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天,应灼第三次来到了医院,站在了急救室的门口。
“公司那边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赵总一直忙到了九点多,又惦记着少爷,才又连夜赶回合川。没想到在四桥口出了事,小陈司机当场死亡,赵总头部也遭到了重创……”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应灼打断何管家的话,直接问道。
“也死了,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何田叹了口气,想到赵宏业晚上给他打电话问应灼情况的样子,不免多了句嘴:“少爷,老爷他是真的关心您……”
“嗯。”应灼点点头,在长椅上坐下,闭目休息。
见此,何管家也不好继续开口了。
“宿主,赵宏业伤的太重,马上就要死了。”系统落在应灼的肩头,见他垂着头,以为是受了何田的话影响,有些迟疑问:“宿主,你在难过吗?”
应灼有些莫名,在识海里反问:“……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吗?”
系统一抖,立刻飘了起来:“没有没有!只是、只是赵宏业好像确实对你很好,今天回来也是为了你……”
其实系统确实因为应灼对谢清的感情,而对应灼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现在看来还是它想多了,应灼对别人还是那么冷酷无情。
“他是为了赵昌华,不是为了我。”应灼平静道:“赵宏业并不认识一个叫应灼的人。”
“哦……”
系统似懂非懂,又两眼放光的调出谢清给的表格:“谢清好厉害哦,居然又被他说中了,明明原著里没有写赵宏业的具体死亡日期啊。”
原著书中,是写了赵宏业死亡的事,但是处理的比较模糊。
毕竟在赵昌华口中,这是个任由小时候的他被后妈欺负,长大后控制欲极强拆散他与白月光的强势父亲。他以此博取主角受的心疼,但极少会回忆关于赵宏业的事,也不会带主角受去祭拜赵宏业,故而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赵宏业的死亡日期。
系统和应灼知道是这两天,还是谢清推暗线的时候计算出来的。
谢清给的理由也很简单,赵昌华的精神状态远没有应灼稳定,害死刘院长面对赵宏业的指责时,只可能更疯狂偏执。他自认为为了谢清付出了很多,沉没成本摆在那,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做了这么多错事,仍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而他在外人面前演技一向很好,大概在赵宏业面前稍微发挥一点就能轻松溜出来,谢清是出国又不是出了地球,赵昌华铁了心要找总能找出来的。
只能是他被事情绊住了脚步,而赵宏业的死亡就是个好理由。
“他一直是很聪明的。”应灼语调柔和道。
短短半个多小时,急救室外来了几波人,有赵宏业的助理和几个亲朋故交,也有公司高层。每一个都不免要或真情或假意的安慰应灼几句,应灼只垂着头一律不回应。
直到凌晨,急救室的门才打开,盖着白布的赵宏业被推了出来。医生对静默不语的应灼说着抱歉的话,走廊里顿时充斥着各种安慰声。
接下来几天,应灼在老何管家协助下处理葬礼事宜,应付各怀心思的远亲们,一忙就是一个多月。而后就是接手公司的事,赵氏是独资企业,赵宏业心疼独子早早立好了遗嘱,应灼办理继承倒还算顺利。
赵宏业年纪大了,舍得放权,公司各部门都有能顶的起事的高层亲信。面对骤然更换总裁,这些人最担心的不过是应灼太年轻,盲目做些大变动影响公司未来。但见应灼接手后只是召开大会安抚人心,公司方向仍以赵宏业生前定下的策略为主,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就慢慢放心了。
只是也有些倚老卖老的高层,和一些暗藏心思的人,看应灼态度还算温和,对公司情况又不甚了解,总想拿捏一二,被连消带打一番才老实下来。
不过应灼依然不得闲,各种商业应酬接踵而来,每周都至少好几个宴会邀约。
除去比较私人的,游戏工作室的朋友、下属和一些二代朋友们的聚会。更多的是想试探他深浅的海市商圈同行,或者想维系人脉的各大合作商或者世交宴会,更有投机者想看看这新上任的赵总身上有没有油水可捞。
应灼参加了几次,表面客气有礼,话语间是滴水不漏。久而久之,业内便知他虽然年少却稳重且颇有城府,并不敢小觑。
“赵总真是年少有为,今天我做东,不知赵总可否赏脸?”会议刚结束,和应灼同坐上首的中年男人就热情的发出了邀请。
赵宏业生前私人投资过一些小公司,也与多个大公司有合作项目,现在应灼接手,也都得了解和跟进一下,今天就是来参加与陈氏合作项目的月度例会。
“陈总客气了。”应灼礼貌一笑,目光看向旁边的助理。
方助理推了下眼镜,恭敬道:“赵总,今晚您还有一个宴会需要出席。”
方助理是位干练的中年女性,是赵宏业的几个金牌助理中主要负责行程安排这块的,现在都被应灼一并接收沿用。
陈总便识趣的打了个哈哈:“贵人事忙,那就下次吧。”
晚上的宴会是赵家世交傅家二小姐傅悦宁的生日宴,于公于私应灼都没有不参加的理由。
车子直接驶入了傅家庄园,接待的老管家也是熟识赵昌华的,吩咐了佣人进去通知,自己先笑着迎了上来:“赵少爷可算来了,咱们傅总从早上就开始惦记你呢。”
“秦叔。”应灼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迎了出来,正是傅家的大少爷傅晋鹏。
“昌华,好久不见了!”
