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声提醒,“到别处去打。”
洪苏宁脚下一跺,传送阵在地板上自他脚下舒展呈现,不等司马圭反应,下一秒就传送至金鸣山半山腰空地。
室内景物转换成草坪绿林。
我也一并被传送了来,包括桌案和我身下的坐垫。
司马圭面下一惊,欲逃,被翠竹蛇长尾拦腰一扫,直接撞断一颗大树。司马圭后背散落一片莹光,大抵是法宝一类的珍宝保了他一命。
他踉跄的站起,执握青锋宝剑,探看周围围绕着他的各类灵兽,最后紧盯于我,“你早对我有所防备,根本不曾信任于我?罔我费劲心思讨好于你!”
“狗咬吕洞宾。见你第一天就看你不爽,总给我耍心机,嘴里没一句实话,当老娘没脾气的吗?今日非得治治你不可。”
我毫不掩饰嚣张,早在他冒充我“新收徒儿”骗取洪苏宁信任时,我就私下通过传音阵与洪苏宁讨论起了惩治他的方法。
小孩儿从小不教好,长大迟早叛逆。
我霸气的伸手一指,“统统给我上!今日你们的小师弟自愿奉献,谁要是不尽全力,训练加倍!”
司马圭失声惊叫,“老妖婆,我恨你!!”
随即带着长长的尾调转身就跑。
居然叫我老妖婆,我愤然长啸,“给我追——!!”
灵兽们一涌而上,毛球也提着木棍蹦跳着追赶,模样滑稽可爱。
洪苏宁转头问我,“师傅,您既不喜他,又早知其为人,何苦收他?”
我平稳气息摆摆手,一脸的苦大仇深,“首先,他知道了我有《山水大限》的事;其次,为师心理脆弱,还没做好杀人以及和他家族结怨的准备。虽然他的家族并不看中于他,但也不妨他们仅为着脸面来找场子。最后,这小子博通古今,善诱人心,懂得趋利避害,善加利用也是把杀猪好手。”
“师傅,你前两日还把他贬的一无是处,现在倒把他全身的缺点说成优点。”洪苏宁不服气,模样还有点小委屈。
我歪头,“缺点用好了不就成优点啦?做人不能太一根筋,你忘了你偷袭邪修反被他怼得羞恼气愤的事?”
洪苏宁迅速反驳,“我没有偷袭!他要杀我,还不许我有保命手段么?”
我窃笑,“可你确实感到羞耻了对吧?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一点?果然还是脸皮太薄,你可得跟司马圭学学。他威胁起人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威胁了再说,都不想想威胁的人有没有后手。”
洪苏宁微微气馁,“难道我这种性格,就不配在修真界存活?在家族里,人人见着我都要夸我一声品格优良,至情至性,是个人人艳羡的好儿郎。反倒在师傅这,优点都变成缺点,我还不如司马圭了是吧?!”
额!这小孩儿咋还发脾气?
我慌忙劝慰,“优良的品格谁不喜欢!能从小到大一路维持本性,多少人想做而做不成!我并没有贬低的意思。谁不曾为自己骄傲过!……为师自认是站在‘好人’这一边的,可到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为师只是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夭折于小人剑下。那太TM丢人了。”再也不想重来一次。
我低着头,情绪低落,“你若不喜欢为师教你的‘道理’,自可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为师没有‘教书育人’这方面的经历,全是依照自己的人生经历,给你们剔除人生可能会出现的阻碍。没有顾及到你们并不想成为为师这般人,是为师有欠周到。青桄也是,我本以为我和他是同类人,可他走着走着,便已经在我不经意间走出了和我截然相反的道路。分明都叫他不要不自量力去救人了,可他就是不听,为什么老是和我作对?成为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不好?”
“师傅……”洪苏宁一脸歉意,“徒儿不是故意惹师傅哭的,徒儿不该发牢骚。徒儿一直知道师傅人很好的,师傅是这个世上最最好的师傅!”
我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知道就好,还不快去给我教训司马圭!人没在这,都能让我们师徒生出嫌隙,真真可恶!”
“遵命,徒儿这就去给师傅出气!”洪苏宁顺势下坡,提剑追去。
清风拂过我脸颊,带着树木的清香。
丛林幽静,我怔怔出神,呢喃一声,“是我错了吗?”
我让洪苏宁感受到了,天地之大,没有‘好人’的容身之地。
而不是去教他改变这不公的世道。
……我果然很差劲。
……我才是那个活成自己最厌恶的人的人,偏偏还没一点自觉。尤其还想“拉人下水”,逼人“同流合污”这一点,更让人恶心。
……明明都重活了一世,为什么又活成老样子?
