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玉从沈菀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到了一片广袤的星空之中,她的面前有一个屏幕,那里面是书中的世界。她看到喜鹊连滚带爬地爬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去将她扶起,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下一瞬忍不住失声痛哭。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你终于可以回到现实生活,继续你的灿烂人生了!”
宁清玉反应有些平淡,“09,我能把这本书看完吗?”
“宿主,你已经完成任务了,这后续的剧情怎么样,也都与你无关了,还看它干嘛?”
“我在这书里活了二十多年,沈菀的名字比宁清玉还让我熟悉。只当这是我最后一点念想,我想看着铮儿和纯儿长大,想看看我父兄和祖母,我都没能跟他们好好道个别…”
09犹豫了许久,答应了她。
“为官者应以民为本,提民之所需,解民之所急。不以飞黄腾达,追名逐利为此生之目的。你贵为郡主之子,哪怕平庸无能,也能一生无忧。但你既然选择了如今这道路,便不能把自己想的高人一等,你需要的是比旁人更谨慎的走每一步。你的身份是荣耀,也是枷锁……”顾淮北的每一句话都能看的出他的尽心尽力。
“学生明白”
顾淮北看着眼底清澈的景雲铮,恍惚之间看见了儿时的沈菀。泽漆匆匆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将顾淮北的心神重新拉了回来。
“主子,郡主…郡主出事了!”泽漆说完,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我阿母怎么了?”景雲铮一听是沈菀的事,立马站起身焦急的询问。
“说清楚”顾淮北冷冷扫了他一眼。
“将军府突然传出,大夫人积病已久,病情突然恶化,无药可医,现已……病逝了”
“不可能!今早我还同阿母问过安,她今早还是好好的!况且我阿母身体一向康健……老师,我…”
“今日便提早结束,你且回去看看吧”
景雲铮来不及向他道谢,站起身就往外跑。沈菀看着焦急的景雲铮,伸出手摸了摸大屏幕,无奈地笑了笑,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呢?你那父亲又怎么会让你察觉出蹊跷呢?
“09,到纯儿那里吧”
景雲纯听到丫鬟传来的消息,焦急地跑到了沈菀的院子里。她看到喜鹊一边流泪,一边为床上的沈菀擦拭着身子。
“喜鹊姑姑,我阿母她是睡着了吗?”她顾不了自己身上的雪,急忙询问道。
瞧着景雲纯小心又期待的目光,喜鹊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说,只是走到她跟前,轻轻拂去她肩头的雪,“怎么连伞都不打,感冒了…小姐会心疼的”
景雲纯接过喜鹊手中的帕子,走到了床边,轻轻的抬起沈菀的手,“阿母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太冷了,纯儿给你暖暖”
喜鹊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自欺欺人的同沈菀说着话,赶忙背过身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沈菀抚摸着屏幕,轻声说到:“纯儿爱哭,我这一走恐让她伤心坏了。以后你就只剩下哥哥可以依靠了,是阿母对不起你们,连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就撇下了你们…”
“阿母!”
向来稳重的景雲铮从进了府就一路跑到了沈菀的院子里,跑的满头大汗。他一进院子就大声的叫沈菀,他希望能听到她的回应,证明她还好好的。可是没有,院子里很安静,安静到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进了屋子,看见妹妹坐在床边给阿母擦拭着手臂。妹妹看见他进来,小心翼翼地将阿母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朝着他跑来,小声的跟他说:“阿母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她”然后将他拉了出去。
景雲纯来到了埋着雪松的那棵树下,顺着树木的纹路轻轻的抚摸,“雪松睡着了,如今阿母也睡着了……”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的线。
景雲铮看着她濒临崩溃的样子,眼眶一湿,走上前将她抱进怀里,“还有哥哥在,哥哥会一直在”
“09,我能抱抱他们吗?”
风乍起,树叶在风中摇曳作响。景雲铮和景雲纯突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暖,风带走了他们的泪水。渐渐地,温暖消散了,风也停息了。
沈菀病逝的消息传到了沈府。
“啪!”沈母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你说…谁病逝了?”
“夫人,小姐今早还是好好的,下午喜鹊去给她拿纸砚,回来就发现小姐就倒在地上,已经……已经没气了”喜鹊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讲述着。
沈母感觉心脏剧痛,犹如刀割一般,她艰难地开口:“拿…纸笔来”
沈父和沈长策几日前被派至西南平反,沈长临又随太子到江南去查案,此时都不在京城。沈母强忍手上的颤抖,将沈菀病逝之事写与信中,告知他们。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滴落在纸上,晕染了笔墨,信纸换了一张又一张,才终于写好。
沈母将信递给身边的婢女,“加急信件,尽快送到他们手上”
做完这些,沈母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她瘫坐在椅子上,“老夫人知道吗?”
喜鹊摇了摇头,回到:“还没来的及去”
“扶我起来,我亲自去同她讲”
沈母带着喜鹊来到了沈老夫人的屋内,沈菀透过屏幕看着她自儿时至少年最常待的屋子。洁白小巧的茉莉花在窗台上摆了一排,“茉莉花摆在窗前,风一吹气味就散进屋里了”这是11、2岁的沈菀对老夫人说的,老夫人这一摆就是好些年。
“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屋里来?”沈老夫人瞧着沈母诧异的说到。
“母亲”沈母突然跪倒在老夫人跟前,双手抓住她的衣摆,泪水瞬间湿润了脸庞,“儿媳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母突然的忏悔把老夫人给吓了一跳,“这……突然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还没来的及好好弥补她,我们的关系才刚刚亲近了些……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这难道是对我的惩罚吗?”
“乖乖出事了?”沈老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她一抬头便看见了跪在一旁的喜鹊。心里顿时一沉,“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才喜鹊从将军府赶来告知我,说菀儿病逝了”沈母强忍哽咽,将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空气突然凝固了,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喜鹊,“病逝?乖乖何时生病了?”
“回老夫人,这些年小姐除了经常疲劳过度,从未有任何隐疾。每隔两天都会有医官来为小姐把脉,小姐怎么可能会突然病逝!”喜鹊越说越觉得不对。
“那医官呢?”
“是府上的医官,应该还在将军府,奴婢这就去将他带来”喜鹊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沈母也慢慢冷静下来,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在梅嬷嬷的搀扶下坐回到椅子上,“母亲,如今将军,长临和长策都不在京城,菀儿这事我们该当如何?”
“这京城恐是要变天了”,老夫人语气有些沉重,“你赶忙写信,让长临和长策都谨慎着些,这是朝着我们整个沈府来的”沈母稳住心神,赶忙退了下去。
过了许久,老夫人站起身,缓缓往内里走,不经意间瞟到窗边的茉莉花,她缓缓朝那窗边走去,伸出手轻轻地触摸那花瓣,一滴泪悄悄划过她的脸颊。
“你怎么能让我一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你让祖母今后怎么办?”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