傅晋鹏长得不算英俊,额高脸方疏眉细眼,不过气质非常温和,亲和力很强。他大了赵昌华快十岁,早早进入傅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所以不如傅三和赵昌华相处的多。但到底是邻家大哥,表面上对赵昌华还是很亲近的。
他一边引着应灼往里走,一边叹了口气:“上次赵伯伯葬礼,我在国外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真是……”
“傅大哥哪里的话,你的心意我和我爸都知道,今天是悦姐的好日子,不提那些。”
应灼截住他的话,笑问:“傅伯伯和悦姐呢?”
“在应付郑家那几个……”
傅晋鹏微微耸了耸肩,郑家和赵家不对付,和傅家也交情泛泛。但都是海市商圈的人,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说:“郑家那个对我妹有点意思,不过你放心,悦宁可瞧不上药罐子。”
应灼顿了一下挑眉看他:“我有什么可放心的?”
“害,你不是和郑家那个不对付?咱们是世交,自然挺你。”
傅晋鹏刚刚是有意用言语试探应灼对妹妹的态度,但发现从应灼神色里看不出什么,便在心里暗骂一声,转移了话题。
“昌华来了!”
傅家主傅开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形比赵宏业矮胖很多,看起来也年轻很多。被几个人围着,还是傅悦宁提了个醒儿,才看见应灼过来,遂眼睛一亮笑眯眯走上前拍了拍应灼的手臂:“刚刚悦宁还在念叨你呢。”
应灼往后看,就见傅悦宁对他翻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白眼,见傅开回头才扯出一个假笑:“赵家弟弟,几日不见,越来越帅了!”
应灼便从助理手里拿过礼物,笑着递上:“悦姐,生日快乐,祝青春永驻事业辉煌。”
“借你吉言。”傅悦宁不走心的道了声谢。
“赵少……哦,现在该叫赵总了吧?”一道低沉、柔婉的声音响起,站在一旁的郑家掌舵人郑秀珍温柔笑道:“真是一表人才,赵氏以后有你带领,想必老赵总在底下也能安心了。”
此话一出,周围静了一瞬,郑秀珍话说的温和,但熟知赵、郑两家关系的,轻易就能嗅出底下的火药味。傅家几个男人没有出声,倒是傅悦宁想开口替应灼解围,但还没出声就被应灼打断了。
“郑总过誉,令郎才是金玉之质,郑氏有这样的接班人定能再上一层楼。”
应灼面上也带着浅笑,目光落在一旁一脸病容的消瘦男人身上,把这软刀子又捅了回去:“只是身体似乎弱了些,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
郑秀珍眼神一厉,但郑一鸣先露出个温和的笑,对应灼道谢:“谢谢赵总的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事的。”
“哇!宿主,是剧情里的温柔男二哎!”
系统围着病容憔悴的男人转了个圈:“原著里说,他想当个画家根本不想经商,只有主角受懂他,他的身体也是靠着主角受祖传的药方调理好的。”
应灼:……嗯,看出来了,这眼神纯良的傻白甜确实不适合经商。
郑一鸣的这一打岔,反倒让应灼和郑秀珍怼不起来了,傅家人也活过来似的继续招呼着众人,气氛又热络了起来。
晚宴举办的很成功,狂欢一直持续到半夜,十点的时候,傅开单独找了应灼。
那一脸欣慰、满意的表情,看得应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你爸爸和你提过没有,你和悦宁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