身后强风一吹,传来一声,“老妖婆——!我要杀了你。”
声线粗犷别扭,不用回头我都知道司马圭被凑成了猪头。
我眼神淡然的转头,身形一侧,躲开拳风。握住他的手臂,脚下一挡,一个弓身,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追来的洪苏宁和灵兽们目瞪口呆。
弱·鸡人类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无限潜力。
我蔑视的看着脚下的司马圭,“垃圾!”
我仿若借此讽刺自己,也讽刺别人。
司马圭咳了几声,艰难的起身,“你卑鄙!让那么多灵兽欺负我一个,你还是人吗?”
我猛地两指捏住他的脸颊下颚,“小子,管好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废了你!”
话毕,我作势要踩他下身,他惊恐的捂住,不敢再言语。
“这几日,你且住在山上,磨磨你的性子。别想着跑,你的师兄师姐们可是个顶个的凶残。”
我转身欲走,他出声叫住我,“喂!”
我转头,语气严肃,“叫师傅!”
他碰了碰肿胀的脸颊,又悻悻地收回手,“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你还愿意认我?!不怕我哪天心血来潮又杀你?”
“我喝了你的拜师茶,你生是我派的人,死是我派的鬼。小子,你得搞清楚,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入我门派,别给脸不要脸。”我心情甚为不好,不想跟他磨蹭。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低软下来,“你真的还要我?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啰嗦!”我翻了个白眼。
……要杀早杀了。
司马圭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言语上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平白无故的暴露自身真实意图。引出可疑话题,诱敌深入,再做些必要的牺牲,必然是进一步谋取信任的套路,这小子处处都在卖弄智商,以为在场就他一人聪慧么?
我和洪苏宁下了山,叮嘱灵兽们好好‘看照’他,别欺负死了就行。
太阳高照,洪苏宁直接回了医馆,我斜睨(ni)到司马圭带来的小厮在帮着做家务,晒被褥,他似乎并不知道他家少爷方才作死的行为。
我径直回了房,开始研究“风属性聚灵阵”、“影属性聚灵阵”、“光属性聚灵阵”之类的阵图。仿照五行属性聚灵阵的阵图一一刻画。
刻画没难度,但一想到我还在研究聚集其他属性灵气的路上,我的仇人已经在享受先辈们智慧的结晶,就稍稍有点气馁,但我不会放弃的!
回想司马圭对青桄“弃简入繁”的作战方法表示不解,但仍旧“一战成名”这事。他似乎认为我有比先辈们更好的修炼方式。
但其实我一开始只是单纯认为“沟通天地灵气”是每个修真人士必备技能,理所当然的把人归类于更善沟通天地灵气的灵兽一栏。分毫不曾料想先辈们依靠武器法宝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聚集灵气,削弱修炼难度,间接的让杂灵根修士能更快掌握控制灵气,感受灵气的技能,提高修炼的速度。
这导致我一直以为武器法宝是耍帅和保命的必备工具。毕竟他们太依赖于这类武器法宝。
如此想来,难怪青桄老是吐槽我不懂“修真疾苦”,一味的高高在上指责他不够勤奋。
原是我真的严厉过头!!
不过话说回来,青桄毕竟是杂灵根,修炼难,很正常!
嗯,对,没错。
这绝对不是我的失误!
三天后,我回到金鸣山。远远的便听到激烈的打斗声,走近一看,原是司马圭不堪欺辱,奋起抵抗,与灵兽们战得如火如荼。
三品灌金鼠的金色背甲和叼食蚂蚁的穿山甲兽型类似,只不过灌金鼠是真的能穿山。它在半空中回卷背甲成涡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司马圭。
司马圭举剑横档,金属背甲与剑刃摩擦出耀眼的火星,那火星迸射的姿态宛若“抽刀断水”激射出的水花般耀眼炫目。
背甲鳞槽把宝剑都卷出了刃,司马圭本是双手握柄,但由于灌金鼠的重量和冲击力太大,不得不分出一手,赤手握剑刃。
导致的结果就是手心流出的血水如同火星一样刺眼。
司马圭也知情况不妙,一个立定后空翻,巧妙的借力卸掉灌金鼠的冲击。
落地的那一刹,已经修出品阶的红腿白臀叶猴控制土属性灵气,使得司马圭跪立的那一片地出现“物质软化”,仿若吃人的沼泽深深吸陷其脚踝。
翠竹蛇干脆利落的一甩尾,直接将其抛掷半空,浑身披盖着金色羽甲的二品雕鹰收拢宽大的羽翅,疾速俯冲而下,撞击司马圭脊椎骨。
我遮眼不忍相看,不用体会都能感受到那一击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