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洞充盈了天地水气精华,是琴峰峰主专为自己的爱女阮杏开辟出来。
那张冰塌上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是一张叫人不禁生出亲近之意的恬静容颜。
众弟子忐忑地围在闻瓷身后,待他从阮杏的腕上放开手才敢问:“师兄……师姐的脉象,如何?”
不过是还抱有多余的期待才故而一问,其实谁都清楚阮杏眼下到底如何。
“师姐,师姐是气不过妖太子竟那样当众诋毁师兄,才……才没忍住和他起了争执……结果不小心运气过猛就……都怪那个妖太子!”
被闻瓷微寒的目光看着,弟子磕磕巴巴地将前因后果说了,越到后面越是愤然。
“你说……她是为了我?”
闻瓷一顿,那神情说不出是动容还是别的什么。
他再次低头去看阮杏,掖好她的被角,一只手攥紧搁在塌上。
众弟子见状,心道难不成连那神通广大的闻瓷师兄也没了办法吗?
一时间,洞穴里死寂一片。
他们不知道,闻瓷薄唇微张,是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在说:“早知如此,我该晚一些再杀她。”
洞口外忽然传来几个弟子的说话声:“诶!等等,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能进去。”
“不,不对,你……你不是──”
“观意?!”
短促的惊叫以及熟悉的名字让洞内所有人齐刷刷回首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正背光立在洞口。
她往前走一步,众弟子就往后退一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毕竟那件衣服已经红得几乎分辨不出其他颜色,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你、你是谁?你是观意?不,不对,观意不是死了吗?”
没有人搭理他,观意停住脚步,和闻瓷的视线在空中不约而同撞上。
她的确是观意。
一样的脸,一样的穿着,连被推下山崖,遭魔兽啃食的伤处都一模一样。
“你没死?”闻瓷的语气显得格外平静。
观意道:“不巧,我运气比较好。伤处没有致命,还成功逃了出来。”
如果原主那时不是满心绝望,求生欲约等于零,或许还轮不到自己穿来。
“你明明看见了却不来救我,看来是觉得我那时必死无疑了?”
她特意用了讽刺的口吻,对方却连假惺惺的欣喜都懒得装出来:“是。倒是我低估了你。”
是低估了她堪称废物的修为,还是低估了她没想象中那么容易死?
“不过,你回来得正好。”闻瓷的眼睛突然如冰雪消融般冲她微微一弯,手往阮杏身旁一偏。
这话叫愣神在一旁的众弟子如梦初醒。
对啊,观意没死,观意还活着回来了,那、那师姐不就有救了?
“观意,好,太好了!你回来得确实正好,要是再晚一晚,师姐肯定得遭重了。”
“我去端张冰床,观意你准备准备,快点。”
洞穴里登时忙起来,弟子们四散各自去准备渡气所用之物,却被“啪”的一声惊响震得又停住。
观意慢慢从被自己踹了一脚的柜子上收回腿,只觉这帮人不仅吵,还很让人不快。
“我说了我要给她渡气了?”
“……”
四下静了一瞬。
“你……你说什么?”
“我说,渡气,可以。但要付给我酬劳。不难理解吧?”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有人反应过来,竟噗嗤一下,好笑出声。
“喂,你们听见没?她,她居然说,要酬劳!哈哈!观意,谁教你的这种话,快告诉我,我得去好好收拾他。”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这可关系到师姐的安危。观意,你干什么呢你。”
“当初你和师姐一起下山,要不是有师姐在,被毁去灵根的就该是你了,你不想着报答师姐也罢,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词……!”
“师姐对你一片真心,全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种程度的话在观意听来只如蚊蝇嗡嗡,杀伤力小得她都没动过一下眼皮。
道德的谴责对她基本等于放屁,她如果有道德,也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只有闻瓷聪明而狡猾。
他慢条斯理渡步到她跟前,明明身上的红与白正触目惊心地、凌乱地交织在一起,血腥气却没能玷污他一丝一毫。
他的声音很轻,像鹅毛飘落湖面。
“师尊若回来知道阮杏昏迷不醒,你恐怕难逃一死吧。”
观意抬起头看他,他眸中的霜雪冻结着,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你杀了我。”她道:“既然你觉得我不配拥有谈条件的资格,那也不用等峰主回来,你大可代他杀了我。我如今这身伤,放着不管迟早也是玩完,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呢?”
是意外于她今日格外狂妄的态度吗,闻瓷缓缓蹙眉,不说话了。
知道阮杏需要工具人渡气的当下,观意这个手握筹码的人颇有耐心。
她等了一阵,一直等到洞内寂静,闻瓷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下去之时,总算听见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你想要什么酬劳?”
