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箭毫不迟疑的冲向罗泊,速度之快连罗泊这等元婴修士的眼中也只划过了一线流光一般的影子。致远在罗泊手中灵光跃动,已经许久未曾显出痕迹的相无围绕在罗泊他们周边,浅色盈盈,好似一个真正的水球浮在半空之中。
相无是罗泊唯一的守招,然而他知道这也是挡不住金箭多久的。那金箭之上闪耀的是纯粹的金性灵力,金为五行最锐,金箭之后又是化神期的大能修士在操控,此等情况他能够拖得十息都算侥幸了。
是以金箭触到了水球被阻挡的这么一瞬间,他放开了扶着星河的手,甚至是加了一把力气,将星河和那件破空梭丢出相无所围护的区域,往远处砸了下去。
这么一点高度当然不会真的伤到星河,顶多是让他伤口再崩裂一些,但是为今之计只能赌,这金箭从一开始就直追着他而来,趁着他以相无缠住金箭的空隙定然无暇顾及其他。倘若星河能够借用破空梭遁逃而去,并且在杀了他之后这金箭的主人不愿意再去追寻星河的踪迹,那么就是他赌赢了。
即便是化神期,以法器远隔千里追寻破空而去的痕迹也需耗费不少心神,今日之内罗泊已经用了两次,距离已经远了许多,倘若星河再用一次,或许就能逃出这个死局,再不济星河只要能够寻对方向,就有可能遇到他们虚天境本境的其他高阶修士。以虚天境如今的情况,大部分修士在得知他们是浮屠门弟子时都会愿意施以援手,总归有所希望。
金箭果然如同罗泊预想的一般丝毫不管坠落的星河,直直抵在相无的水圈之外,波纹由箭尖而起,层层叠叠满布身周,却完全没有机会在球面之上将这种压力相互抵消,只能看着金箭越来越近将水球层层消融。罗泊不闪不避的任由金箭对着他眉间而来,只是尽力以相无粘附着金箭,为星河争取时间。
修士看似活的比凡人长久一些,但实际上生死不过伦常,罗泊早已看开。如同当初与陌深一道对抗化神期的邪修之时一般,他做不到眼看小辈死在他前边,哪怕不管陌深还是星河,都是真心的觉得他才是那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不过数息,金箭已经近到罗泊面前几寸,致远急的灵光大盛,剑身上的灵气全力涌出堆积在罗泊和金箭之间,却依然没办法让金箭减缓分毫的前进。
罗泊甚至不愿抬手将它挡在自己面前,而是始终刻意将它压在手下。以致远的灵性就算他死了,也不会就这般落在荒野被尘沙掩埋,终会再遇到一个合适它的修士,只是没办法亲手将丹吴还给陌深了。
最后的几寸也只挡了那么一瞬,罗泊闭眼等待,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这一世是由这种迅捷的法器来结束,如同上一世的降雷一样,往往都是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去了,免却许多折磨。
金箭触及皮肤的气息居然是温暖的,乃至穿透触及血肉的时候都是一种舒适感,不过罗泊没有等到金箭刺穿他头骨的感觉,一声巨响在他面前爆出,再睁眼,金箭已被击飞到了远处,他的身侧却是他以为能够了解他用意已经用破空梭遁走的星河。
星河的法剑之前只是破了一个孔洞,现在完全损毁了,甚至是那一双握剑的手,都是绽满鲜红还在颤抖,双目充血脸色煞白,无一不说明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拖着伤势和受损的天涯剑,击飞了化神期修士的法器,这远远超出了星河身体可承受的极限。不归峰的剑修只修一剑,法剑和自己的心神相连,如今星河的法剑天涯损毁,□□受创,且不说今日能不能活下去,未来的道途却很可能就此了断。
“师兄……”罗泊顾不得擦一下自己额头流下的血流,带着星河降到了地面。
“……咳咳”星河原本想说点什么,不过张嘴就被自己的血给呛了一会,只好乖乖闭嘴。
他们二人都没有再看向金箭,星河如此拼力一击,却也只能击飞金箭,并未伤到皮毛,对他们下手化神期的修士比之其他化神还要可怕得多,恐怕普通的化神期修士也未必能逃得过他的追杀。
如今的他们两人,灵力全无,再做些什么都无用了。
果不其然,那一线金线由远至近再度袭来,一如之前的箭尖一点微光对着罗泊。只不过这一次,罗泊所等的终于来了。
他们二人身边陡然卷过一道红光,如纱如雾层层叠叠将他们护在内里,那金箭去势不减扎在了红光之上,却没有成功的将红光消融,反而自己逐渐的由尖端开始被浅淡流转的红光一点点磨成粉碎,落在了泥地之上再无半分之前模样。
