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风盛夏（SD仙道，微综漫） 第77章 （77）

初夏的中午已有的酷热的雏形，却不至于让人难以忍受，牧一个人坐在教学楼楼顶的天台上吹风，发着呆胡思乱想着等待源女王的「临幸」。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而阿源却没有动。待同学们几乎走光、牧的耐心逐渐耗尽时，源才转身过来跟牧说，今村早先向她借数学笔记，她答应了午休时给她。她准备先把笔记本送过去给今村，让牧先去楼顶等她。

牧表示他可以跟她一起去送笔记本。

阿源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用关怀备至的温柔口吻道：“你很想智子跟来一起吃午饭，是吗？”

牧语塞了。

今村这家伙，巴不得他和雅惠能有些什么。要是知道他们俩单独跑天台去吃午饭，十有**会黏着过来当电灯泡的。

他当然不想二人独处的时光被破坏。于是只好一个人灰溜溜、做贼心虚似的先跑来了天台。

说实话，其实也没什么。

学校都知道他们分别是男篮和女篮的队长，现在又正值赛季，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讨论一下篮球部的事，最是正常不过了。

这样遮遮掩掩的，反而显得心中有鬼。

好吧，他的确是心中有鬼。

那么阿源呢？她心中也有「鬼」吗？

思及此，他的心跳不禁快了几分。

等待的时光显得极为难熬，似乎每一分秒一秒都被无限拉成无尽光年的距离。

其实也就不过五分钟吧，当阿源的身影从楼顶门后出现时，牧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抱歉，久等了。”她施施然走来，清淡的眉目间透出几分歉然，“智子邀请我一起去吃午饭，她太热情了，跟她拉扯用了不少时间。”

“没关系。”牧丝毫不在意。他就猜到雅惠是被今村给缠住了，甚至被拐走放他鸽子。

但幸好，她还是来了。

其实只要她能来就好。他都已经等了她那么久，再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她自然而然在他身边坐下，解开便当袋取出一个便当递给他：“……我很久没自己动手做便当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她说这话时，神情依旧是很镇定自若的，但仔细看的话，却能从她垂敛的眸光中读出些许小意的缱绻。她似乎在紧张、在克制，在努力装作自然如常。

牧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全在便当上。

阿源准备的便当十分丰盛。主食是米饭，碧莹莹的米饭粒粒分明，一看便知煮得恰到好处软硬适中。主菜是照烧鸡排，琥珀色的酱汁从鸡排边缘渗进米饭中，并着散落的黑白两色的芝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另有火腿厚蛋烧，煮南瓜、西蓝花、胡萝卜及海藻沙拉为配菜，荤素搭配得宜，营养均衡。她的保温杯里还装着味增汤，保鲜盒里还有各式水果，这顿午餐，可谓是极其丰盛了。

“味道真不错。”即便是刨除所有的印象分、感情分，美食家·牧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他笑着夸她：“雅惠，你手艺真好。”

“嗯，”她随意应着，也专注品鉴自己的厨艺，她每样菜都偿了一点，侃侃而谈道，“……鸡排有点老，厚蛋烧也煮过头了，南瓜不够烂，海藻沙拉咸了点……”

她絮絮叨叨说着，不由有些气馁，将筷子一放，颇有几分郁闷道：“……果然是太久没做菜，还是手生了……”

上辈子，阿源日日都帮自己的那两个孩子准备便当。两个小崽子嘴又叼，于是雅惠练就了一手精湛的厨艺。这般想着，她不由有些怅然。这辈子，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嫁给日野了，所以，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孩子们了……

牧见她情绪突然低落，以为她是因为做出的便当的水准没达到自己的要求而不开心。

他一直知道，阿源要强，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她过分苛求自己在各个方面做到「完美」。不是不好，就是太累了……

“雅惠，”他踟蹰道，“你很好。……你非常、非常好……”

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要什么都自己扛……

你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是想这么说的，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话要是说了，跟告白也没多大差别了。

