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瞬间清醒,为什么来,怎么来的,来到这里做什么,他全都记起来了。
包括贺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的阁殿!自己只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兴师问罪的!
到这,沈丘一咬牙,正想给人来一顿铺天盖地的问责,就见对面贺寒调整了一下情绪,比他先一步开口了——
“你怎么会在我阁殿里?”
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半点因为沈丘闯入了他的阁殿而产生的不满的情绪。
俨是他这么斯文有礼貌,沈丘心里的火气还是没有半点减少。
“你还好意思问?”
说着他冲正在蹭着贺膝盖的旺财喊了一声,“你过来!”
就见旺财像是听懂了一般,向沈丘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贺寒,最后还是往沈丘脚边蹭了蹭。
沈丘看着旺财,又抬头看向贺寒,“我问你,你偷我的狗做什么?”
到这,贺寒总算是有些看懂现在这个场面了。
眼前这条黄色的灵狗是沈丘的。
然后那天突然就跟上他,甩不掉,现在沈丘找狗找到这里来了,现在所有的指控都是——
他贺寒偷了这条狗。
贺寒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无奈地扶了扶额。
这在沈丘眼里看来就是心虚找不到说法的行为。
沈丘:“你好好的挂逼不当,干嘛做这种有损形象的事。”
说着他还顺手捋了捋旺财的毛发。
旺财也相当配合地回以一声亲昵的犬吠。
好半会,贺寒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声音照样温润不变,“我没有偷狗,是这条狗跟上来的。”
他喜静,这基本是人尽皆知的事,一个喜静的人怎么可能会偷一条这么活泼吵闹的狗。
又想起眼前这个少年不按套路出牌的模样,想来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己喜静,于是他又不急不慢地补上一句,“我喜静,不喜喧闹。”
沈丘这会见着人了,就想问清楚这件事而已,怎知对面就这样轻轻地一句就撂过去了?
又是喜静,好好好,你这逼格还要装呢!外面那些人说就算了,怎么本人也说!
“好好好,你喜静,不喜欢喧闹,这他爷爷的跟你偷我的狗有什么关系……”
说到一半,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这挂逼不喜欢喧闹,这旺财这么好动,他偷狗逻辑就不通了……
“这狗是前几日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它看到我之后就跟上来了,一直跟到这里。”沈丘思索间,贺寒开口解释了,“这是条灵狗,灵性自然也是通人性,我本以为过不了几天,它就会回去找它的主人,怎知一直到今天它都一直赖在这里。”
贺寒的语速不快,而且他本来说话声音就温和,这会解释起来倒像是在哄沈丘一般。
沈丘将信将疑地向他投去了一个探究的眼神。
贺寒还是原本平静自如,他续着道:“极寒宗内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养狗,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谁的狗,所以一时间也就没有将其送出去,就一直留它在这里了。”
贺寒说话期间,沈丘也细细地捋了一下逻辑,先前他脾气确实是冲了些,毕竟这会是旺财失踪的一个礼拜,要说他不急都是假的。
所以见到旺财的那一刻的时候情绪就上头了,而且当时几乎是所有的线索都在指控是有人偷了他的狗,不然的话,照旺财的灵性,它一定是会回来找他的。
于是旺财没来找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旺财回不来,被人禁锢住了。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往另一个可能性非常小的方向去想——
旺财不是回不来,而是不想回。
这种可能的可能性太小,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刚刚贺寒说的那种说法,旺财就是不想回来,是旺财想留在这里。
这也是沈丘在头脑清醒后,理清楚的逻辑。
联合贺寒的人品还有他不喜欢喧闹的点,他能理出来贺寒偷狗的可能不大,甚至不可能。
所以,刚刚贺寒说的那些就成了最能说得过去的说法。
到这,沈丘不禁皱了皱眉。
旺财,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他看向脚边还在蹭他膝盖的旺财,“你,喜欢这里?”
旺财“汪汪”激昂地叫了两声,然后又退回他对面站着贺寒身边,沈丘跟贺寒两人皆不解。
下一瞬,就见旺财轻轻咬了咬贺寒衣袍的下摆。
像是谄媚般又蹭了蹭贺寒。
沈丘:“……”
旺财跟他也有一段时间了,旺财这个动作表示什么,沈丘心知肚明。
贺寒相对于沈丘就比较茫然了。
“它这是?”