金箭已去,红光逐渐凝成一条丝线,重归了不知何时站到罗泊他们身后的修士身上。他一身暗红色长袍,面色肃穆,双眼不喜的望向半空,似乎是透过了空间看到了在另一头操纵着金箭的修士,却也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将罗泊他们卷回了自己的住处。
位于丙帝山脉主峰山腰处的双月城。
双月城,散修盟最大的据点就立于此地,因山下湖泊常常夜间无波,照应出天上明月,人在城中看来似有双月而得名。
也是散修如今之中唯一一位还出现在人前的大乘期修士长泾所停驻之地。
从梵天门地域往外一路逃来,不是没有其他门派的驻点比这里更近,但是如今形势不同,罗泊并不确定那些驻点之中还有没有修士在,并且化神修士在虚天境中太过稀少,一般的驻点不可能有人能够对抗一名化神期的修士法器,倘若只是和他们一般的元婴修士,不过是徒增伤亡,所以罗泊只能往他所知最有可能帮得上他们的双月城方向逃走。
好在虽然离得远了些,但是长泾依然发现了他们,最终破开空间赶到了。
星河的伤势最重,肉身多处伤口,经脉因他之前强行出手而暴裂,修为几乎不保,长泾出手将他的元婴稳了下来,而后给了几颗丹药,罗泊喂完药之后他就陷入了沉睡,开始修复自身。罗泊为星河擦拭好脸上手上的血痕,替他手上伤口涂上伤药,经脉和元婴都有办法尝试修复,至于星河的法剑天涯,他实在无能为力,罗泊只能将残余的剑柄用软布包好,放在了星河的手边,待日后有机会,他定当寻一把不逊色于天涯的法剑赔给星河,如果没有合适的,他为星河量身定做一把就是。
安顿好了星河,罗泊方才空下来整理自己之前草草用白布裹上的伤口。之前虽然侥幸没有被金箭穿透头骨,但是额上的确被金箭的锋芒划出了一道伤口。倘若是一般的伤口,以修士的体质如今也该愈合大半,而罗泊额上的这一道,却不疼不痒,鲜艳如初,好似刚刚划伤的一般往外渗着血,尤为让人心生寒意。
想想金箭触及皮肤时他的触感,似暖实寒,让人毫无逃避之心,这驾驭金箭的修士真真可怕。
修士之间斗法,往往是越平凡而出其不意的情况越让人束手无策,对这一道伤罗泊也只能先用伤药敷上,然后在储物戒内寻了一条原本打算用来送人的青色发带稍作遮挡。
次日,长泾再度过来查看星河的情况,看到罗泊之后原本肃穆的脸色又在凝重了两分。一条发带些许伤药当然挡不住长泾的感知,那道伤口居然依旧如初,而后去查看星河的伤势,果然,虽然其余的伤势有所好转,但是星河肩上的那一处箭伤和罗泊额上的一样,好似刚刚伤到的一般毫无愈合的痕迹。
“我并不擅长此事,看来不能留你们了,等会我便去通知浮屠门,让他们来人将你们接回去。”原本看浮屠门如今情势危急,他们二人又都受了伤,长泾是打算待星河伤势稳定一些再做打算的。但是这伤势奇特,他又不擅处理,还是小心为上让浮屠门前来的稳当。再怎么说浮屠门也是八门三宗之一,基业远比他一介散修深厚。
“听闻你与五蕴的弟子有故交?”既然罗泊即将离开,那么原本打算缓两天的事情也就现在说了吧。
五蕴……罗泊怔了一会方才想起,这是散修中最喜欢借俗世修道心的那一系修士中的领路者,也是当年他记忆还未觉醒时家中为他定下的未婚夫李齐鸣的师傅。多年未见,却没想到如今会在这里听到他们的消息。
“俗世之时的确有些渊源。”假若他没有觉醒记忆,决意踏上修途,那么如今两人或许真的已经一并归于尘土。
“那你去看看他吧。”长泾一指隔壁院子,叹着气去联络浮屠门了。
星河:我宁可在这里战死也不能回去了被师兄弟们揍死!
天涯剑看看还在生闷气的致远: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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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上个月的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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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双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