老天眷顾,看来她在苟命这方面,果然是被幸运女神亲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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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不甘不愿地退出洞穴等待,渡气所用的准备之物统统备齐,观意把阮杏自榻上扶起,闻瓷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守着。
不如说,是监视。
阮杏是水木双灵根,修炼需要双灵根相辅相成,她没了一条水灵根,修为自然止步不前。和观意差不多,都在筑基期打转。
观意气沉丹田,将体内灵力汇聚掌心,身后来自闻瓷的视线正冷冰冰地,幽然地将她笼罩。
看什么看,再看给你两拳。
观意当然没有说,她在专心渡气。
直到闻瓷先开口:“你为什么会没死?”
淡然的,含着一丝疑惑。
观意只当他是挑衅:“还要我感谢你留我一命是吧?”
“你没有觉得,脑中剧痛,或者……别的什么?”
“托你的福,现在还没有。”
“……”凝着观意那张略显惨白的脸,闻瓷想起秘典中的记载。
被种下言灵咒的人有极大几率爆体而亡,但她仅仅受了点外伤就平安回来了。
那,言灵咒真的种进她识海内了吗?
闻瓷需要一试。
渡气的过程并不长,可对受了伤的观意而言却度日如年。她不过筑基中期,灵力尚且不足的前提下还要渡气与人,身体自然遭重。晃了下脚步,勉强起身。
闻瓷道:“她若今日没有苏醒……”
“她会醒。”
他弯腰替阮杏拭了额间的汗,见他不主动提,观意接着道:“所以,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现在不行。”
闻瓷回身看她,从他坦然的脸上,不难看出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出尔反尔:“明日辰时来一趟太极殿寻我,你准点到了,我再考虑叫人修好你的洞府。”
“这——”这什么傻叉条件?
“你可以拒绝,”闻瓷眼里的星子忽然恶意地闪了闪,“但修洞府的事也不要再来找我。毕竟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要的。”
“……”
观意花了五秒说服自己不要暴躁。
她知道的,这不是原来的世界,没有等粒子射线枪,从力量体系来看,他抬抬爪子就能杀了她这只食草动物。
她扭头往外走,闻瓷不慌不忙追问:“你是答应了?”
识海的声音道:“当然要答应。报复他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行。”观意回首对闻瓷道:“明天,你等着。”
就算没有枪,草食动物也能一头刺穿狮子的天灵盖。
观意离去后半个时辰,闻瓷仍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一动不动,直到榻上蓦地传来咳嗽声,他才如梦初醒,快步上前。
“…我这是怎么了?”
阮杏醒了,声音干涩,意识朦胧,但气色相比之前,果真好上许多。
人如其名,女子有着一双楚楚的杏眼,此刻正茫然望着闻瓷:“咦……师兄?你、你不是和意意下山擒魔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记错了。”闻瓷像是轻轻松了口气,在塌边单膝微曲,将她扶坐起身:“我本就该今日回来的。”
阮杏一愣,目光微亮:“那意意也跟着回来了?她人呢?”
“我留过她,但她自己执意要走。”闻瓷一顿:“或许,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
“你有所不知,我让她为你渡气,她却不愿,被我说了几句。想必是因为此事生了我的气。”
“怎么可能!”
比起生气,观意不愿渡气这事更让阮杏惊讶。
她笑道:“师兄莫不是在逗我开心?意意何时拒绝过人?以前都是她非得要给我渡气,我还不愿意呢。”
闻瓷不答,他懂得挑拨离间时该如何点到为止。
“好好歇息,明日辰时,太极殿有长老授课……”闻瓷叮嘱她:“务必按时过来。”
不然,这出戏演给谁看?
*
观意晚上是睡在荒野草地上的,勉强拿衣裳铺了铺,聊胜于无。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她费了好大劲换好药,收拾里衣时,从内侧摸到什么硬物,是她无比熟悉的东西。
除了管身是古玉制,其他地方都镶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机械零件。
那是她曾经爱用的烟管。
不知什么原理,跟她一起穿来了。
观意一直有抽烟的习惯,以前是因为不抽烟就难以缓解终日被迫求生的痛苦,后来等她爬上去,这玩意儿又成了一种抑制。
现在只能看不能抽,不如别跟来,观意翻身睡去。
翌日,太极殿。
琴峰身为宗门最弱峰,修仙大能只有一个峰主外加一个长老,配置和其他四峰相比,别说拍马,拍独角兽都追不上。
如今峰主外出,长老的课自然被弟子奉为至宝,观意到时,殿内已经坐了许多人,各个背后一张琴,显得什么都没背的她很不上心。
“不知道永尘子长老今天讲什么。”
“千万别是难懂的,上回讲的什么驭心咒,什么夺舍诀,我一个没听懂!”
