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老实人深陷修罗场 第5章 005

段青上楼之后先是找到原主的位置。

看到原主办公桌的样子最开始是完全不敢相信的。

他不敢相信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下班之后躲在停车场只为多看自己上司一眼，聚餐把白水换成白酒醉得晕晕乎乎只为了往上司怀里靠的人的办公桌会像眼前看到的这样，贴满卡通小人。

段青撕下一张画着卡通小人的便利贴放在手上端详，感觉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将便利贴放回原来位置后拉开抽屉，看到一个浅蓝色封面的本子。

把两个手掌大小的本子翻开，立刻明白刚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个小人画的是褚木，单看发型和眼下那颗痣其实可以隐约联想，但是因为是简笔画，段青一个只在病房跟褚木见过一面的人很难联想，但是结合抽屉里这个涂上颜色的动漫形象就不难猜出。

段青把本子快速翻看一遍，确定里面都是褚木的画像后随手扔进垃圾桶，同时把桌子上其他卡通小人的便利贴也全部撕下来扔掉。

“段青？”

听到一个试探的声音，段青回头，看到抱着黑色文件夹的女同事。

跟电视剧里普通的职场员工一样，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副银框眼镜更衬得人很有能力，一看就是个卖力工作的老实人。

段青脑海中立刻冒出来一个名字：蒋松明。

段青知道她的名字，但对她的印象很模糊，好像原主在在这家公司为数不多算是交心的朋友？

蒋松明好像也是个有点胆小的人，在职场上不争锋但也不垫底，力求永远做个不被人注意到的中层。

两人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好像是因为她很佩服原主的性格？把野心明晃晃摆在桌上，然后拼劲一切去追。

段青不清楚也不理解，毕竟上班结果野心是把老板抱到自己床上，这很值得佩服吗？

段青不知道，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朝蒋松明微笑点头，原本准备多说些什么的，但是段青觉得要是原主的话应该不会多说的，所以他点头之后就没有看蒋松明。

“那个……你还好吧？”

对方看上去真的很担心，段青摇头：

“没事。”

蒋松明用探究的眼神看了段青好久，确认他真的没事之后压低声音：

“没关系的，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做你自己就好，要是真的觉得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就去争取，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听说褚总那个联姻对象和褚总正在谈论取消婚约的事情，你赢的概率变大了……”

她说完留给段青一个意味深长微笑，然后潇洒离开了。

段青呆在原地很久才缓过神来，蒋松明奇怪的话还回荡在耳边，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女生前半句话说的话没有错，但是结合原主的所作所为之后再听这句话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做自己就好？原主就快要把自己送进公安局了啊！

段青缩了缩脖子，努力把蒋松明的话忘掉，整理还桌面后看周围人视自己如空气的样子，准备去找财务问问情况，自己表现出原主该有的不舍了吧，人家不给机会，他也没办法不是？

走着走着听到走廊旁边传来水声，段青脚步顿住，看到洗手台镜子里找出来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自己来这个世界不到两天，也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但是看到褚木的脸他还是没有来一阵心虚。

洗手台前褚木听到了有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停下，抬头刚好对上镜子了段青欲言又止的眼神，眉头轻皱。

段青进公司的那场面试是他全程参与的。

面试过程中段青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且不说学历和在校期间的优秀表现，就是他本人所阐述的观念以及在面对自己问题时从容不迫的气度都让他觉得段青只要稍加提点必然年少有为，但是……

褚木想到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凌晨四点空荡荡的办公大楼里，自己的办公室成了段青的乐园，深色的红酒中，掺杂了段青带着腐臭的鲜血，煨烫得体的西服衬衫上早就沾满了段青的气息……

一桩桩一件件，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的肆无忌惮，褚木愈发不能忍受。

但是想着对方工作能力不错，作出来的举动也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褚木便只默默加强防备。

但是他能运用到的措施显然都是些防君子但是不防段青的手段。

真正让褚木意识到事情失控是在他联姻对象谢从兰来他办公室的那天下午。

他正准备跟人商议解除那个玩笑一样的婚约，结果段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以俯视的姿态对谢从兰好一番挑剔，最后得出谢从兰完全配不上他的结论。

