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乾回到王府,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他让人拿了坛烈酒来,仰头便灌,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却丝毫浇不灭他心中的妒火。
酒意上头,他眼神愈发迷离,脑海中全是林落元与周书宜成亲时的画面。
“王爷?”他的一名妾室忽而出现,娇滴滴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阿绣?”他猛地扑上前去,一把抓住妾室的胳膊,将她拖入房中。
妾室吓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周书乾将她扔到床上,嘴里喃喃着:“阿绣,阿绣,你为何如此狠心……为什么你宁愿嫁给周书宜,都不愿嫁给我?”
“王爷?”妾室心中又惊又疑,她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疯狂的模样,可她又不敢反抗,只能紧闭双眼。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凌乱的床上。
周书乾悠悠转醒,头痛欲裂的同时,也记起了昨晚的荒唐事。
他看着身旁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妾室,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你昨天听见了什么?”
“妾身什么也没听见。”她头摇得似拨浪鼓。
“是吗?”周书乾冷冷一笑,望向窗外,道:“来人,把她的舌头割了。”
“王爷?!”妾室吓得脸色煞白,忙跪倒在地,抱着周书乾的大腿求饶:“王爷不要呀,烟儿伺候您那么多年,您怎能如此狠心?”
周书乾不但不怜惜,反而狠命踹了她一脚。
小厮很快把烟儿拖了下去。
烟儿被拖走后,周书乾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自己,心中愤恨不已。
“周书乾啊周书乾,一个女人而已,你何至于如此?”他闭了闭眼,咬牙道:“周书宜,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抢我的东西?皇位只能是我的,阿绣也是。”
而另一头,林落元和周书宜悠悠转醒。
“阿绣,你醒了。昨天……睡得还好吗?”周书宜问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还不错。”林落元缓缓睁开眼,双目泛红。
周书宜微微凑近,目光关切,“你眼睛红了。看来没有休息好。”
林落元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或许是昨天太累了。”
周书宜闻言,脸颊骤然染上一层绯红。
林落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容易产生歧义,顿时也红了脸。
她尴尬地笑了笑,忙转移话题道:“一起去吃早膳吧。”
“好。”周书宜颔首道。
休息了几日后,二人便开始筹谋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
周书宜外祖乃是威远大将军,舅舅也是冠军侯,二人均是军功赫赫,名扬天下。
如今二人虽双双战死,但他们威望仍在,仍有不少忠心的部下。
且这几年间,周书宜其实一直和他们有书信往来。
林落元听闻此事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孤立无援。”
林落元思忖半天,觉得前世皇帝的死也有蹊跷。
若能保住皇帝的性命,引起皇帝对周书乾的猜忌,周书乾是否会按捺不住,先行造反?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假想。
又过了些时日,京城上空阴云密布,沉甸甸地挂着,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正如皇帝此刻阴霾密布的心情。
太子寝宫中搜出了一个诡异的人偶,上头清晰地绣着皇帝的生辰八字,周遭扎满密密麻麻的银针。
皇帝龙颜大怒,“砰”地一声,猛地拍向御案,怒喝道:“彻查!”
一时间,皇宫内人心惶惶。
随着调查的深入,太子纵容党羽卖官鬻爵等丑事,纷纷浮出水面。
太子面如土色,拼命哭诉道:“父皇,儿臣冤枉啊!这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是吗?”皇帝冷笑一声,让人将证据一件件摆在他面前。
太子的脸色随之变得越来越苍白,辩驳也显得无力极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抚着发痛的胸口,眼中满是失望,“孽子,孽子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太子,竟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求父皇饶了儿臣吧!”太子吓得瘫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不一会儿,鲜血便洇红了地面。皇帝满脸心痛,缓缓闭上双眼,疲惫道:“太子德行有亏,意图谋逆,即日起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即刻逐出皇宫,终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父皇——”太子凄厉地叫了一声,便被宫人拖了下去。