她随便挑了个角落后排的蒲团,刚一坐下,旁边“咚”的一声,什么人一脚踹在桌案上,搞得观意这块位置唐突宽敞许多,青年抱臂盘腿在她旁边坐下。
“喂。”
竟然在跟她说话。
青年偏过脑袋,语气不善地问:“阮杏怎么样了?”
若非必要,观意自然体状态下一般眼睛长头顶——懒得理人,那青年看她没搭腔,又在桌案沿踹了一脚:“我在问你话。”
观意撇过头看他,青年穿着身黑底绣淡金竹纹的奢贵华服,在清一色的白绿修袍中很惹眼。更惹眼的是他的外貌。
冷白的面皮配着一张天生殷红的笑唇,唇瓣左下方一颗痣,眼尾狭长微挑,过分艳丽,很有攻击性的一张脸,不似人,美得像妖。
“你谁啊?”
“我谁?”青年冷笑:“好啊,观意,装不认识我是吧?是闻瓷让你这么干的?他以为这样能膈应得了我?”
这边的桌案被踹得太过倾斜,挤到前座的弟子,本要回头抱怨,一见踹的人是谁,脸色唰地白了。
“秦……秦以凤……”
“怪了怪了……妖太子怎么来了?平时不都不来这种人多的课的么。”
“秦以凤”这三个字太惹人注目,周遭许多弟子朝他们看来。
秦以凤本人置若罔闻,只眯起双眼,不善地盯着观意:“我听说你昨天就回来了,那你到底去没去给阮杏渡气?你不会没去吧?”
听这意思,大有她如果说没去就要把她强行绑去。
观意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要没记错,这人也是书里阮杏的爱慕者,妖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
虽然阮杏这会和他并不熟,但只要以后的剧情不脱轨,很快,闻瓷的眼中钉又要喜加一了。
冬日真的很冷,更别说大衍宗在山顶,她往袖子里缩了缩手,左边脸写着兴致,右边脸写着缺缺,要不是明眼人都看得见她身边坐了个心情不佳的秦以凤,都要以为观意根本就看不见他。
不然她怎么敢不回妖太子的话?
旁边腾地又传来声音,秦以凤这回把手肘撑在桌上,斜过上身靠得离她更近:“闻瓷让你怎么干你就真怎么干是吧?怎么,你是他的狗,这么听他的话?”
他约莫还想再讥讽她点什么,但不给他这个机会,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从容的、不紧不慢。
殿内忽然陷入寂静,闻瓷负着一把五弦琴,身姿如玉,姗姗来迟。
身旁秦以凤嗤出一声气音:“巧了不是?你的主子来了。”
他起身上前,拦住闻瓷去路,两排桌案中间的狭道那么宽,偏偏二人正面撞上,谁都没有避让。
“‘闻瓷师兄’,来得这么晚,这不像你的作风呀。”
面对眉眼都含着恶意的秦以凤,闻瓷不像在观意面前那样不饶人,拱手,朝他淡淡一礼:“有事来迟。殿下何故不悦?”
秦以凤没工夫和他假惺惺地说场面话:“有人养的狗没教好,惹了我不高兴。你猜猜是哪条狗?”
他意有所指,在场的弟子都知他口中所说是谁,观意背对着这边,明明听见这边的动静,却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殿下言重了,既然有弟子对殿下无礼,我让她给殿下赔礼道歉便是。”眼尾一斜,闻瓷道:“过来。”
脑中的声音说:“你的机会来了。”
于是,观意起身,在众目睽睽下来到他身旁。
“她得罪了我,仅仅口头道个歉就能算了?”秦以凤原本就是为了找闻瓷的茬,观意不过是个幌子。
“殿下的意思是?”
“这样吧,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求求我,我考虑一下放过你和她。”
闻瓷也不知是觉得哪里好笑,观意看见他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弧光。
“殿下能消气的话,有何不可?”
