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同学忽然骚动起来。
“我天,真的好帅!”
“比电视上的那些男明星帅太多了。”
“我要晕了,他身材怎么这么好……”
安琪也立马转过头去看,发出一声忘乎所以的惊叹声:“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我要呼吸不了了,眉眉,快救我……”
许眉转过头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呜呼哀哉,还真的是小阿叔。
许立依旧一身白衬衣黑裤子,但他宽肩窄腰、个高腿长,将这身简单朴素的衣服穿出了模特的感觉。只见他眉目清冷,轩舒萧举,湛然若神,迈着沉稳的步子,不快不慢地走进教室。
安琪天生的大嗓门,这一声惊叹不可谓不响亮,吸引了很多目光,其中一道目光格外凌冽。
许眉抬头,对上那道冷冽的目光,脸红得透透的,低下头不敢再看,真恨不得立即捂住安琪的嘴巴。
安琪却毫不羞涩,反而花痴地朝看向她们的许立招招手,“Hi~”
许立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目光,目不斜视地走上讲台,安琪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花痴样,反倒是许眉连脖子、耳根都红了起来。
“今天我们继续上一讲的内容,讲人体解剖学中的消化系统中的肝胆胰……”许立几乎不看教案,而是微微侧身,用激光笔指着PPT,对着学生娓娓道来。
由于人体解剖学是一门名词多、描述多、记忆难的课程,久了难免枯燥沉闷,在这种学习低潮期时,许立就会时不时地用一些案例、肢体动作或者幽默的语言来提起大家兴致。
“我们来看看胰脏的位置和毗邻,你们可以把胰看作一个懒汉,他一直横躺着,把十二指肠的降部当枕头,把胃做被子,把脚踩在脾门上,然而,他不是在睡懒觉,而是不断地分泌胰岛素、胰高血糖素和胰液等……”
讲台下的同学们都乐了,哈哈笑起来,这比喻简直是生动形象得不得了,就许眉这样的外行人也顿时明白了胰脏的位置和它相邻的器官。
许眉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抬头看讲台上的许立,总低着头在笔记本上画花草,可许立将一门枯燥乏味的人体解剖学讲得精彩绝伦、妙趣横生,她不自觉地也被吸引了,悄悄地抬起了头,目光追随着许立的一举一动。
有时目光在不经意间会与他的碰撞在一起,她很想回避,但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又带着鼓励,让她凭生了一些勇气,最终没有挪开目光。
这点发现,让她很惊喜,原来她在课堂上也能做到不逃避老师的目光,她能做到,真的能做到!
一个半小时的课时很快就过去了,期间居然没有人起来上过厕所。
许多像安琪这样的邻校学生,纯粹是为了来看许立的颜值,没想到最后却被他的才华所吸引,认认真真地聆听了一堂课,奇妙地是,还真学到不少知识。
“许教授不仅是神仙颜值,讲课的水准也是神仙级别。”安琪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许眉听了,忍不住眉眼弯弯,笑得格外甜,心里暗自小得意:那当然了,他可是我小阿叔呢。
“眉眉,你笑了,还笑得这么甜。是不是也对许教授心动啦?”安琪朝她顽皮地小声笑着说。
“胡说什么呢。”许眉白净的小脸立即满面通红,心里暗暗道,怎么能对他心动呢,他可是我叔呢。
“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吗?现在可以提出来。”许立抬眸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扫了一圈,目光在许眉的方向多停留了两秒。
安琪立即举手,由于她动作最快,许立的目光又刚好落在她这个方向,便点了她起来。
许眉大惊失色,立马埋头到胸口,作鸵鸟状,这丫头能提问出什么东西来,无非是……
“许教授,您有女朋友了吗?”安琪大声问。
你看,你看,果然是如此。许眉羞臊得脸红脖子粗的同时,也暗暗羡慕安琪的这种胆大妄为的个性。
“对不起,与学习无关,拒绝回答。”许立神色严肃,目光平静,语气疏淡,与刚才在课堂上谈笑风生的模样俨然似换了一个人。
安琪讪讪地坐下,后排有个男同学举手,许立看向他,点他起来。
“许老师,我很崇拜您,您可是HS医院神经外科的王牌,甚至被誉为国内最年轻的神外‘神之手’,我还曾专门到上海观看过您为一个‘先天性寄生性头面部连胎畸形’患者切除寄生小头的手术……”男生表达了一番对许立的敬仰之情,然后很是痛心疾首地质问:“可是您为什么要放弃临床转向教学呢?”