刚说完,就见对面的沈丘蓦地扶额,然后还轻轻按了按眉心。
再开口时语气里似乎带上了几分无地自容的意味,“我信你说的是真的了。”
贺寒一顿,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这条灵狗,喜欢他。
因为喜欢他所以留在了他的阁殿里。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但是,这条灵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喜欢上他了?就算他不养狗,他也知道,狗这种动物是很认主的,就算再怎么喜欢自己,也不可能丢弃主人就留在他这里了。
他刚产生这个疑惑,沈丘就过来将脚下的灵狗抱开了。
“咳……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错了。”
“非常抱歉,你一个这么喜欢安静的人,被我的狗骚/扰了,然后……我刚刚对你说话还那么冲,就是非常抱歉……”
沈丘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很不好意思了。
他脸上十分挂不住,也就不太敢跟贺寒对视,但是想了想,感觉自己这样的道歉好没有诚意,他又抬起头,对上贺寒那张“亿万少女的梦”的脸刚想说,又觉得有莫名的羞耻——
合着他前面的兴师问罪就是跳梁小丑,而他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占理呢……
于是沈丘跟人对视上,道歉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贺寒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定定地看着他的少年,少年明显有话要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半会都憋不出一个字来,白净的脸颊憋到微微泛红,他一怔,蓦地移开了视线。
他轻声地回了一句,“没事,说开了就好。”
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丘这会听完倒是不憋了,他尴尬一笑,“哈哈……兄弟够义气哈哈……”
贺寒再次一怔,然后移开了视线,不自在地也跟着少年扯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沈丘前一秒还在跟贺寒好声好气地道歉,下一秒,他将视线放回罪魁祸首身上——
“你小子也真能给你爹惹事。”
旺财又像是听懂了一般,尾巴也不摇了,耷拉下耳朵,又委屈地拱到贺寒那边。
沈丘咬牙看着它这副动作,最后还是给气笑了,没声好气地说了句,“出息。”
旺财更是大有就窝在贺寒这边不走的架势。
见状,贺寒又开口了,“那你现在找到这狗了,你打算……”
沈丘不等他说完,不容置喙道:“当然是带走啊,他再怎么喜欢你,这狗也是我的啊,难不成我还要送给你啊。”
贺寒又不说话了。
沈丘又猛地反应过来,现在贺寒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又因为对旺财的生气牵扯到人家贺寒身上去了。
“不好意思,刚刚不是对你有恶意的意思。”
闻言,贺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又向他这边看来。
发现沈丘没有演戏也没有敷衍的意思,他意外地轻轻挑了挑眉。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沈丘当然不管他这些小动作,他二话不说又上手去扒旺财,“走了,你喜欢人家也没用,人家不喜欢吵闹。”
旺财又委屈地呜咽了两声。
沈丘很快就将它巴拉开了,只是不到两秒,旺财又跑到贺寒身后去了。
沈丘:“……”
怎么看起来贺寒更像是旺财的主人,他更像是偷狗的那个……
扒拉了好一会,旺财还是会重新窝到贺寒身后,沈丘扒拉着也就烦了。
“好好好,你不走,你就跟他吧,我走,得了吧。”
去他爷爷的,他在这跟个孙子一样哄一条狗,这狗还没半点要跟他走的意思。
他不干了!
“之前让你跑腿确实是苦了你,好好好,你喜欢这里就留在这里吧,我不管你了。”
说完这句话贺寒跟旺财都僵住了。
碍于贺寒一开始就没怎么动,所以这会看起来也不明显。
旺财就不一样了,听完这句话它赶紧就跑到沈丘那边去了。
明明刚刚沈丘那样扒拉它它都死活不愿过去,这会倒好直接就扯上沈丘的衣袍下摆了。
沈丘:“……”
“那你想怎么样,这里只能跟一个,你别既要又要。”
旺财这会倒是老实了,就一直呆在沈丘身旁了,就是眼神还会时不时往贺寒那边的方向瞄。
看到这样,沈丘就知道旺财这是要跟他走的意思了,他也不多废话了。
抬头,跟不远处还在怔愣着贺寒道:“这次的事情很抱歉,给贺兄添麻烦了,改日……定当提礼赔罪。”
说着说着,沈丘又觉得他这话好像有点耳熟,忽而想起前段时日他也跟贺寒说过类似的话,说以后会提礼上门谢贺寒对他原主施以援手的事,这次他又……
上一次确实是客套话,但是这一次也确实是他沈丘给人添麻烦了,再这样下去,他跟画饼男有什么区别。
到这,他又补上一句,“下次一定过来。”
说完却发现他对面的贺寒笑了,贺寒缓声道:“好,我等你。”
沈丘转身融入了幽深的夜色中。
旺财别伤心,过不了多久,这两个爹你都能同时拥有(欸嘿: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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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