归路。”

百里霜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阿萝，你还年轻，心性未定。有些东西只要尝到了一点甜头有可能不惜牺牲一切去换取它，最终只会迷失自我。我曾见过太多人，为了自己的一丝私欲，最终害人害己。我不希望你……也走上那样的路。”

轩辕萝低下头，心中思绪翻涌，她知道百里霜飔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百里霜飔。

“师父，弟子明白您的担忧。弟子向您保证，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迷失自我，绝不会违背本心。”

百里霜飔轻柔的摸着她的头，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明白很多的事理，但这世间的诱惑极多，稍有不慎，便可能误入歧途；我希望你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被力量蒙蔽了双眼。”

轩辕萝点头，“弟子谨记师父教诲，绝不敢忘。”

百里霜飔抱着她，“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你和小善一样，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更不希望你们走上错误的道路。”

轩辕萝回抱住百里霜飔，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她知道，自己虽然失去了亲生父母，但在百里霜飔的身上，她找到了新的依靠和归属，她又有家了。

用过晚膳后，她带着姚千善出去散步，夕阳的余晖为四周镀上一层暖黄，两人沿着蜿蜒的小路缓缓前行，路边的野花肆意绽放，五彩斑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甜香。

她们路过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水面上荷叶挨挨挤挤，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荷花在其间亭亭玉立，有的花瓣儿全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

轩辕萝看到这一池的荷花想起了华连昭的那一池莲，那池莲是她记忆中最美的风景之一；华连昭的庭院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紫色的藤萝花和莲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而优雅。

她曾无数次站在那池边，看着莲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华连昭负手立于池边，衣袂随风轻扬，与满池紫莲相融，周身仿若蒙着一层神秘的雾霭；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静静地伫立在瑶池之中。

“师姐，你在想什么呀？”姚千善的声音将轩辕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轩辕萝低下头，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姚千善的头，“师姐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呀？”

“我以前见过一池紫色的莲花，很美很美。”

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这片刻的温馨，“你们听说了没？那个华连昭死了，好像是被几个门派围剿，她为了救一个小孩，跳下悬崖死了。哎呦，我听说真的惨，在山下尸体都成了一团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