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湛感动地有些想哭。
师父对他未免有些太好了。
他只是在今天随口一提外面的风言风语,没想到师父不仅主动提出要去看热闹,甚至还在看完后直接把人带了回来,让他直面故事主人公。
感动衍天宗。
风湛上前了些,这才看清了徐然身上的血迹和伤口,他狠狠跺了下脚,“叶清朗还是人吗!”
“你喜欢他什么呀!喜欢他冷酷无情喜欢他打你吗!”
“傻不傻!”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
徐然摸了下鼻子,也不知道外面的传言给她立了个什么离谱人设,三师兄竟义愤填膺到这般境界。
“我不喜欢——”
“不喜欢他就对了。”雪扬凑过来顺手给她贴了道符,“清心符。”
“听我的,好好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
清心符即刻见效,徐然瞬间感觉吸入肺中的空气都带着一丝清香。
她第一次见到符篆有些好奇,刚想上手摸一下结果被羽泽君叫住了。
“不要动。”
羽泽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努力憋着笑,“符纸即用即毁,小心烫到。”
徐然立刻把手缩了回来,等符纸烧完后抖了抖身上的灰。
“谢谢。”
她冲越凑越近的三人笑了笑,师兄们人真不错。
风湛偷偷抹了把眼泪。
多么乐观的姑娘,即使被叶清朗折磨残废了还不忘记微笑。
风湛在小药包里找了半天,最后从深处翻出了一粒药丸。
“这是我之前做的风骨丸,你试试。”
“不管用也不要灰心,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免费帮你治疗。”
说罢便把药丸往徐然怀里一扔,生怕她不答应一样。
徐然拿着黑不溜秋还沾着点可疑毛毛的药丸,有点懵。
风湛名声在外,就算原主平日里呆在西岳峰不出门也对他早有耳闻。
衍天宗第一炼药狂人,常年诱骗纯真少男少女们帮他试药。
原主曾看到自己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高高兴兴地去了风湛那里,回来时脸却肿成了一个皮球,话都说不清楚。
经验教训在前,她不太敢吃。
而且这个药看起来就很苦。
徐然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吃到苦的东西。
她为自己找好了理由,把药还了回去,“谢谢三师兄,但是我怕苦,药就先不吃了。”
风湛闻言虽有些遗憾,但越挫越勇,“那我给你加点蝶花蜜在里面......”
“等...等一下——”
“你刚刚叫我什么?三师兄???”
风湛手里的小药包“砰”地一下掉到了地上,缓慢将头扭到了云弦山的方向,“师父?”
雪扬和羽泽君也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去。
云弦山应了一声,说道:“是我新收的徒弟。”
他撇了眼地上的小药包,说道:“拿点别的伤药出来,这个包里的药不要给她。”
风湛一向喜欢把刚炼好的药放在随身带的包里,没人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别刚从叶清朗那边逃出来就折你手里了。”
风湛向来听师父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何又突然收了一个徒弟,但师父的选择永远不会错。
他指着徐然的腿,有些为难,“但是我这好像没有特别合适的药能治腿部残疾的.....”
徐然唔了一声,八成是她坐在椅子上让人误会了。
她把腿向上抬了抬,“我腿应该没啥大事。”
风湛恍然大悟道:“那你这是恃宠而骄?”
新来的待遇果然就是好,不然为什么连路都不用自己走一步,师父直接连人带椅子一起领回了逍遥居。
徐然:......
云弦山扫了风湛一眼,淡淡道:“去准备药。”
雪扬自觉举手帮忙,“我去给小师妹收拾个房间出来。”
说完就瞪了羽泽君一眼,羽泽君自知理亏,笑着去给雪扬找砖头修房。
云弦山蹲在徐然身侧,轻手轻脚地检查起来。
刚刚只给她的胳膊简单止了血,现在看来,伤得好像比他想象中更重一些。
他在徐然的肩膀下方轻轻摁了几下,“疼吗?”
徐然疼地嘶拉了一声,点头道:“胸口那边有种被撕裂了的感觉。”
云弦山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叶清朗下手太重了。
胳膊上血淋淋得断然吓人,但徐然的内伤明显要重得多,就算吃下丹药也要休养上好一阵才能痊愈。
他拿出一白瓷瓶递给徐然,“我自己炼的,应该不苦。”
“先吃一颗。”
徐然拔开瓶塞,扑面而来一道沁人心脾的花香,她倒出一颗吃了下去。
“试着用真气化开丹药,将药力游走在身体各处。”云弦山在一旁指导道。
徐然愣住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不光她不知道,就连原主也不知道,叶清朗根本就没有教过原主,他一直以原主体弱为借口,让原主安心在西岳峰养身体,等到身体养好后再考虑修行的事情。
“我不会。”徐然老老实实地说道,有系统在她也说不了谎。
云弦山沉默了,他刚刚让徐然做的只是最基础的运气。
“叶清朗没有教过我。”徐然上眼皮微垂看向自己的脚尖,“他说我身体弱,等身体好一些了再教我。”
“但我应该是被骗了。”徐然自嘲地笑了下,“他就是不想教我。”
云弦山探了探徐然的脉搏,“你的确被骗了。”
她的身体虽算不上壮得跟头牛一样,但修行的话却是半点问题也没有,更何况修行之人身体只会愈加强健。
“不过好在你没学。”云弦山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一张白纸反倒更容易入门,虽说每位师父都有各自的修行方法,但叶清朗那套纯粹就是往白纸上泼墨。”
“误人子弟。”
云弦山接过风湛递来的药瓶,仔细跟徐然说了每一种药的食用时间和使用方式,末了做好了安排,“先养伤吧。”
“一心向道的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
阳光顺着窗沿缓缓漫入了房间中,偶尔微风吹拂过门外挂着的一个小风铃带起一串清脆的响声。
徐然闭眼盘坐在床上,按照云弦山教她的吐纳方法吸收四周灵气。
吐惟细细,纳惟绵绵[1],一呼一吸间,空气微颤,灵气如春风化雨般灌至徐然体内。
徐然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进入练气期了。
修真界的境界从低到高划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练气才刚刚入门。
但徐然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本以为要再过个一年半载才能摸到门道。
徐然起身走到屋外抻了抻腰,没过多一会见看见风湛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师妹!”