闻瓷半掩的眸朝她一瞥,意思再显然不过。
“得了,观意这回肯定得跪了。”
“谁让她招惹那个妖太子?好在没连累师兄。”
“诶,你们说,昨日她回来,到底去没去阮杏师姐那儿?要是师姐还昏着,她就先自己跑来上课,那也太……”
观意突然动了。
她抬手,一记上勾拳,迅速笔直,砸向闻瓷腹部。
四周的议论声唰地消散了,大殿中因为这一拳,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统统僵住,连闻瓷那双淡然如止水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刹那。
但应该不是因为痛。只是惊讶她敢对他出手罢了。
观意有什么不敢的?修士有灵力护体,她对一个金丹期修士构不成伤害,只是解解气而已。
可收手的下一息,闻瓷垂着眼睑,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两步,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单膝一曲,跪倒在地。
这下轮到观意皱眉了。
这人搞什么?
他的上身正往前倾着,背脊弓出一个纤瘦的弧度,仿佛被这一拳打得站不起来。
“…你这是干嘛?”她问。
闻瓷不意外。
平时的观意别说伤自己,就是想摸一摸他的衣角也难如登天。
这会儿恐怕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出手打伤师兄,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可惜她的慌乱闻瓷并不关心,挪了挪余光在人群中寻找某道身形,一只手忽然从上伸来,扼住他的下颌。
观意竟不知何时弯了腰,在他回转视线后,光明正大与他对视。
“踢我下山的时候那么能,现在却被我一拳揍得给我下跪?不会吧,‘闻瓷师兄’?”
闻瓷掩在眼底的寒意一闪,因为这句讥讽的话加深、加重。
那是惊讶的意思。
观意出手时,他终于确信言灵咒生效。这一切,尚在他意料之中。
可被她扼住下巴尖,闻瓷不可抑制地开始诧异。
对他出手,应该就已用尽她毕生的胆量,接下来的话,她本不用说,也绝不是她能说得出来的。
观意那种人,怎么敢……
“你……”
“打得好!”
秦以凤最先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后就噗嗤大笑。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被自己的狗反咬一口的。闻瓷,不会是你平日对她太差,被怀恨在心了吧?”
周围的弟子也因这声笑,齐刷刷如梦初醒,一清醒,他们就想起自己方才看到了什么,一想起,场面轰地一下就炸开了锅!
“观观观意打了师兄?为什么?为什么?她怎么敢打师兄啊?!”
“她还掐了师兄下巴!她羞辱师兄!她就不怕阮杏知道?”
“我的天,果然是妖族,她不会和秦以凤是一伙的吧!”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呀!”
凡是琴峰弟子,无一不崇拜闻瓷。
谁都知道当初入门大比,按闻瓷的天资,本可以进入最强的剑峰。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让闻瓷来了他们琴峰。
命运多舛的天才总是更受世人惋惜怜爱。
观意没发现闻瓷的眸光寒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了她,她起身,跟识海里的男人总结归纳:“弄死他是不可能了,但给予他一定的痛苦目前看来似乎可行。你对我的表现打几分啊?”
声音道:“只要能看他难受我就高兴,我也不指望你现在就让他死,凡事要徐徐图之。”
这就算过关的意思是吧。
观意立时打算走人,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在这时推开躁动的人群,径自冲到了她跟前。
“师兄!”
阮杏刚才站在人群外目睹了一切。
她上前扶住闻瓷,看观意的眼神满是哑然:“你……你干什么呢意意!师兄对你哪里不好,你怎么能……怎么能恩将仇报,帮着外人反过来对付师兄!”
她指着一旁的秦以凤。
秦以凤刚才看见阮杏活蹦乱跳地出现,还没松口气就被她一指,那张刚刚褪去刺人笑意的脸一暗,很快,他漂亮的眼角眉梢染上怒意:
“哦,惹我的是她,打人的是她,这下倒又成了我的错了?”
“你不记得我就算了,还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我,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担心你!”
他气得冷笑不止,带着随从头也不回地搡开人群调头离去。
“师兄,你有没有事?”阮杏眼中却只有闻瓷,见他起身,忙搀住他:“都是我没有快点过来,要不我去叫长老……”
“不用。”
闻瓷根本没受伤,更别说惊动长老。他假意靠在阮杏手臂,转眸去看时才发现观意早已不见踪影。
“也不知意意到底怎么了……”
阮杏嘀咕着,闻瓷也在想,但除了观意那几句意外之言,一切倒还在计算之中。“她近日的确古怪。”
阮杏一愣:“师兄为什么这么觉得?”
又摇头道:“意意或许只是恰巧心情不佳呢?她虽是妖族,也不可能会和秦以凤同流合污……明日,明日我去问问她,也让她不要再耍脾气。”
闻瓷不答,望着观意离去的方向,唇角微不可见地向上翘了翘。
秦以凤倒不算说错,就算以前不是狗,种入言灵咒后,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