太子被废后,朝堂局势瞬间风云变幻,犹如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波澜骤起。
太子一离开宫人的视线,周书乾便让人截杀了太子,将其丢入乱葬岗中。
陷害太子一事,正是他亲手策划。他为此布局了七八年,一步一步攻下了太子信任之人。
太子死后,周书乾将目标瞄准了五皇子周书琅。
他令手下们四处游走,收集一切能扳倒周书琅的证据。
三个月后,这些“证据”被悄然送到了三皇子手中。
三皇子无意间收到这份“大礼”,便迫不及待地将证据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林大人。
次日,林大人便向皇帝告发了周书琅。
皇帝才失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来这么一遭,只觉满心疲惫,揉了揉太阳穴,冷冷望向周书琅,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父皇!”周书琅“扑通”一声跪地,一脸决然,“儿臣一向克己守礼,绝无不臣之心。儿臣自小在父皇身边长大,深受父皇教诲,儿臣的品性,父皇是最为清楚的。且儿臣平日结交之人,多为忠义之士,像林大人所提符大人、谢大人等人,儿臣昔日同他们往来,不过是谈论经世治国之策罢了。何况,儿臣的王妃,便是谢大人的内侄女……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听闻,眉头紧锁,脸色愈发阴沉,目光犹疑。
“父皇,证据确凿,还请父皇早日决断!”三皇子迫不及待道。
皇帝闻言,神情暗了暗,目光冰冷地望了三皇子一眼,吓得三皇子心中一凛。
“父皇,五哥一向正直,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行径。”周书乾忽而跪地,言辞恳切道。
他面上虽是一脸焦急,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他知道,父皇并不在乎答案。
若周书琅结党营私,父皇必定处死他。
若周书琅没有结党营私,却让人抓到这么多把柄,可见他无能,父皇依旧会处死他。
他现在为周书琅求情,不过是想博个仁慈的好名声罢了。
“还请父皇明察。”周书宜也上前一步道。
“太子尚且如此,何况是你?”皇帝叹息一声,满脸疲惫,“朕果真是老了。”
他将折子轻轻甩到地上,神情莫辨。
周书琅瞧着皇帝的目光,心瞬间凉了半截,如坠冰窖。
他苦笑一声,知晓自己大概是逃不过了。
他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悲凉:他敬了爱了数十年的父皇,为何能如此冷酷无情呢?
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道:“铁证如山,你如何辩驳?若非严惩不贷,如何以正朝纲?来人,即日起,裕王废为庶人,幽禁终身。”
侍卫立刻将周书琅团团围住。
周书琅血泪横流,眼神绝望。
他神情麻木地望了眼皇帝,又缓缓扫过满殿的兄弟、大臣,嘴唇颤抖,却一言不发。
“父皇。儿臣不能为您尽孝了。还望您保重身体。”他忽而跪地,朝皇帝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皇帝闻言,眼中浮起一丝动容。然而,君无戏言……
皇帝隐去心中所有情绪,甩了甩手。
侍卫领旨,立即将周书琅拖了下去。
过了几日后,林落元也听得了周书琅被幽禁一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上辈子周书琅也是被幽禁终身,这辈子,他还是同样的结局……”
她忽然转头,看见了周书宜让人新摘的百合花,花瓣洁白如雪,却无端让她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她喃喃道:“书宜……上辈子好像是深秋死的?现在离秋天只有几个月了……肯定是周书乾下的毒,现在我们搬离了皇宫,他是不是会想别的更高超的法子下毒?”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周书宜不能死,我也不要重蹈阿绣的覆辙。”
她想抓到周书乾的把柄。
然而,周书乾太狡猾了。她打算从他身边人下手。
通过多番查探,她发现周书宜侧妃的兄长,乃是徐州巡抚,且此人治下的徐州,明明气候适宜,土地肥沃,地理位置也得天独厚,发展却逊色于附近其他几洲。
林落元便以改进农桑为由,让皇帝将其派往徐州。
她在徐州一呆便是五六月,整日奔波于田间地头、官衙民舍。
终于,她发现,巡抚苏大人贪墨多年,且其治下官吏,上行下效,无一个不贪的。
即便有几个不想贪的,也被他们用家人性命,或是“先斩后奏”一法逼着贪了。
正因人人都贪,因此人人嘴极严。
而且他们虽然贪,但会给当地百姓修桥修路、劝课农桑,故而徐州的百姓们,纷纷以为他们均是清廉的好官。
“真是表演型人格。”林落元轻叹一声。
想她初到徐州时,也曾以为这苏大人是个好官。
无他,这苏府太简朴了,内无一件名贵家具,也无甚假山水榭,伺候的仆人也只有**个,且均是一些中老年人。
不过……她一见苏大人的妾室,就起了疑心。
这苏大人的妾室瞧着只有十五六岁,一身彩锻,虽说不上华丽,却也不算简朴,头戴珠花,模样娇俏,一双眼睛滴溜溜转,透着一股与这简朴府邸格格不入的灵动。
她当时便想:如果苏大人真的品行端正,又怎么可能纳如此妙龄少女为妾呢?
她便借了由头接近少女,顺藤摸瓜查了下去,还真查出来不少信息。