她养伤养了快大半个月,风湛是一天没落地往她这跑,一开始是打听她跟叶清朗之间的爱恨情仇,后来听说徐然在戒律堂的光辉事迹后,变成了天天来找她闲聊,顺道问一嘴能不能帮他试药。
风湛晃着小药包冲到了她面前,“一块上品灵石。”
徐然摇摇头,给他指了条明路,“你去找大师兄。”
风湛皱着一张脸抱怨道:“大师兄涨价太多了,我付不起。”
徐然解下随身的袋子递给他,大方道:“借你一些。”
衍天宗每个月都会给弟子发放灵石,灵石数量依据弟子拜入的师门而定。
徐然颠了下沉甸甸的袋子,她这个月的灵石是云弦山亲自去帮她领的,好像多给了很多。
她之前问过风湛,他们每月可领取的灵石数量最多不过十块上品灵石。
而她收到的却整整翻了一倍不止。
徐然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师父呐?”
风湛从钱袋里数出来三块上品灵石,有些不确定,“可能在房间里?今天早上还看见他了。”
他随口感叹道:“你怎么天天都在找师父?”
每天除了跟他一起骂叶清朗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问师父在哪。
风湛甩了甩头前的刘海,逍遥居又多了一个崇拜师父的人。
“想告诉师父我到练气期了。”徐然说得随意风湛听得也很随意。
十天时间就一脚迈进了练气期,速度在徐然这代弟子中已经算得上顶尖了。
但风湛完全没觉得惊讶,他早知道师父收的徒弟不可能资质平平,之前尚未入道一定是叶清朗教得不行。
他把灵石递了回去,“那你自己留着修炼用吧,我再去找大师兄讲讲价。”
修行者一旦进入了练气期之后,需要大量的灵石进行修炼,这袋子灵石估计马上就能用完。
说罢便转身离去。
徐然盯了会手中的灵石,决定出去转一圈。
之前养伤的时候,云弦山会时不时地过来看看伤势,她顺便还能打听下师父的行程,现在眼瞅着她伤好了大半,云弦山留下一套吐纳方法就没再来过了。
怎么想都不太放心。
原书中很少提到云弦山相关的事情,甚至连师兄们的名字都没有写,直接以“云弦山的徒弟们”来代替。
所以徐然只知道云弦山会死,但却不知道云弦山什么时候会死。
就像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徐然不想云弦山死,虽然就相处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但对方对她的关心做不了假。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云弦山当自己的师父。
想要提高声望值的话必定要认真修炼,毕竟修真界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
而云弦山无疑是师父的不二人选。
既然自己能改变原书的剧情路线转投至云弦山门下,云弦山的死局是不是也可以改变?
徐然眉头紧锁,不管怎样,她总要试一试。
逍遥居不大,徐然很快就已经走完了一圈,她揉了揉腰,准备再去逍遥居外的山峰中找找。
倏地余光撇到了一坨白色的身影正趴在门口的花丛中——
像是一只猫。
徐然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一些,正想要看清楚却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上。
“咔嚓”一声响起,白色的身影转头看向了她。
眸色湛蓝,毛发蓬松,还有那藐视一切的神情,是猫无疑了。
白白净净得看起来很干净。
徐然与白猫对视了几秒钟,笑吟吟地说了句“嗨”。
白猫撇了她一眼后就缓缓起身,似是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睡觉。
但是没想到小算盘落了空。
徐然伸手将白猫一把抱起,低头埋在了胸口松软的毛发间。
因为在草丛中的缘故,白猫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
徐然长吸一口气,吸猫真的好快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手中的猫明显有些僵硬。
可能是害羞吧。
徐然毫无心理负担地多吸了几口,顺手还揉了几下小猫的头。
很乖。
云弦山僵在徐然的怀里,唯有两只耳朵下意识地抖了抖。
他这个徒弟什么毛病,上来就对他亲亲抱抱,一点都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
没大没小!
眼看徐然的脸凑近到他眼边,云弦山忍无可忍挥了挥自己的手,抓了徐然胳膊一把后飞速逃走。
真是要了命了。
正文中标注的“吐惟细细,纳惟绵绵”引用于《胎息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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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