许立淡淡一笑,“抱歉,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回答。时间到了,我布置下作业。”
趁着许立垂下眼帘开始布置作业,台下的女生们再顾不得许多,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刚才他在讲课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外放的状态,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皆是自信且幽默的;而此时则给人一种极致内敛的感觉,一张俊脸严肃、不苟言笑,俨然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更引得少女们无限遐思。
瞧,这么热的天,他的衬衣领子居然扣到最上一颗,真恨不得给他撕开;再往上就是他那清晰的喉结,伴随着他说话,微微滚动。
一张俊脸兼具少年感与成熟男士的魅力,五官无可挑剔,鼻梁挺拔,眼神深邃,尤其惹人爱慕的是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皮微动时,长密的睫毛也微微颤动,犹如羽毛般轻轻地挠着在场每位少女的春心。
更别提左眼下方还有一颗芝麻粒那么小的黑痣,性感魅惑至极,看着看着就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好了,下课。”许立刚布置完作业,下课铃声也随之响起。
清脆的铃声将一众春心荡漾的少女惊醒,有人甚至赶紧抹了抹嘴角,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许眉也赶紧起身,拉了下安琪,她还不肯走,说要多看许教授几眼。
“那我去校门口等你。”许眉说,她才离开座位,面前的路被一个高个子男生堵住了。
“同学,你没带电话没关系,你告诉我你手机号,我记下来。”正是让座位给她的那个男生,他拿着笔和笔记本,很认真地说。
这一幕和初中时的那一幕太过相似,许眉控制不住地想要逃跑,然而周围到处都是人,也到处都是议论声。
恍惚中好像听到他们在说,“瞧,她脸好红啊。”“就是啊,跟猴屁股似的,哈哈。”“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许眉的心剧烈跳动、慌乱无章,她抱紧胸前的笔记本,指尖用力得发了白,脸滚烫如烙铁,低着头不敢抬起。
“邵杰,你跟我来一下。”一道清润的声音蓦地在许眉耳畔响起。
这声音她很熟悉,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她镇定下来,也渐渐地听清,周围的人根本不是在议论她,而是在说许教授如何如何帅,讲课如何如何生动形象……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许立正走过她的身旁,同学们立即让出一条通道来。
那个问她要电话号码的男生遗憾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跟上许立,追问:“许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许立没说话,径直朝外走,没办法,邵杰也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许眉一眼。
**
傍晚下了场雨。
许眉下午就来了太婆家,等着许立下班,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她决定了,还是想请许立帮帮她。虽然十多年未见,但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她知道许立还是当年的小阿叔,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她能够偶尔直视许立的眼睛,这对于她而已可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她隐隐有种感觉,在许立的帮助下,她一定会克服脸红症,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但是她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八/九点,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他还没回来。
她看过安琪找来的课表,他早上的课结束后就应该没课了呀,为什么不回家呢。
“太婆,要不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许眉看了眼腕表,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程毓兰正要说话,小院门打开了,许立出现在院门口。
“好了,你叔回来了。”程毓兰高兴道。
许眉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看着许立快步走进客厅,轻声地叫了他一声:“许医生。”
许立讶异:“你在等我?”
“嗯,我决定好了。”许眉的脸微微热起来。
“我不是留了电话给你吗?怎么不打电话说?”许立不习惯让别人久等。
许眉微垂着头,“我觉得,当面和你说比较好些,就过来了。”
程毓兰倒了杯热茶给许立,许立接过,和她道谢,又看向许眉,“坐着说吧。”
俩人在沙发上坐下,许立低头喝了口热茶,听许眉仿佛是鼓足了勇气,微微提高了些声音,说:“我想请你帮帮我,可以吗?”
许立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在水汽氤氲中,英俊的脸庞微微而笑,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润好听,“当然可以。”
许眉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熠熠生辉。
她忽然想起早上的事情,眸光颤了颤,有些不安,但许立却什么都没问,仿佛早上没看到她一般。
俩人又说了会话,许眉又看了下时间,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我开车送你吧。”许立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回去没事的。”许眉急忙拒绝。
程毓兰却发话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许眉听着太婆关怀的话语,心头温暖,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许立开车快到农林大学校门口时,许眉说:“我就在这里下吧。”
“又下小雨了,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许立说,开着车径直进了校园。
三五分钟后,许立在许眉宿舍前约十来米远的花坛前停下,车开不过去了。
许眉下了车,朝驾驶座上的许立摇摇手,“谢谢许医生,许医生再见!”
乖得像个小学生。
许立点点头,说了声再见,正要驱车离开,却看到许眉忽然面色大变,脸颊爬上两朵红霞,脊背僵直,手足无措,然后就绕到车驾驶座这边,双手扣在车窗边,曲腿低头,似乎在躲避什么。
他侧首抬眸看向许眉刚才看的方向,只见一个长得很俊朗、个子挺高的男生好奇地朝车这里张望,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掉了。
“他走了。”许立转过头,对着许眉毛茸茸的脑袋说。乌黑的发顶上落了一层细细的雨珠。
许眉这才站直身体,抬起头来,朝对面望了一眼,轻轻吁了口气。
看了眼她仍扣在车窗上的手,细长柔嫩,春葱似的,许立问:“他是谁?”
“欧阳烨。”许眉下意识回答。
“你在躲他?”许立又问。
许眉记起许立和她说的,做心理治疗首要的就是不能撒谎,便点了点头。
许立收回了看向她手指的目光,稍稍向上,看着她低垂着的双眸,“他是你男朋友?”
许眉习惯性地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蓦地抬头,渐渐恢复如常的脸色霎时爆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不,不是!”
一阵凉风吹来,吹起她额前几缕刘海,她那双剪水双瞳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水润润的无辜。
“不是就不是,别这么紧张。”许立轻轻笑了。
许教授的讲课内容引用自《浅谈人体解剖课堂教学的生动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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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