谢从兰被贬低得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眼泪不要钱地落下，然后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谢从兰，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那天的见面本就是商议着解除婚约，但他也绝对没有想要闹到那种地步。

谢从兰离开，他用段青的贬低词句拿来嘲讽段青，段青站在那里涨红了脸，低着头咬着下唇的可怜模样让褚木以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段青微微一笑，上前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

段青不知道褚木在想什么，只知道镜子中他的眼神愈发凌厉，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被重新沉进江底。

段青想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却又硬生生收回步子。

他不是原主，虽然这句话他不能说，虽然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但是段青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朝褚木走过去，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然后直直看向褚木。

跟那天见面并没什么差别，只是衣服换成了商务西装，裁剪得体的衣裳更衬得褚木宽肩窄腰，褚木的手掌比一般人大，指节也更粗，左手中指上一枚设计简单的银戒指反射出沉闷的光，像是黑蛇阴冷的眼睛。

段青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对方眼睛，看到褚木眼中愈演愈烈的不悦：

“那个……我好像失忆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段青就听到一声短促的笑，心脏跳动得愈发厉害的同时手也攥得更紧了。

他想原先世界那些讨人厌的上级领导，为了将自己变成不被关注的透明人他每次面对那些人的冷嘲热讽都表现得极其温顺，但内心早就把这些人撕成好几百块。

听到褚木的这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声，段青觉得那股劲又回来了。

“要淡定要淡定，他又不知道原来的段青已经死掉了，原主对他那么过分，他阴阳怪气一点很正常……”

段青在心中默默劝说，抬头看褚木的表情又恢复成合格的老实人该有的样子：

“那个……”

说话声再次被打断，褚木关掉水低头看着又带上刚进公司时那副老实人假面的段青，感觉有点累。

毕竟亲眼看着一个自己以为大有前途的青年变成现在这个招人厌恶的样子，褚木还是有种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就直接把人拒之门外的后悔。

“不用说了，你应该知道财务部怎么走吧，刚才我去问了下，这个月工资包括辞退补偿都已经帮你结算好了，你去确认一下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东西直接离开，祝你找到一份好工作。”

褚木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段青闭上眼睛，已经开始构思自己的简历怎么写了，这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

“哥——”

段青下意识转头，看到穿着深色羊角扣大衣的男生张开双臂直直朝这边飞奔，虽然鼻尖已经冻得不成样子，还是一边吸溜鼻涕一边满脸笑容，段青视线追随着他，看他直直撞进听到声音后转过身带着点惊讶和不解站在原地的褚木。

“哥~惊不惊喜？有没有想我？为了提前跟你见面我可是又托关系又花钱的，下飞机买了一辆自行车准备汽车来公司见你的，结果差点找不到方向了，还被撞了，你看！”

男生声音很亮，但是带着一丝挨冻后浓重的鼻音，委屈巴巴地亮出手上的伤，褚木却只淡淡把人推开一段距离：

“没什么大问题，找医生处理一下。”

很显然男生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听到这番话立刻生气得撇嘴，后退一步恨恨地看着褚木，然后叹气耷拉下肩膀，握拳在褚木肩窝用力砸了一下：

“差点被车撞了欸！你就不关心一下我的安全吗？”

“我看你现在挺安全的，但是明天就不一定了，都知道买自行车，不知道给自己买件厚点的衣服？别跟我说你就穿着这身从机场过来的。”

男生彻底泄气：

“哥你怎么这个样子？以后你跟对象吵架我绝对不帮你说话，我还要在旁边煽风点火，让你变成孤家寡人！”

褚木露出一点笑意：

“很期待。”

男生双手握拳在褚木两边肩膀各砸了一下，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转身。

段青看对方的满是少年气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亮，然后又像刚才飞奔向褚木那样张开双臂朝自己飞奔而来。

段青在对方指尖快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动作敏捷地往旁边一躲，对男生望向自己时满眼的委屈视而不见，只笑着说了句：

“好巧啊。”

褚林无精打采地回了句：

“巧……”

然后突然直起腰回头：

“对了哥，路上的时候钱包弄丢了，这个哥哥借了我一百六，你帮我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