他总有种感觉，觉得现在向雅惠告白还缺了点火候。具体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阿源听了这话，却是五味杂陈、喜悲交加。

她知道的，她的缺点很多，好强、刚烈、脾气也不好……她，还耽误了他一辈子。

心绪翻涌，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嗯？”

她这一声道歉却把牧弄得莫名其妙，他失笑道：“怎么了？”

此时阿源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佯装平静道：“对不起，昨天，我不该动手打你的。”她垂眼道，“……昨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这便当，算是我的赔礼，希望你接受我的歉意。”

然而牧的脑回路却拐偏了。他看看手里的便当，又看看阿源，然后将便当捧在身前，真诚地询问道：“是不是只要雅惠你打我，第二天就都有亲手做的便当吃？”

诚恳的态度，真挚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是的话，请不要客气，随便打，往死里打都行。我很壮的，不怕打。」

雅惠：“……”

“牧绅一！你有毛病吗？！”她登时怒不可遏。

“所以是不是？”牧继续诚恳发问。

“没有！不存在的！你想得美！”阿源回绝得斩钉截铁。

“噢……”牧放下托举着的便当，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阿源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暴力狂，没事打你做什么？”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唇不忿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还不都是你惹我！”

“是我不好……”随时承认自己的错误哪怕对方是在强词夺理是身为准男友的基本素质，而牧在这一点上做得堪称完美。

说罢他又想到一事：“话说，除了对我这样，你还打过别人吗？”

雅惠瞪他：“怎么，你还被我打出优越感了？”

牧揉了揉鼻子：“倒也没有……”

所以能让雅惠失态，他是不是也算是独一份？

这么想来，牧竟有些小窃喜。

两人就这么吵嘴吵了一阵，终于肯安安静静吃午饭了。

阿源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深刻地反思自己。

原本她是想为自己昨天过激的行为跟牧道歉的，谁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又拌起嘴来了。

好像跟牧在呆在一起，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她变得敏感、小气、计较，冲动、偏激、偏执……仿佛性格中不堪直视的极端一面都被激发了出来。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他。

而她如今的做法，就像在对他表示着：

看，我就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女人，既任性还不温柔也不善解人意，又凶又暴躁。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是的，她在考验着他对她的「喜欢」。

明明知道人性与爱，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可她偏要迎难而上。她甚至有点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证明他喜欢她还是他会放弃她。

就像，当你想测试玻璃的强度时，玻璃注定会碎。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应该是理智的、冷静的、聪慧的。而不是这样，一厢情愿、一腔孤勇地放手一搏。

阿源想着心事，微微出神，而牧已经吃完了便当。

“多谢款待！”他心满意足道。

“不客气。”阿源有些冷淡地回答道。

牧瞥了眼仍在小口吃便当的阿源，从这个角度看，雅惠独有的古典美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温婉柔和的面容，细长上挑的眼，小巧秀气的鼻子，还有丰盈柔软的唇……心中莫名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要靠近、想要亲近她。

“雅惠……”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阿源抬眸看他，然后瞳孔微微一缩。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没怎么敢看阿源的神情，一鼓作气道，“能每天吃到你亲手做的便当，那恐怕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了……”

牧说完，才恍然察觉，他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妥。

话里话外的意思，四舍五入，不就是表白了吗？

表白也就表白了，牧也不是忸怩的人。

只是，人生的第一次表白，还是对着自己喜欢多年的女生，他应该选个美好的时机、浪漫的地点的；而不是午休学校的天台。

太随意了……

他无不懊恼地想着。

果然，阿源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语还休。

牧见她如此，一颗心也高高地悬起。

她会拒绝他吗？

而就在他的心即将蹦出嗓子眼时，阿源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嘴角上沾着两颗芝麻。”

牧：“……”

牧：“？？？！！！”

什么？！他居然在嘴角粘着芝麻的情况下表白？！！！

第一次表白惨遭滑铁卢的牧皇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