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凤 第6章 第 6 章

个人积分赛的第六域决赛如期于昴宿学院内的独角楼举行。

独角楼是昴宿的标志性建筑，它是中世纪蒸汽文明的遗物，后经过全息元时代的放射能量改造而成，楼身裹着一层巨大到骇人的机械铁皮，连接部分却由精密的齿轮组成，而不是当下主流的新能源结晶材料，有着与新时代格格不入的厚重的历史感。

楼的外部显金属质感，呈上窄下宽的尖锥形，形状如同犀牛的独角，代表着昴宿沉稳、坚定、无畏的精神。

楼的内部共计有十七层的空间，十三层至顶层是学院内高密学术材料的电子存放室，二层至十二层则是多个学院与联邦合作的前端项目的实验室，而面积最大的第一层则作为高规格的第六域赛事场地。

因第六域比赛的特殊性，高阶域能的觉醒者搏杀起来，如果出现意外暴走，足以摧毁在场所有人的脑域，所以独角楼的齿轮间设置了高能电流，在出现能量场暴走的情况时，将迅速形成防护罩，及时控制现场。

比赛区域被甚至在中心区域，配置有两台高精密度的全息仓，通过全息头盔连接觉醒者的大脑，通过光脑模拟域感对决，避免域感直冲，将伤亡可能性降低到最小。

对决区的四面则是隔栏的观摩席，观摩席的东面前设大赛的组委会。

比赛区域正上方是三块巨大的显示屏，用以直播显示比赛双方的身体状况和脑内景象，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地观测到比赛情况。

此时比赛还未开始，场馆内就已人声鼎沸，甚至不少人极夸张地拉了横幅为自己支持的选手助力，声嘶力竭地嘶喊着，喧闹而嘈杂，气氛热烈，让人光是身处其中就气血澎湃。

坐在第一排关逢青被嘈杂的环境影响得内心愈发焦躁难安，他急切地把目光放置在对决区域，寻找着虞凤程的身影。

虞凤程还是没有入场，倒是对面的姜臻年早早就已入座全息舱，对决区域上方硕大的三面观赛大屏上此刻全是他低头调整设备参数的样子。

关逢青捕捉到周围细碎的对于他容貌气度的夸赞，一边不屑且鄙夷，一边心中忧虑更甚。

怎么凤程还不来呢？昨天分明已经提醒过他姜臻年的危险程度，怎么凤程就是不上心呢。

“好了。”楚度连察觉到他的不安，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将要打开智脑联系虞凤程的动作。

“凤程他有数的，我们不要影响到他的心态。”

他知道虞凤程一贯有主意，相信虞凤程这次自有打算。

关逢青松开放在手环上的手，脸侧的伤口因室内闷热的空气而泛起刺痛的痒意。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脸，却只摸到贴的创口贴，他沉声道：“就是怕影响他心态，我才没说我被姜臻年弄伤的事情。”

但他也郁闷到今天为止，虞凤程竟然不曾问过一句他脸上的伤口。

楚度连目光沉沉地看着赛场，入口处是虞凤程上场的身影，只说：“来了。”

观摩席区域的众人激烈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赛，话题的中心无疑是几位S阶的天才。

当然最受瞩目的还是第一顺位出场的虞凤程和姜臻年。

原配小三，情敌对峙，开场就是这么劲爆的对决。

学院里满是他们三角虐恋的八卦，桃色舆论的暧昧色彩让本场比赛的看点远超其他人。

“冤家路窄，这姜臻年也是不走运，还没在昴宿露过什么脸，就撞上虞凤程这个杀神。”有人感叹。“光冲着宁宇桓那层，虞凤程今天也得剜下他一层皮。”

话引到宁宇桓这层，有人就难掩嫉妒地不道：“宁宇桓到底怎么想的，有虞凤程还不够吗？居然还公然勾搭上个姜臻年。”

旁人露骨地揣测：“山珍海味吃惯了，想换点清粥小菜吧。”

“怎么不说是骨里流着平民的血，见了同为平民出身的姜臻年，就一见如故呢。”宁宇桓并不光彩的身世，在贵族圈并不是什么秘辛。

在场人侃侃而言，显然把自己代入其中，各自偏向一方。

“虞凤程是家世容貌才干样样出挑，可偏偏配了个阎王脾性，对着宁宇桓活把人当狗来训，谁能受得了。”

“你受得了？还是你？”那人愤愤不平地围问一圈，无人回应。

“那也不该找小情人公然打虞的脸，未免太下作。”

“虞凤程讨厌宁宇桓不是公认的吗？我看虞凤程自己都不一定在意这个事情吧。”

……

3S的域感令姜臻年拥有异常敏锐的五感，周围刻意压低的细碎言语于他而言，仍是犹如擂鼓声声，振聋发聩。

但他早已习惯，面无表情地坐入标注着他名字的全息舱，拾起挂在椅侧的全息头盔戴上。

顷刻万籁俱寂，只对面全息舱内的人，和他两相对坐，相对无言。

一张脸和他如出一辙的漠然、沉寂。

姜臻年并不遮掩对面前人肆意到算得上冒犯的打量，眼下的情形于他有些突然，可他又分明等这一刻太久了。

他真的坐在了虞凤程的对面，以平等的、甚至是较量的视角，这已经超过他的预想。

他心里难以免俗地沉浸于得意的情绪——瞧，虞凤程，你生来拥有一切有什么作用，我一无所有，踽踽独行，还不是走到了这里。

十二星到第一星，亿万光年的银河星海，还不是让他一步登天。

他肆意地欢喜得意着，但又难免地嚼出些酸胀的恨意，凭什么于他而言如此具有重大意义一刻，只是虞凤程轻描淡写的瞬间。

他不是没有预想过和虞凤程的正式会面，他觉得可能是剑拔弩张的，是冷嘲热讽的，又或者是虚伪的平和。

却没有想过是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而对方眼里，仍旧全然无他。

姜臻年挑破令他难忍满腹愤恨的平静，“虞学长，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